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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甜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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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少了平乐公主和驸马,越州多了傅小六和季小九。
季时卿在越州的宅子在郊外,方方正正的四间房,足够他们住的,前后各有一个院子,简单的一圈篱笆墙。
他们带的东西并不多,扫去尘土收拾了小半天勉强能住了。
白枫有一个疑问:“咱们真不用请个厨子,找两个丫鬟?”
季时卿挑眉看向傅南笙问:“你用要丫鬟吗?”他摇头。
“那就行了,我家原非什么都会做,厨房这点事难不倒他。”季时卿笑着看他,原非嘴角一抽,硬着头皮应下来:“是……吧。”
她瞪眼,原非赶紧溜出门。“奴才这就去做饭!”
傅南笙看了一眼白枫,他杵在那像个门神。他轻咳一声:“咳,白枫你不去帮忙?”
白枫直愣愣地说:“属下不会做饭。”
季时卿挑眉,傅南笙微笑:“那你该多学学,不然在我身边确实不如原非得力。”
白枫滚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俩,四目相对,彼此笑出来。
“小九,很久没见你这么开心了。”
“当然开心啊。你不开心吗?”
“开心。”傅南笙莞尔。
原非确实得力,做了四菜一汤,虽然卖相一般,但是味道还不错,他们离开了公主府,也不讲什么破规矩,季时卿拉着他们坐下一起吃,像一家人。
吃完饭洗碗的工作自然是落在白枫的身上。原非在一旁,一边嗑瓜子一边监督他洗干净点。天渐渐暗下来,季时卿坐在院子里仰望星空。
“傅小六,我想上房顶去。”
“好。”他搬了梯子,两个人爬上房顶。她抱着头躺在房顶上,喟叹一声:“今天的星星可真多。”
傅南笙在她身边,歪着头看她。她笑:“你不看星星,看我干什么?”
“因为你好看。”
季时卿羞赧地偏过头去,笑骂他“登徒浪子”。
原非站在厨房的门口看房顶,两眼放光。白枫不耐烦地走出来:“你看什么呢!”原非捂住他的嘴,白枫顺势看过去。
房顶上的两个人亲吻在一起,月光皎洁,星辰浩繁,今夜很美。
在回到邯郸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傅南笙都很怀念在眷园村的日子。虽然他要很辛苦才能维持他们的生活,可是那里只有他们俩,没有公主没有侯爷,不必想今后的路,不必想从前的因果。
在越州的日子,是匆忙乱世的一方宁静平和。
季时卿在傅南笙的怀里醒来,窗外的阳光在屋里投下窗棂的影子,桌角的一支桃花开得正艳。
她动了动身子,傅南笙收紧手臂翻身抱住她。“醒了?”
“嗯。”季时卿张了个哈欠,身子还有些乏,“还不想起。”
他轻轻一笑,在她的脸上啄了一下:“那就再躺一会儿。昨晚累着娘子了。”
她一张脸通红,恼恨地推开他险些将他一把推下床去。她坐了起来,用脚尖踢踢他的肚子:“你个混账东西。”
他宠溺地笑,握住她的脚。她的脚有些凉,他捂在手里。
“怎么是混账东西?娘子这是不讲理了。”
季时卿气哼哼地将自己的脚拔出来,站起身越过他下床。傅南笙动了动腿,她眼没瞧见,绊了一脚脸朝下要摔下床去。
傅南笙伸手揽住她的腰,坐起身一把将她捞了回来,季时卿坐在了他的腿上,不安分地动。
“让我起来。”
他嘶哑的声音吹在她的耳边:“别动。”
季时卿眨巴眨巴眼,不敢动了。她还腰酸背痛,不想在床上躺一天。
傅南笙松开手,她像个箭头一样冲了下去。他忍不住低笑,盘起腿来手托着腮看她。
季时卿跑远了两步才回过身来骂他:“登徒子!下流无耻!”
他仍笑吟吟的,一身贱骨头。她骂上两句,他却笑得荡漾:“娘子说什么都对。”
“呸!”她撅嘴瞪他一眼,傅南笙哈哈大笑,下了床来抱她。季时卿防备地看着他,又惹得他大笑:“小九过来。”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来,她的头贴在他的胸膛,听到他胸膛里的笑声和心跳声,也勾起唇角:“我给你梳头。”
“好。”
镜子里的男人有一张谪仙般的脸,眉清目朗,凤眸中萦荡着温柔宠溺。
季时卿拿着木梳从他的头顶梳到发尾,一下又一下,她认真地看着他的头发,像是做什么精细的活计。
“傅小六。”
“嗯?”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傅南笙透过镜子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掀起唇角:“哪里不一样?”
