18、一剑惊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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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一晃琅月已经在山上住了一年有余，经过这段时间，琅月不仅剑术有明显提高，和隰华的相处也日渐融洽，琅月也慢慢摸清了这个师父的脾性，甚至开始故意插科打诨逗隰华，弄的隰华哭笑不得。
“师父！师父”隰华全然无视，继续翻手里的琴谱，这‘师父’二字琅月一天要唤上百遍，隰华一开始还回应，逐渐的也就习以为常了，索性不答话，反正琅月也不在意，有事自然会进来找他，这也算是师徒二人特殊的相处模式。
“师父！”琅月蹬蹬蹬的跑进来，把餐盒放在桌子上，“喏，山下的弟子刚送来的午膳，还热着，快尝尝。”说着自顾自的打开食盒，拿出碗筷开始大快朵颐，丝毫没有顾及长幼有序，隰华也没追究，很自然的拿过自己的碗筷开始用膳，隰华一边吃一边听琅月喋喋不休的说着山下的趣事，也不答话，就是在琅月说的激动时，抬头说一句“食不言”，琅月低头喝了杯茶，接着高谈阔论。突然，隰华停下了手中的碗筷，“师父？怎么，你吃饱了？”“来人了”“谁啊”隰华没有答话，一扬手，半悬空又出现那个天机镜“师父，这镜子的法术怎么不教我？”“此术极耗法力，你现在还不足以支撑”琅月撇撇嘴，看向镜中，“原来是师兄啊”然后就冲着镜中人喊道“师兄，师兄，我和师父吃午饭呢，你上来吃点”镜中的涤非闻言抬头“师叔，琅月，涤非叨扰了。”然后迈步上山了，隰华斜了琅月一眼“谁让他上来的？”“师父，别这么小气，师兄不像少元那么毛毛躁躁的，不会弄乱你这些瓶瓶罐罐的。”隰华一挑眉“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毛躁？是谁第一天住这就把我炼丹的炉子撞倒，好悬把我静室整个点了？”“...”琅月把碗一敦，气呼呼的出去给涤非开门了。
隰华倒是见怪不怪，继续端起碗吃饭，不一会儿就听到琅月叽叽喳喳的声音由远及近，“师兄，你看这里是师父打坐的地方...那里是藏书阁..后面是..”说着走进门，对隰华说“师父，师兄来了。”涤非看见隰华躬身施礼“涤非见过师叔，问师叔安好”隰华点点头，琅月走过来拉着涤非坐下“师兄你快坐，我师父是个瘪口葫芦，不用理他”然后拿出杯子给涤非倒了一杯茶“这是师父藏的茶，被我翻出来的，你快尝尝”涤非看看琅月又看看隰华，见隰华脸色如常，不由得暗自称奇，没想到隰华对琅月竟然如此宽容。只是愣了片刻，“怎么，怕有毒？”隰华冷冷的飘了一句，“师父你能不能别阴阳怪气的！ 师兄你别理他。”涤非闻言含笑抿了一口茶，“多谢师伯、月儿，当真是好茶”涤非趁此机会细细的打量隰华，隰华尊者..似乎与往日不同，原来的他举手投足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现在..好像多了几分人气？又看看琅月，琅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隰华倒了一杯，将碗筷撤下，没有恪守尊卑礼教，偏偏二人的相处又是如此自然随意。涤非看到二人融洽相处，心中很是欣慰，但随即又想到龙珠，皱了皱眉。琅月太了解这个心思机敏又多愁善感的师兄，看到他眉宇间的变化，赶紧开口转移话题“师兄，我听说我们的饭都是你特意安排？”“嗯，师叔口味清淡，我怕你不适应”“多谢师兄，我说怎么最近送来的饭怎么好吃，对了，师兄你今日来有事吗”涤非点点头，转向隰华“师叔，是师尊命我前来问琅月是否要参见这次的‘选剑’” “选剑？那是什么？”“月儿，正阳峰每年都会选拔门中优秀的弟子，去藏剑山选佩剑，说是咱们选剑，也可以说是剑选择咱们，毕竟抽出何等品级的剑完全是天意，我们都无法干涉的”“哦是这样，那师父，我算是优秀弟子吗？”隰华没好气的说“我只有你一个徒弟，怎么比较？你就说想要佩剑吗？”“想啊，但是..”琅月犹疑着“万一我抽出不好的怎么办..”隰华嗤笑一声“出息，再说了，不好不要就得了”涤非面色尴尬“这个按道理说..正阳峰一个弟子只有有一把...”“那师父，碎金可不可以不还你”“不行”“师父~”琅月站起身跑到隰华近前，拉隰华的袖子。“...”涤非顿时觉得‘一物降一物’。
到了选剑的日子，一大早，琅月就收拾完毕准备下山，“又不是先到先得，去这么早干什么？”“早点去观察一下，师父一般好的剑藏在什么位置？”“不知道”“那你的破晓是从哪里拔出来的？”“忘了，我当时喊了一声再一招手，它就自己过来了”见隰华一脸不屑，琅月一呼噜头发“得，这算是完了，万一拔出来不好的剑怎么办啊”“扔了”“...”“就算是不扔，来年再拿一把就是。”“...行吧，这就也算安慰。”
