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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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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苏苏压低声音道:“刚才那三个人哪里来的?”
“你知道我的仇家不少。”
商榷故作摊手状,这一点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据传黑市上买他一只胳膊的价码已经开到两千万。
黎苏苏冷哼一声,面上却满是羞色,想起自己方才浪荡模样被人瞧个干干净净。
可又想起是她先撩起的战火,这些就该自己受着。
“放心,我没有不良癖好。”
尽管对自己的战斗力十分洋洋自得,他也没有演给别人看的兴趣。可对她熟练的技艺委实有些惊讶,明明是初次,却表现得犹如久经沙场的个中老手。
回应他的,再次是一声冷哼。
商榷拍了拍面前干爽的半边床榻,吩咐道:“既然你要结婚,有些事还需理一理。当年我曾对你母亲说过,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其实,你开口我定会相助。”
“你会扶持黎氏企业?”
黎苏苏赤足站在地上,回望着他的眼里星光点点。
“不会。”
在商言商。无论六年前还是现在,纯粹靠人力拉动生产力的企业,在他眼中都是一潭死水。科技发展到现在,用最少的人力获得最大的效力是资本与科技的双向作用。然而,黎氏家族企业不说,关系网错综复杂,一纸配方也被人拆成七零八落,彼此牵制毫无相信可言,就是黎家唯一传下来的代加工厂更是将人力放在第一要位,至今采用手工化运作加上厂房及配套设备,谁沾手不死也要脱层皮。
“结婚后,你会扶持四喜商贸吗?”
黎苏苏再次开口。
商榷摇摇头,四喜商贸是如今黎氏唯一可出售的产业,据说估值六千万。
“不会。”
商榷再次拒绝。
黎苏苏默然,难道说以商榷的目光,四喜商贸果真无药可救?
见她神色暗淡,商榷继续开口道:“若是黎耀堂手段强硬些,趁着市值还未跌入谷底,趁早决断,或许还有翻身机会。”
“商总所谓的决断,是指出卖四喜的配方和厂房?”
商榷眼中一丝异样一闪而过,却还是摇摇头道:“四喜的配方并没有什么独特,唯一值钱的还是这些年兢兢业业下的口碑和招牌。不过,黎耀堂眼光差耳根软,四喜在他手上扶不起来。”
黎苏苏再次默然。
他说的没错,黎氏到现在这一步,黎耀堂功不可没。
黎耀堂是老派商人思维,跟商老爷一样,只想守着父辈辛苦留下来的产业,目光短浅甚至在数字化不断更新的现代,他们家仍旧保留着封腐朽的残留。
比如,女子不能继承祖业。
比如,男子可坐拥三妻四妾。
等等。
黎耀堂不可能改变,否则六年前就该做出抉择。
“如您所言,我父亲并不是个出类拔萃的商人,但是他畏惧强权和独裁,别人兴许不能说服他。”
“所以你一开始就选择了我。你根本看不上商沐。”
商榷说这句话时,语调忽如其来的轻松。
黎苏苏并未解释,毕竟是她爬上他的床,也许在他眼中,他或者别人对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不然。
“父亲若是知道您会出手,势必会有所期望,届时只希望您能提议由我接管黎氏产业。”
原来是借他的手横夺家产。
商榷手中的烟已燃尽,烟灰落入水晶盅内,他拧灭烟蒂,披上浴袍站在她面前。
她发丝凌乱,面上的妆容被汗水裹挟着,红唇肿胀微微倾开,似是邀约般在他眼皮上跳舞。她很香,发丝也好,肌肤也罢,透着股让他无法琢磨的魅惑。
“我记得,黎家祖训,女子不得继承祖业。你那弟弟虽心智不全,不若你利用他也好过伤筋动骨。”
提及黎喆,黎苏苏的表情越发冷得彻骨,她厌恶且不忿地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斥声道:“别打黎喆的主意!”
“我是我!”
“我若是嫁给你,就不是黎家的人!”
商榷见状,高举双手做投降状,低笑着道:“好好好,即便不说你弟弟,我记得黎家可还是有几个成年的,你为什么会觉得黎耀堂会将黎家交给你?”
