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阀的第三者》魏丛良

6、逛个小镇

　　6

　　风雪停了，山脚下的积雪融化，被封着的山路总算是可以正常通行了。
　　李知非先前买的食物都快吃完了，他打算开车下去一趟集市，只是现在已经放春假了，估计开着的铺子没几家。

　　好几天没出门，屋外的空气似乎都特别新鲜。
　　李知非深吸了一口气，侧头看向坐在副驾驶的陆仰，“镇上的衣服店应该还开着，我给你去换身行头吧？过年要买新衣服的。”
　　陆仰上身是大红色羽绒服，下半身是棕黄色棉裤，双手插在兜里，要不去看他那张脸，穿着这一身都可以随时划入村口嗑瓜子唠家常老婶婶队伍了。
　　李知非忍着笑说：“张哥的衣品还真是大开大合啊。”
　　陆仰闭上眼，嗓子里挤出字，“把脸转回去，别看我。”
　　李知非笑嘻嘻戴上墨镜。

　　车子经过陆仰之前发生车祸的路段，那里已经被清扫完毕，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李知非行驶而过，忍不住问：“真奇怪，为什么那么多天了，新闻上还没有关于你的报道。”
　　陆仰头靠着车枕，车窗外的雪光有些刺眼，他眯起眼，神色晦暗。
　　他说：“可能他们不希望我出现吧。”
　　李知非眼皮狠狠跳了一下，他舔了舔嘴唇，心中困惑，但却不敢再问。

　　车子开了大约四十来分钟，终于到了镇上。
　　如李知非想的一样，小镇上大半的店都关着，街上基本没有，门面上只有一两家清清冷冷开张着。买衣服的店倒是还开着，李知非和陆仰走到门口，那玻璃门上贴着“最后三天”的红纸掀起一角，随着风吹过肆意晃了晃。
　　陆仰怀疑地看着李知非，“要到里面去买衣服？”
　　“现在也没别的地方了，要不你还是穿着这一身。”
　　陆仰推开玻璃门，“进去看看。”

　　“欢迎光临！”
　　门刚推开，悬挂在门边上的玩具小猴突然发出声音。陆仰一抖，随即就听到李知非笑道：“这个是自动感应的小玩具。”
　　陆仰抿了抿嘴，“我知道。”

　　店里就一个女店员，本来是坐在收银后面玩手机，一听到声音就走了过来。
　　“两位，看中什么款式和我说，我们这都在清仓，每件都有折扣。”
　　李知非指了指身边的陆仰，“他要买衣服，你帮他看看，全身搭一套。”
　　店员上下打量着陆仰，目光在他大红色的棉袄上稍作停留，走到一侧衣架旁，拿了一件外套，露出微笑说：“这位先生，您要不要试试这件，今年的新款。”
　　陆仰扫了一眼，避开所有新款，走到角落里，拾起那件黑色的不起眼的极其低调的长款羽绒服，对李知非说：“给我买这件。”
　　“会不会太普通了。”
　　“不会。”陆仰面不改色说：“我太不一般了，穿的得普通些。”
　　李知非眼角抽搐。

　　大包小包从服装店里出来，李知非把买的几件衣服先放车上。附近还有小超市开着，他打算再去买几箱牛奶，陆仰则说要去找个公共电话亭，打一通电话。
　　公用电话对于陆仰来说是会比较安全一些，因为他也不确定，那些人会不会通过通讯设备来追踪到这边。

　　李知非在小超市里兜了一圈，里面的东西也不多了，营业员说过两天等盘完了货，他们也要放假休息了。
　　实在是没什么东西能买，李知非拎了两箱牛奶，小车里放了几罐啤酒还有一些方便速食食品就去结账了。

　　从超市出来，一阵冷风迎面打开，劈头盖脸特别扎脸。李知非下意识闭上眼，风稍稍停下，他微微掀起眼皮，便看到马路对面穿着一身黑的陆仰朝自己走来。
　　风还是很大，吹乱了陆仰的头发，他用手随便抓了一下，半眯着眼，单手插在口袋里，走到李知非面前，伸手拿过李知非手里拿两箱沉甸甸的牛奶。
　　李知非缓过神，推着小车跟在陆仰身后，边走边问：“电话打到了吗？”
　　陆仰点头，脸上神情一如往常，看不出喜悦。李知非倒是显出几分高兴，他说：“那太好了，是不是马上就有人会来接你了？”
　　他们走到车边，陆仰拉开后备箱把牛奶放进去，又帮李知非把小推车里的东西给搬到后备箱里。他听到李知非问的话，手上的动作停顿，扭头看向身后的李知非，“你很希望我离开？”
　　李知非摇头，他说：“我希望你能够获得安全。”

　　陆仰的眼中闪烁错愕，他打量着眼前的人，这是在他生活里从未出现过的一类人。
　　真诚、勇敢、快乐、善良……仿佛他能想到的一切有关美好的词汇都能够用到李知非身上。他忍不住伸出手，宽大的掌心覆在李知非的发顶。
　　李知非的眼皮往上翻，“怎么了嘛？我头上有什么东西吗？”
　　“有。”陆仰垂眸，与他对视，轻声说：“有只小小的蝴蝶。”

　　回到小木屋，李知非先把刚买的东西一件件整理好。陆仰搬着两箱牛奶，问他要放哪里。
　　李知非指了指厨房，“你放里面冰箱旁。”
　　陆仰抱着牛奶去厨房，刚走到里头就听到门铃声。他放下牛奶，站直了身，听到外头李知非和别人的说话声。
　　陆仰轻轻把门推上，关上了门，厨房里听不太清外面的讲话声。

　　陆仰贴着门站，试图听到些什么。
　　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着，后背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直到“嘭”一声门关上，他稍作喘息，正欲开门，厨房的门被打开，李知非走了进来。
　　李知非的脸色有些白，走路的姿态都有些僵硬，张嘴开口说话时都结巴了，“陆仰……刚刚……有人来找你，给我看了你的照片，我给打发掉了。”
　　陆仰的情绪本来也是绷紧着的，但看到李知非这样，整个人的状态就松了下来，甚至有些想笑。
　　“你这什么表情，看着一点都不担心啊。”
　　“我担心的。”陆仰说：“但我更担心你这样子，会不会自己把自己给吓背过气。”
　　“你……”李知非倒抽一口气，还真的差点岔气。
　　门铃又响了，他欲哭无泪看见陆仰。陆仰揉揉他的肩膀，让他先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