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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灼灼入我心 ...

  •   1.
      “叶统领,”一名黑衣人从房梁上跃下,单膝跪地,“王爷说上次的事不再追究,明日有新任务,速回。”

      才不过一日,就找到他了,叶帆眉目冷下来,浑身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跪在他面前的黑衣人额头冒出冷汗,谁不知道一开始这位统领大人手段残忍,喜怒无常,上一秒还与你说笑,下一秒就能割断喉咙。

      后来叶帆虽然常笑,看着温和可亲,可杀起人来毫不手软,但好歹是能相处的。如今这丧门星装都不装,看着又像回到了以前冷面阎罗的样子。

      “去回王爷,就说明早我去向他复命。”

      “这…咳,王爷说今晚就得出发,得、得您领队。”

      黑衣人心中疑惑,以前这叶帆出任务时从不拖延,外头给他的名号是王爷府的一条恶犬,指哪打哪,怎么这次会拖延。

      “你们先走,我办好了事就会追上你们。”

      “是,属下会沿路给您留下记号。只不过王爷那,怕是要怪罪了。”

      “什么时候你都管到我头上来了?”叶帆嗤笑一声,他一手撑着头,“要不我这统领的位置,让给你坐坐?”

      “属下不敢!”

      叶帆懒得跟他废话,挥挥手让人走了。

      人走以后,他仰面躺在床上,思绪乱得很,本以为能有几天清闲日子过,却有人不肯放过他。也是,一条走狗而已,用废了以后那才是真正的休息—也就是长眠了。

      他翻身起来,胡乱拉了拉身上散开的衣服,罩住缠绕在身上的绷带,缓步向外走去。

      2.
      最近药铺缺人手,大夫的孙子又去了外市买药,家里就剩下她和叶帆这两个年轻人,叶帆是病号,所以什么事夏皎都帮衬着些。

      老人家看起来严肃,但也没制止她自来熟地帮忙,反倒教她辨认药材,夏皎终于知道为什么医学生容易头秃了,这么多的药材记下来,是得费不少的脑细胞。

      夏皎今天除了照顾叶帆的时候休息了一会之外,其他时间都在帮着整理药材,一直忙到现在,她腰弯久了,站起来的时候,有一丝酸痛。

      刘大夫见了嘲笑她年轻人吃不了苦,却也让她去歇着了。

      夏皎愣了一下,想起了自家外公也是这样,嘴上老是批评她贪懒,实际上却什么都自己做,很少让她沾手。夏皎心里泛出暖意,还是坚持着做完了所有事才回自己屋子里去。

      腿一迈进屋她就觉得不对,她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锁门了呀,怎么会…。

      有人在自己屋子里。

      因为没点蜡烛,屋子里一片漆黑,夏皎不敢再往里走,倒退着试图一步步退出去。刚走没两步,门一下子关上,她的后背撞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夏皎吓了一条,头皮都麻了,慌乱间,她的手肘往后一拐,自己也因为反作用力就要摔倒在地,一只手斜里将她捞起,把她拉入怀中,充当了她的垫子。

      那人闷哼一声,不动了。

      夏皎当然听出来了是谁,她气得爬起来,将蜡烛点上。

      在黑暗的地方呆久了,眼睛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了光亮,于是夏皎就看到了一副美人蹙眉的好光景。

      叶帆衣衫微开,是两人倒地时不了心挣开的,长长的睫羽在微弱的灯光下,微微泛出金黄色,阴影遮住了眼中的思绪,明明摔倒在地,却丝毫不觉狼狈。

      夏皎颇有些无奈:“搞偷袭很好玩吗?非要折腾这一下,伤口肯定裂开了。”

      她走过去,伸出手来扶他:“而且随便进我的房间,我会怀疑你是坏人。”

      我不就是坏人?叶帆心想,不过他没说出来,他知道夏皎不爱听这种话,这小娘子心眼好,便觉得所有人都心眼好。

      叶帆任她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看着兔子般的眼睛在他身上查看一遍,放下心来松口气的样子,只觉得好玩得不得了。

      就好像,吃了很甜很甜的糖一样。

      “找我什么事?”

