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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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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姜寤上任的日子。
原本,李淼的案件告一段落,云之何是没有资格再进九州台的。
也不知云之何用了什么方法,姜寤上任那日,九州台的人竟没有阻拦云之何,就这么让云之何大大咧咧地进了九州台。
几乎是自由出入。
姜寤没太追究此事,就任流程过后,姜寤便问上级推诉官要了揽库钥匙,直奔徘河九州台二楼。
云之何本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姜寤,但在即将进揽库之时……
还是被拦下了。
“揽库重地。”韩尛有模有样地伸手拦人,“你并非九州台官员,就不用进了。”
“哎?”云之何争辩的话还未说出口,被韩尛打断。
韩尛一脸郑重,叮嘱道:“你就在外面等我们。”
云之何:“……”
韩尛反手关了揽库的门,将云之何阻隔在外。
随即,韩尛跟上姜寤的脚步,问道:“你来揽库做什么?”
按说,新官上任,没有直奔揽库的说法。
姜寤淡淡道:“只是想看看以前的案件,研习罢了。”
“哦。”韩尛应了一声,话音未落,他见姜寤直直往揽库尽头走去。
韩尛好心提醒,“那个方向是其他九州台的案件目录,徘河九州台以前的案件在这边,你走反了。”
姜寤像是没听见,脚步未停,不一会功夫,姜寤已然拐进揽库尽头靠右的案架。
姜寤记得,为了查案便利,级别相近的九州台,会互相保留案件目录。
徘河九州台这处,应该保留有古晟九州台十年间的案件目录和概要才对。
“喂,姜寤……”韩尛紧走几步,追了上来。
适才姜寤目标明确,走得太快,韩尛差点没跟上,“你怎么对九州台揽库这么熟悉?你今天不是刚上任……”
说着,韩尛忽然想起来。
那日文飨当众点破姜寤罪臣之子身份后,韩尛便同九州台的老人问询了一番。
其中就包括姜寤父亲的任职情况。
据说,姜寤的父亲曾经是九州台一等推诉官,就任地点在古晟九州台。
这揽库,每个级别的九州台布局都大差不差,姜寤想必是从前经常跟随父亲出入揽库,才会如此熟悉。
思及此,韩尛话音都轻了许多,小心翼翼地道:“你是要看……你父亲查过的案件吗?”
姜寤伸出去的手一顿,没回话。
下一瞬,姜寤将案架上一沓厚厚的卷宗抽了出来。
五年不曾重见天日,一朝被取出,那卷宗上浓重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人双眼发涩,咳嗽不止。
姜寤屏住呼吸,抖落卷宗上的灰尘。
摊开卷宗第一页,记录的恰好是姜乾入古晟九州台后,经手的第一个案件。
姜府覆灭前,姜寤曾替姜乾整理旧案,将姜乾所辖管的所有案件尽数整合……
如果姜寤没记错的话,姜乾经手的案件,一共一百七十八份。
而昔年,姜寤整理案件时,归录的只有一百七十七份。
这最后一份……
姜寤将卷宗翻至尽头,空空如也。
“为何还是不曾归录?”姜寤喃喃自语道。
他反复查看了好几次,转头望向韩尛,“这份卷宗,可有人单独借阅过最后一案,不曾归还?”
“没有啊。”韩尛挠挠头,“我昨日还进过揽库,看过借阅文书,不曾有人借阅未还。”
“再说了,这似乎是五年前的案件目录,时间久远,怎会有人特意借阅?”
韩尛说着,有些茫然地道:“按九州台的规矩,五年前的案件,即便是悬案,也不可能不归录,这……”
韩尛很是为难,“这份卷宗的源头在古晟九州台,要不,我去问问?”
“不必了。”姜寤翻动着卷宗,至第一百七十七个案件。
概要其上,明晃晃的几个大字——
德仁药铺,斗殴案。
姜寤将卷宗合上,放回原位,“我亲自去。”
揽库的门随即打开,云之何眼前豁然开朗。
“这么快就看完了?”云之何道。
“嗯。”姜寤应了一声,“我要去一趟古晟九州台,你……”
姜寤本想说,让云之何先回客栈,话未说完,云之何好像猜到姜寤的想法,提前道:“我陪你。”
姜寤正欲开口,云之何又道:“左右我也不曾考察到有什么适合做生意的地方,实在得闲,便陪着你吧。”
这借口拙劣,姜寤却一直没有拆穿。
姜寤喉间的话滚了滚,又咽下去。
他侧过视线,唇角很淡地勾了勾,“随你。”
连云之何都跟着姜寤,韩尛身为九州台指派给姜寤的制官,自然也不甘示弱。
正当韩尛准备收拾东西同姜寤一道时,姜寤头也不回,抛下一句:“你不用跟了。”
“哎,不是?”韩尛动作一顿,“怎么还区别对待啊?”