琅月到了藏剑山前，此处已经聚集了不少门内的弟子，远处还有一些前辈长老，看来大家对‘选剑’这件事都是极为关注啊，一点也不像大莲花说的那样无关紧要！琅月不由得攥紧拳，心里有点忐忑，‘这要是抽出来下等剑，师父得多丢人啊’，正当琅月胡思乱想间，涤非从身后叫他，“月儿，今日很守时啊”琅月苦笑一声，涤非看出她的紧张“月儿，不必多虑，这剑是与你心意相通才会拔出，料也不会差，再说剑如何不过是个兵刃，重要的是持剑的人。”琅月喃喃道“我其实不在意..我怕你们丢人...”涤非笑着摸摸琅月的头“我和少元不会在意别人的说辞，想必隰华尊者更不会。”琅月点点头“月儿，我已经给你报过名了，一会儿古云前辈会喊名字，喊到你你直接上去即可”“好，师兄你快去忙吧，这里里外外应该都离不开你”“那你要是有事记得唤我，千万别逞强”涤非说着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琅月抬头看着藏剑山，这山和正阳峰其他山并无不同，也没有出其的挺拔险峻，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座山，要非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这座山上的树木尤其茂盛，郁郁葱葱将整座山包裹起来，琅月听到古云喊了一个弟子的名字，这个弟子上山后先给古云行礼，而后对着藏剑山拜了再拜，进了藏剑山，不多时，里面出现了一道白光，琅月不明就里，听到周围一片叹息之声“哎，又是一柄中下等的”“可不是，这正阳峰可是很久没出上品了啊”“对对对，上一次还是多年前大师兄的明镜剑”众人议论纷纷，不一会儿，刚才的弟子下山来，众人哗一下围上去，打听情况。紧接着古云喊了下一个，结果与第一个弟子完全一样，也是一柄中下品的剑，随后十几个弟子上山，也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琅月”听到古云喊自己的名字，定了定心神，飞身上藏剑山，到古云近前，琅月向古云行礼，“见过古云前辈”“起来吧孩子”古云还是如往常一样一副笑脸，“这剑就藏在林子里，你自己去找吧”“古云前辈，这剑是什么样子的？既然叫‘藏’想必不是摆在明处吧”古云朗声大笑，点点头“好聪明的娃娃，剑乃是聚天地灵气而生，自然可化为世间万物，它们可比那些端放在明处的剑强之万倍，就看你能不能找到啦”琅月点点头，沿着小路进山。
一走进藏剑山，琅月才切身感受到此处树木之繁盛，当真是遮天蔽日，明明外面是晌午，阳光正盛，但是走在林间却是连斑驳的日光都不常见，四下望去，竟有几分秋日的肃杀之气，琅月一皱眉，提高了警惕，往前走了一会儿，看见有个地方金光大作，琅月走过去，发现树枝上有一柄剑正在烁烁放光，琅月刚想拿，又想起古云的话，收住脚步，凝神聚气，仔细分辨那金光，果然，光芒逐渐收敛，褪去光泽变得平平无奇。琅月点点头，嘴角翘了翘，暗道设计这藏剑山的人也是用心良苦，越急于求成越无功而返。琅月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如果能看到就会发现，她此时的表情与隰华一般无二。琅月在竹里馆时听柏家兄弟说，所有的幻术最先攻击都是视觉，双眼一旦被占据，就会丧失判断能力，彻底陷入施术者设计的陷阱，想到此，琅月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这手帕还是从隰华那里顺的，琅月觉得上面的气息好闻便带在身上，此时便拿出来遮住双眼，在脑后打个结，学着隰华的样子，原地坐下，双手平放在双膝，静心打坐，过了一会儿，琅月感到一丝丝的灵力像风一般吹向某一个方向，琅月站起身跟着这个方向走，越走灵力波动得越明显，最后‘咚’一声，琅月被什么东西绊倒，把手帕解下抬头一看，不禁讶异，“嚯，好大一棵树！”这树高耸入云，树冠极丰茂，刚才绊倒琅月的正是大树的根须。琅月绕着树转了两圈，确定灵力就是从此释放到四周的，这里面会不会有剑呢？琅月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要不把这树从中间一分二？不行不行！万一这整棵树就是剑的化身呢？这怎么办？连根拔走？不行不行！人家拿剑下山，我扛着树下山。琅月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是好，恍然间想起出门前隰华的话，喊一声？一招手？这大树叫啥啊？琅月四处看看，确定四下里无人，硬着头皮冲大树喊了声“大树！你过来！”