      “在下来找小娘子赏月。”

      今晚多云啊大哥,哪有月亮。

      夏皎狐疑地看他一眼,怀疑他又什么事情瞒着她。

      “去哪赏月。”

      “诺,”他指了指屋顶,还没等夏皎反应过来,一个旋步就飞上去了,然后在上头挑眉看着她,眼中意味很明显—上来啊。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会飞。

      夏皎站在下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去搬个梯子来比较合适。

      叶帆见夏皎愣在原地,又跳了下来,惊讶地问她:“你不会轻功啊。”

      不应该啊,她上次出手救他的时候,他能感觉出来这人武功不低,不可能连轻功都不会,莫不是她还信不过自己,不肯显露真实身手。

      只见夏皎茫然地点点头:“我…我忘了。”

      “噗,哈哈哈,小娘子你太有趣了。”

      天地良心,夏皎说的是实话,她穿来的时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的一切举动几乎都是情急之下的举动,平日里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她除了感觉体质好点外,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虽然她照过镜子,发现脸跟自己原来的脸长得差不多,不过她还是猜测自己是魂穿过来的。

      “笑够了没有呀。”夏皎是真怕他把伤口撕裂,难道疼是疼在她身上不成。

      “抱歉抱歉,我来教小娘子吧。”

      “终于不用在下自称了?”

      “小娘子是真性情的人,我又何必扭捏作态呢?”

      “那你也别叫我小娘子了,我叫夏皎,白交的皎。”

      皎皎如明月,灼灼入我心,谁说今天赏不到月亮。

      3.
      “提气,别怕,走!”

      教了十余遍,总算是能飞上屋顶了,夏皎感觉很是惭愧,这具身体原来应该很厉害,现在在她手里,跟武功尽废似的。

      叶帆紧跟在她后面,也上了屋顶。

      “抱歉啊,我这学生资质差。”

      “你就是学上一天,我也绝不推辞。”

      若是之前那些叶帆训练过得死士在这,听到这句话可能会惊掉下巴,叶帆教武功从来只教一遍,若是学不会,那刀架在脖子上还学不学的会?

      一向怕麻烦的叶帆,在这里展现了惊人的耐心。

      “桂花酿。”叶帆不知从哪掏出个酒壶,甚至酒杯的备置的很雅致。

      “上次请你喝酒没能如愿,这次你可不能在推脱了。”

      上次我跟你在那喝酒的话你就死了好吗!夏皎将他的酒杯拿走,在他面前晃了晃,揣进了自己兜里,意思很明显,这次也不准喝。

      叶帆失笑:“已经没事了,以前受伤都喝酒的。”

      所以你才会落下一身的旧疾好吗!

      “那是因为以前没我,现在有我在,除非你身体养好了,否则一滴酒也不能沾。”

      “那要是一直没好呢?”

      夏皎以为他在跟她讨价还价:“那就一直不许喝。”

      “那你会一直在我身边?”

      监督你吗?夏皎心想,她自然地接下一句:“当然,我不在你哪天偷喝怎么办。”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叶帆笑得越发开心,只不过想到那件事,他的笑容淡下去不少:“明日我得出去一趟,过几日就回来。”

      “出去?你伤还没好,要去哪,”夏皎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你去出任务?”

      叶帆长长地凤眼一眯,漏出些狐狸的味道:“你很了解我?”

      完了,说漏嘴了,夏皎将酒杯举至唇边,眼神偏向一边,含糊回答道:“你、你之前不是说你干的是杀人的营生嘛,我猜你也许是哪家的杀手。”

      一脸心虚地样子,掩盖都掩盖不住,叶帆转了话题:“夏姑娘见多识广,结交杀手也不害怕。”

      “当杀手也不是你愿意的嘛。你看这天上的月亮,有人能拿它作诗,有人就能用它杀人,月亮高高挂在天上,都会沾染上俗尘,你又何必太过苛责你自己。”

      完了,好像说的太多,这下连叶帆也不说话了。

      “其实…”

      一双手环住了她,夏皎登时闭了嘴,手一时没拿稳酒瓶,它便顺着房檐咕噜咕噜滚了下去,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你又何必为我这种人开脱。”

      夏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她也不是为他开脱,如果是自己从小就被当作死士培养,没人疼没人爱,还得受到严苛的责打,她都没有勇气活下来。

      但叶帆活下来了,他至少有勇气能继续自己的生命,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只是理解他而已。

      如果可以选择,也许叶帆也不想选择这种生活吧。

      4.
      夏菁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揉揉脑袋,发现不仅没有宿醉的感觉,而且还格外的神清气爽。