季时卿暂时放下梳子,整个人靠在他的背上,抬头看着镜子用手指了指他的眼睛:“这里不一样了。”
以前,他的眼里太冷,即便是笑着,也没什么温度。如今这双眼里盛满了春日的阳光,每一丝眼神都柔软温暖。
傅南笙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他的笑意愈发明艳:“我喜欢这样的日子。”
季时卿从身后抱住他,手臂环在他的脖子上,下巴抵着他的头顶。这样的日子宁静悠然,她也喜欢。
“糟了糟了,昨日还说要上山挖笋!”她风风火火地站起来,拿着梳子给他梳头,傅南笙狠狠皱起眉头,方才温情的目光变得痛苦。
照他娘子这样梳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个秃子。
“太一,越州有什么消息吗?”
殿下的人青衣鬼面站得笔直,他拱手弯腰一拜回道:“越州平安。”
皇帝将手里的折子扔在桌案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太一垂眸,掩去眼里的伤痛。皇帝叹息一声:“派人盯紧点儿。”
“属下遵旨。”
皇帝挥了挥手,他去没有如往常一样立刻退下。太一站在那犹疑不决,皇帝眉头一挑问:“还有事?”
他一掀衣摆跪了下来:“属下冒犯,想……见姐姐一面。”
皇帝沉下眉眼,重新拿起奏折不看他:“太一何来姐姐?”
他叩首拜下:“属下告退。”
出了上书房,他往芳华宫的方向看去。数月未有贵妃的消息,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心中念及越州的事,嘴里发苦。他悲伤地垂下头,暗影青麟卫,此生护她周全,便不该再贪心。
方霖啊,你终究是个俗人。
山里的空气清新湿润,午后的阳光温润柔软。季时卿挽着袖子蹲在地上刨土,笋尖露出半个头,她已经累得呼哧带喘。
眼瞧着傅南笙手脚麻利地刨了半筐,她将锄头扔在一边原地坐在石头上,撅着嘴问:“你怎么挖这么快?”
傅南笙抬头一笑:“从前在睦州,我每年都会上山挖笋,有些技巧,来,我教你。”
季时卿对挖笋的技巧没什么兴趣,她更关心睦州他度过的七年。
“你在睦州也要挖笋吗?”
傅南笙颔首,低头把笋挖出来,转身放进筐里。白枫在一旁忍不住插嘴:“睦州府荒凉……”他看了一眼自己主子,住了口低下头。
傅南笙手一顿,手指攒紧。季时卿打量他们两眼,若有所思。
晚上原非煮了笋汤,厨房里白枫他们俩也不知道又在吵什么,简直要掀翻了房顶。
季时卿在房顶上找到傅南笙。他沉寂地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与这夜色融做一体。她攀着梯子爬上来,傅南笙回头看她,沧桑的眼里还没来得及收起悲伤。
“怎么上来了?”
“原非和白枫吵了起来。”她坐在他身边,靠着他的肩膀。傅南笙闻言轻笑:“他们三天一吵,真是不嫌烦。”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傅南笙没应声。她抱着他的胳膊,依赖着他身上的气息。
“你给我讲讲你在睦州的事吧。”
他动了动唇,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白枫说你在睦州的时候也常常上山下地是吗?”
“嗯,睦州偏远,商贸不发达,地肥人贫。府里洒扫的人少,很多事要自己做。”
睦州已是边界,再往北便是一片荒原,鲜有人烟。索性土地肥沃适宜农耕,但也只是自给自足,同商经贸,睦州府库里拿不出那么多钱修路。
季时卿心疼地抱住他:“睦州什么样呀?”
“睦州啊,“他长呼一口气,仿佛又回到那个地方,破落的府衙,广袤的天地和连绵的山丘,”山高水长,春日里翠色葱葱,一条睦河贯穿东西,水清浅有游鱼,夏天有很多孩子在河里叉鱼。”
他的声音里含着温柔的笑意:“秋天的时候山是红的,田里金灿灿的。冬天河水结冰,下雪的时候整个城都是安静的。”
他描绘的画面很美,山水如在眼前。可他没有说人。
傅南笙吐了一口气,带着些悲痛说:“只可惜地处偏远,即便一年景色美不胜收,百姓的日子却过的苦。”
“傅南笙,你恨过吗?”
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望向夜空。
“恨。”
他如今已经能坦然地在她面前提起自己的卑劣。傅南笙无所谓地笑笑:“十多年的积怨,不会一朝消散的。”
季时卿心里一酸,伸手抱紧他的腰。他摸摸她的头:“但是娶了你之后,我感觉……”
她竖起耳朵等他说,他拖了长音似乎在措辞。
“感觉什么?”
他哑然失笑:“感觉阳光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