大树纹丝不动，琅月尴尬的不行，心想这辈子的人都丢在藏剑山了，琅月一生气叉着腰骂“你个破树！这么大个怎么这么不厚道！有没有剑你不能吱一声吗？再这样我就把你砍了给我师父烧火！”兴许是琅月的威慑起了作用，只见大树竟像是害怕一样抖了三抖，晃了三晃，琅月心中一动，有门，折下一段树枝为剑，摆出一式游龙戏凤，直刺树干，‘轰隆’一下大树应声而倒，树下露出了一个树洞，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剑柄，琅月端详片刻，看到这剑似乎并未发出什么耀眼的光芒，但是却明显的感受到灵力的涌动，琅月咬咬牙，就是你了！然后将手探进洞穴，握住剑柄，突然，树洞周围的枝须仿佛有了生命般开始舞动，数以百计的涌向握着剑柄的手，‘嗤’一声刺破血肉，“唔”琅月吃痛，但是咬着牙死不松手，血渗出来滴在剑柄上，忽然间，金色的剑柄放出耀眼的光辉，树枝仿佛遇到天敌一般纷纷瑟缩回去，琅月趁势拔出剑，眯着眼想看清剑的样子，但是光芒太盛，琅月没好气的拍了剑身一下“能不能别这么亮！”这剑似乎是听懂了，‘啪’一下立马收起光亮，弄的琅月哭笑不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欠骂”琅月定睛一看，剑身通体淡黄色，中间有一道橙黄的深痕。“你和师父的破晓是一对吗？长得这么像...”琅月抚着剑身，不似破晓一样透骨生寒，反而有一种暖玉般温润的触感，在靠近剑柄处刻着铭文‘惊秋’二字，“为什么叫惊秋？就因为你是黄色的？”琅月正在疑惑间，正巧有一片叶子飘落，“嗯？黄的？”琅月一抬头，当场愣在原地，“这..什么时候叶子竟全黄了？”原来郁郁葱葱的树林在俯仰间转为澄黄，仿佛一夕之间从盛夏转为深秋，琅月低头看着手中的剑..‘惊觉秋至’...是这个意思吗？..琅月不知道，此时山下的众人已经炸开了锅，从远处看，只见翠绿的山体从中心开始一层层变黄，原本浓郁的叶子纷纷落下，像是一颗翠色的果子剥去外衣露出熟透了的果实，然而这秋意并没有在藏剑山止住，不多时，整个正阳峰的绿意都被金黄代替，众人被这景色震惊的哑口无言，等反应过来，兴奋、激动、讽刺、艳羡声不绝于耳，古云捋着白髯长叹一声“这也算是天意了...”
琅月兴高采烈的冲下山，望着四周秋色，摩挲这手中的惊秋，看到涤非和少元，冲过去一把挎住二人“你们看！我的剑！” “哎呦，小心小心！这惊秋之利可是和破晓齐名，我可不敢尝试！” 少元夸张的躲出去老远。涤非笑着看他们打闹，他是真的替琅月开心“月儿，当初正阳峰主建造藏剑山时曾说有两柄剑乃其中魁首，一柄破晓，夜间拨出如同白昼；另一柄，一剑出而天下秋。只是几百年来从无人能找到惊秋，我们月儿，当真了不起！”琅月被涤非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那师兄，少元，我先去告诉师父这个好消息！”挥手和二人告别。
等琅月冲到静室，隰华正在炮制香料，“师父！我..我..那个”琅月兴奋的前言不搭后语，但还是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一遍，隰华不时点点头，等琅月说完，把惊秋拿过来献宝似的递给隰华，隰华看到她手上被树枝扎的伤就是一皱眉，回身取过药瓶给她擦药。“师父，你徒弟厉不厉害？”“厉害。”隰华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嗯？”琅月有点不敢相信隰华这回这么厚道，“把树都骂倒了，怎么不厉害？”“....诶？师父你怎么知道？”琅月腾一下站起来，隰华皱着眉拽琅月坐下 “别动，给你上药” “哦，”琅月红着耳朵，“师父你难不成一直用天机镜看着我？那你怎么不早说，还让我一点一点给你讲？” “看你说的正起劲”隰华一边给琅月上药一边说风凉话，“师父！”气的琅月一跺脚，“好了”隰华上好药“明天开始好好练剑吧，别糟蹋了好东西”琅月撅撅嘴，“本来想着让你高兴高兴，结果...”一边嘟囔着一边出静室，“等等”隰华叫住琅月，“给”，扔给琅月一个东西，琅月手忙脚乱的接住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香囊，闻了闻正是隰华手帕上的味道，“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香味的？”“手帕还我”“不给！”琅月笑着跑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一剑惊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