      昨晚她记得自己喝得晕乎乎的,桂花酿后劲大,叶帆送她到房间之后,她倒头就睡,连句道别都没有说。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出任务伤口会不会感染撕裂,夏皎替他骂起他黑心无良的老板来,不把人当人看的混蛋。

      经过长时间的夜行,叶帆终于在天亮之前与大部队汇合上了,其实他本想等夏皎醒了,再说两句话再来,不过这边催得紧,他怕万一自己耽误了事情,王爷查起来,怕是会查到夏皎身上。

      叶帆揉了揉眼睛,手下毫不留情地按上了自己胸前的伤口,直到渗出血来才放开,连夜奔波的疲惫因疼痛而消失,也同时卸下了轻佻温和的模样。

      变成了王爷府中最狠绝的一条恶犬。

      两日后。

      夏皎正式变成了药铺学徒,跟着刘大夫学着治病。夏皎在这里无依无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现代,只好厚着脸皮,去求刘大夫收留她,学学医。

      除此之外,她还想着,如果将来自己能学出些本事,一定要压着叶帆调理一下身体,绝不让他四十岁就英年早逝。

      于是,夏皎在这里开启了学徒生活,每天不是看医书就是背药材,时不时还充当一下刘大夫扎针的人体穴位模特。

      日子不可谓不闲适。

      直到一天夜里,夏皎披着一件外衣,在桌前温习文字,忽得听见外头屋瓦上有动静,她丢下书,思考片刻,还是出去了。

      她一跃飞上了屋顶,虽然没有叶帆那么快速,但经过这两天的练习,飞个屋顶也够用了。

      果然,在屋顶上见到了怔愣的某人,在见到夏皎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随即笑着开口:“我还以为你察觉不到呢,看来是我低估夏姑娘了。”

      “我就听力好些。”夏皎哪里不知道,凭叶帆的本事,想悄悄地到她的房顶而不让她察觉,有的是办法。

      看他这样,要么是累极,懒得掩盖,要么就是又受伤了,没法子掩盖。

      夏皎坐在他身边,叹了口气:“伤着哪没有?”

      问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正经说,不许撒谎。”

      “没有,这次任务不重,就是累了。”叶帆说得是实话。

      “累了不去屋里歇着,在我屋顶上待着做什么?”

      “想、想来看你。”叶帆声如细蚊地说了一句,便偏过脸不好意思起来。

      夏皎见他这副害羞的样子,基因里的恶劣分子出来做怪,她勾了勾唇,故作没听见:“你刚刚说什么?嗯?”

      “喂,你怎么脸红了。”

      “发烧了吗?我看看。”

      夏皎去寻着他的眼睛看,却不料正好撞上他转过头来,见夏皎亮晶晶的眼中盛满了笑意,这位杀手统领很丢脸的更加脸红了。

      他从怀中掏出只东西,递给夏皎,无声地求她放过自己。

      “这是,一根簪子?”

      簪子通体莹白,只尾端带有些血红色,上头刻着个小小的叶字。

      “不值多少钱,不喜欢就丢了吧。”叶帆看似语气淡然,但这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也是唯一一样他身上干干净净的东西。

      那时候家里头穷,这只簪子还是母亲的陪嫁,后来他被选入王爷府做死士,母亲就将这只簪子留给了他,从此以后,他便再也没有母亲了。

      “为什么要丢掉你给的东西,难道你会随意丢掉朋友送给你的礼物吗?”

      没有人送给过我礼物,叶帆没说话,罕见地露出失落的神色。

      遭了,说错话了,意识到这一层的夏皎悔得肠子都青了,在心里骂自己,你可真会说话,他哪疼你戳哪是吧。

      叶帆看了眼在旁边悔成一团的兔子,心中开心的很,却也不再想逗她,正要告诉她不要在意,却见那只兔子也从怀里掏出样东西,伸手递到了他面前。

      某只狐狸在心里默默放弃告诉夏皎自己在逗她的想法。

      “那个,”夏皎有些窘迫,“我现在身上也没多少值钱的东西,这个布袋是我自己做的,应该也能当钱袋用吧,你将就用着,以后给你做个好的。”

      “别嫌弃它。”

      怎么会嫌弃,叶帆呆呆地望着躺在他手中的那只小小的布袋,就算用他的命来换,也是乐意的。

      “你缺钱吗?”

      “啊?”

      第二天一早,夏皎看着自己屋子里多出的一箱金条和一箱银票,登时感到头疼不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灼灼入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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