黎苏苏瞪着他。
觉得他是有些胡搅蛮缠,亦或者根本就是吃干抹尽后翻脸不认账。
虽是暮春,地板很凉,黎苏苏的脚指头快要失去知觉,可她的心比地板还要凉下去几分。
是啊,她为何会觉得,商榷会受人口舌所制。
这些年,爬上他床的女人想来比比皆是,又怎会为她破例。
她咬着后槽牙,良久之后开口道:“我接手黎家后,黎家所有的产业年利润你可拿走百分之十,二十也行。”
商榷摇摇头。
金钱对于他而言,十也好,二十也好,只是一串数字。
他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她丝毫不计后果,胆敢对他用药也在所不惜。
黎苏苏见他拒意已决,瞬间一股热泪涌入眼眶,她自认为心如铁石,早已做好万全准备,即便是被拒绝也可以做到抽身离去。
临到关头,到底还是不成了。
她垂下脑袋,不想让他瞧见眼泪,迅速伸手擦拭眼角。
却听见头顶出传来他冰冷的说话声:“怎么,在我这里受挫,下一步你打算去哪里?还是说退而求其次,商沐也未必不是个好选择,毕竟你这具身子……”
他忽然顿了顿,俯身在她耳边低喃道:“柔弱可欺。”
她身子一顿,险些有倾倒之势,被他猛然一提揽入身前,她心中一惊只觉有什么抵着自己,又惊又怕,双手推拒着他的胸口道:“商榷,你不肯便罢了。”
话音刚落,人便被丢在床上。
下一秒,那人便欺身覆了上来,居高临下地觊觎着她的泪眼开口说道:“黎苏苏,上次见你,还不过是个孩子。”
他这话,说得真真是衣冠禽兽。
黎苏苏被羞红了脸,眼眶中泪水愈甚,几乎要夺眶而逃。
商榷心头一紧,伸手替她抹去泪滴,动作轻柔似百般小心呵护。他心里叹了口气,有些自责方才是不是自己说得太过了些。只是这丫头鬼机灵得很,人前人后两幅面孔,若不将她拆骨入腹就算留在身边,这般若即若离也为他不喜。
他这人,素来宁可委屈旁人,自己受不得半分。
黎苏苏见他神情和缓,遂开口道:“您贵人多忘事,自然不知道,这些年父亲每年领我给您拜年,都让我唤您一声商叔叔。”
除了近两年,他不肯接见外。
商榷凝眉沉思,似乎还是无法将眼前眉眼含泪却妖艳入骨的女子与跟在黎耀堂身后胆怯不安的少女相提并论。
“哦,商叔叔?你爬商叔叔床时候,可没有半分犹豫。”
“我不嫌弃你年纪大。”
黎苏苏张口道。
说完,她便后悔了。
但见商榷心梗般呆滞,随即爆发出满室的笑声。
“哈~~~,黎苏苏,就算你嫌弃也迟了。”
门外再次传来一阵窸窣之声,商东海似乎被惊醒般,轻叩门扉道:“阿真,你睡了吗?”
“嗯。”
商榷应了一声。
商东海继续问道:“我怎么听见笑声了。阿真,你明日再留一日吧。”
“好。”
“真的!”
商东海似乎惊跳起来,也不知哪里重重磕在门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抱歉,抱歉。”商东海连声道:“阿真,你真真愿意多留一日,父亲若是知道,定会万分高兴。这,这,我这就去准备。啊不,阿真你睡你睡,我在这给你守着。”
“好,你看着办吧,明日我有些私事处理。”
“好的,好的,阿真你睡啊,我不吵你了。”
商东海爬起来,走出半截地儿,开始打电话,尽管他极力压低声音,可声线还是顺着门缝钻入黎苏苏的耳朵里。
明日,商家的筵席继续。
见她凝神听门外动静,商榷探手摸向她腰间软肉,细细摩挲着道:“嗯?你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若是换做刚进这扇门头脑清晰的黎苏苏,恐怕会立刻翻转欺身而上,迷得他魂不守舍后攻城掠地一举拿下。
可此时,黎苏苏有了别样的想法,她觉得眼前的商榷跟外界传言并非一致,他远比她想象的更渴望获得家庭的温暖。
“如果我说,我母亲曾经留下过一本日记,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帮助?”
只是刹那,原本脸色如常的商榷忽然煞白了脸,他瞪大眼睛目露凶光直视着黎苏苏。
那瞬间,黎苏苏觉得她可能要命丧于此。
“当年我母亲出走远洋去寻你帮助,的确给你带去一本日志,想必你应该已经拿到,可据我所知,那一本只是誊抄的,真正当年记载一切的日志,被父亲锁在黎氏大厦的保险箱里,两年前又转交给了苏曼银行。要想拿到,只能我接手黎家产业之后。”
黎苏苏摆脱他的钳制,抱膝坐在床榻上。身旁的商榷低垂着脑袋,胸口不断起伏,像是遏制住内心的困兽。
她继续道:“这些年,因为母亲下落不明,父亲命人将母亲留在黎家的所有东西打包丢弃在四喜仓库中,除了几件首饰,也就只有两三本册子。父亲怨气极深,根本不曾细看,所以除了早些年我无意看过一二外,无人知道那本日志的内容,对于我父亲而言,那是我母亲的遗物。可对商叔叔您,也许里头确实记载你的身世之谜。”
“住口!”
商榷失态地怒吼着道。
“当年我母亲如何笃定,你见了那本日志一定会出手救助黎氏。商叔叔,当年母亲母亲信你,今日我还可以信你一次吗?”
黎苏苏缓缓言毕。
商榷也终于冷静下来,这些年他何尝不曾探寻自己的身世,可相关之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饶是他富可敌国又如何,仍旧是孤魂野鬼般的存在。
“好,我答应你。”
“一言为定。”
黎苏苏伸出小拇指,葱白似的指段微微弯曲,如孩童般天真的脸上写满算计和狡黠。
商榷深吸一口气,抬手与她勾住。
“为表诚意,一旦我接管黎氏,日志必将双手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