“他能跟我怎么就不能?”韩尛这厢话未说完,再一看,姜寤和云之何已然走远。
韩尛一脸诧异,指了指云之何,又指了指自己,“我”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不是,到底谁是你下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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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九州台门口。
姜寤和云之何并肩而行,堪堪下了阶梯,正准备上马车时,姜寤不经意一瞥。
余光中,有人靠着墙,不住地探头,往九州台门口看去。
姜寤稍稍凝神,侧目瞧着那人。
便是这一瞧,那人注意到了姜寤。
像是见到了什么香饽饽,那人两眼放光地朝姜寤跑来,“大人,是九州台的大人吗?”
在那人即将靠近姜寤之际,云之何跨步上前,横插在二人中间,将姜寤护在身后。
“你是何人?”
“草民叫韦和。”韦和眼巴巴地往云之何身后瞧,“草民有案子要告,敢问,是九州台的大人吗?”
按说,九州台鲜少有百姓直接提告的情况,大多是府衙提告,请九州台协助查案,或者是,九州台复核有疑,再行查案。
不过姜寤并非迂腐之人,既有提告,便无忽视之理。
姜寤道:“是什么案子?”
韦和闻言,大喜过望,便一五一十地将案情告知姜寤。
说是这三日前,德仁药铺中所有人,包括掌柜和伙计,共十三人,尽皆死于药铺之中。
且被发现时,药铺门窗紧闭,尸体死状可怖,邪门得紧。
“德仁药铺?”姜寤侧了侧视线,若有所思。
云之何见姜寤的神情,心领神会,清咳了一声,“这个案子,可曾报官?”
韦和点点头,“报了。”
“婼县县衙将德仁药铺里里外外,围了三日,也查了三日。”
“最后说是伙计辨认错了药,将毒药当成补药倒进了药铺的水中,当日清晨被药铺中人误食,这才致使所有人中毒身亡。”
婼县……姜寤思索片刻,郡以下不设九州台,县衙案件,可由郡级九州台下派审理。
倒也不算权限之外。
姜寤眉眼一敛,佯装兴致缺缺,“既然县衙已有结论,为何还要找九州台?”
见姜寤的神情,韦和约莫是怕姜寤不管此事,有些焦急,道:“草民觉得,此案有蹊跷。”
姜寤侧了侧头,“何意?”
“草民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奇怪。”韦和拧着眉毛,神情说不出的古怪。
“不是都说,九州台肃清天下疑案吗?草民就想着来试试。”
云之何低下头靠近,压着声音提醒:“此案县衙未呈递,又是命案,你要是擅自查案,那文大人……”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是有些不合规矩……”姜寤不太在意,“百姓有疑,岂有不查之理?”
说着,姜寤倒回九州台门口,同守卫说了几句话。
回来时,姜寤解释道:“我让守卫给韩尛带话,让韩尛草拟文书,申请批复了。”
“走吧。”姜寤望向韦和,“带我们去药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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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仁药铺位于徘河郡北面,按位置属于婼县治下。
再往北,便是北边的城门。
韦和领着姜寤和云之何一路缓行,到了德仁药铺,姜寤抬眼望去——
婼县县衙的封条明晃晃地贴在药铺门口。
药铺大门紧闭,又有封条,普通百姓定然是进不去的。
换作三日前,姜寤也不好直接进去。
不过今日不同,姜寤今日上任,腰间别着的腰牌便是证明,由他撕开封条,没人会质疑。
细微的声音响起,姜寤撕去封条,推开药铺大门。
门开之际,浓重的血腥味袭来。
腐臭、铁锈味混合在一起,其间还夹杂着一股药味,令人作呕。
韦和没预见过这场面,立马转过身,吐了。
云之何皱了皱眉。
三人中,只有姜寤,早已习惯似的,侧目打量着药铺内的一切。
这药铺比原县的药铺要大得多,看陈设应有尽有,只是皆已空空,只剩些空架子。
婼县县衙查案查了三日,药铺内的器具大多都被县衙当做涉案之物,尽数带走了。
药铺地面上,均有喷薄亦或是零星的血迹,却没有尸体和其他异样,想来是县衙已经处理过了。
姜寤又往里瞧了瞧,听身后韦和呕声渐止,才道:“县衙判定中毒的水源在何处?你可知晓?”
韦和缓了缓,清了清嗓子,“知道的。”
韦和绕过姜寤,捏着鼻子,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的血迹,带着姜寤和云之何,往药铺内走去。
经过药铺内的方桌与药柜,推开一扇小门,便是药铺的制药之所。
那处摆放着一张长桌,长桌上一排药罐,而药罐之下,长桌前,放着一个水缸。
“这就是中毒的水源。”韦和指了指那水缸。
水缸前斜放着一个盖子,云之何看了看,不解:“这水,不曾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