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仙家实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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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拉克斯问了不少问题，你一一耐心回答后，他的脸上仍然有着愁云。你看得出来，但并没有主动问出口。
你并不知道他在苦恼什么，他脸上很少有这样的情绪。摩拉克斯的代言词一向是理智、聪明，甚至不可一世，没什么事能被他放在眼里，他是一位强大的神明。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你发现这位神明外表冷淡，心里却牵挂很多，大到整个璃月，小到路上顺手捡回来的你。
你不明白这个世界的神明是不是都和摩拉克斯一样，身上有属于人性的情绪。但你总觉得这样不好，一个神明有太多感情不好，因为没人能一直陪着他。无论是他记挂着的，哪怕妒恨着的，没有人能陪一个既是王者又是神明的人走到最后。
这太痛苦了。你想，摩拉克斯是你来这里之后对你最好的人，你不想他那么孤独。尽管这里的人，没人敢把他和“孤独”这个词眼挂钩。
你不去过问，等着他自己慢慢把那些困苦消磨殆尽。因为你清楚地知道你帮不了他，你也要离开的。
“最多明日，若陀便会来找你。归终说也许你一人呆在此处会有些许无趣，寻了那日的仙鹤伴着你，我不知何时会至。”他顿了顿，站起身道，“我尚有公务在身，便不多陪你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
就在他即将越过门槛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却并未回头。你疑惑地看向他，他朝着阳光的方向，全身被镀了一层金光，几缕黑发挣扎出兜帽，和衣袍一同随风摆动。
他一个人站在门前，身前便是经历过一场突袭，子民正繁忙于修复，但依旧其乐融融的璃月。是喧嚣人间，是一方安隅。
你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着眼前的景色，你却被这个世界生机勃勃的人间震惊了。明明刚经历过战争，在千疮百孔的世间，他们还是能够露出笑容，携手重创家园。在此之前，你未曾见过如此顽强而向阳生长的生命力。
你生于和平年代，长于和平年代，自然无法懂得那些饱受战乱、千疮百孔的人们，在无数次经历痛苦与绝望之后，被一个强大而贤明的君王庇佑，给予一方少有死亡的安乐之地，不再妻离子散、颠沛流离，不再蜷缩荒野，畏惧魔物，不需要胆战心惊也能活在这充满苦难的世间。
这便是他们子孙后代永远信仰这位君王的原因。
至死不渝、生生不息的信仰。
“我时常在想，我为什么要帮助这些人类，”摩拉克斯骤然开口道，“便如我将你捡回来后，也会质疑我自己的决定。但每当这些不解涌上心头，我便会立刻将它们遗弃。我是摩拉克斯，仙人夜叉、龙王魔神的首领，璃月的岩王帝君，所有人都相信我的决定，没有人会质疑，所以我也不能质疑我自己。”
你仍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些事，但你安安静静地做了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他说得是没错，哪怕骄傲如留云借风，嘴里也会经常挂着“帝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听从就是了”“帝君不会有错”这些话。他是神，他是摩拉克斯，没人质疑，没人敢质疑。
“我现在却很想要这个答案，我所做的，一定是对的吗？提瓦特培育了魔神，天理以七神之位诱导魔神之战，她说提瓦特只能有七位神明，所以众魔神对此争论不休。归终说，也许是为了制衡魔神，所以魔神的本质上，就会去守护自己的信徒。我认为天理的作法有时太残酷了，有时却是公平的。天理在我眼里仍有污点，那么我自己呢？”
摩拉克斯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房间内。明明是这样的话，他的语调却仍旧平淡无波，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话一样，他没有表露出一点脆弱和不自信。
但你却从那副躯壳中，看见了另一个灵魂，那个在阴暗处独自迷茫着的灵魂。
“她做得不好，但你做得很好。”你明知道他不在乎答案，却仍旧开口道，“你已经足够好了，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自己。魔神愿意归顺你，是因为你足够好，璃月能有今天的模样，也多亏了你。至于魔神诞生于世的职责，何必纠结呢？摩拉克斯，你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好了，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
“你没必要为这些苦恼，有我啦，我陪着你呢，你要是干了不好的事我第一个站出来阻止你。”
当然是不可能的。
开什么玩笑，摩拉克斯要是想干什么事，十条龙都拦不住，你要是站出去拦那么一下，在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具死龙了。
摩拉克斯显然也听出了你话里的不真心。他轻笑了一声，没有回应，抬脚离开了这里。
“好好休息。”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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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抓着尾巴思考自己刚刚有没有说错什么话的时候，突然外面一阵喧嚣。
你依稀听清是一男一女。
“你见到他了可不要太凶，他诞生没多少时间，经不得你吓的。”是归终。
这应该说的是你。
“你这话说的，”另一道声音浑厚，一句话说出来就像有山岳即倾的气势，“我又不是故意来找他茬的坏人，怎么就能吓着他了。”
“也不知道把人吓得睡了几天的是谁。”
“他被狼吓着了也能赖到我身上，你真是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你就说是不是你筹划的吧。”
“完全没有的事——歌尘浪世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两个人推开门走进来，归终先一步入门，见到你醒着就快走两步过来，笑眯眯说：“一听摩拉克斯说你醒了我便带着这人来了，你不是想见他很久了吗……”
你顺着归终的目光望去，只见门栏旁边站着一个和摩拉克斯差不多配色的男人，但那男人高高壮壮的，目测一米九五，一头略黄的长卷毛，双手环胸光明正大地打量着你。
“你，就是摩拉克斯领来的那小龙？”那人开口道，“果真很小，不如我的龙身一个脚掌大，一脚下去便能踩死的模样。”
“若陀！”归终不悦地回头。
若陀摊摊手，“我只是表达我的看法。”
归终：“那么你可以把你的看法咽在肚子里不说出来。”
若陀：“我这龙就是喜欢实话实说，一句不说闷得慌。”
两个人又开始了毫无意义地争论。
若陀，这个名字你已经听说好久了，明明上次就快见面，又因为战争突起未能碰头。在那个时候你还是期待见到这位听起来就牛逼哄哄的龙王的，但直到对方成心算计你之后，尽管知道对方是想激发自己的实力。
但是，你就是觉得见面有点尴尬，不晓得说什么。
反倒这龙相当自来熟，略过归终，弯下腰伸手就去捏你的脸，很快又直起身子，若有其事地点评道：“这小龙肉都没几两，你和摩拉克斯是不是不给他饭吃？”
“他挑食。”归终说道，“而且他也不瘦，体型匀称吧。不是所有龙都要长你那个体格的。要我看。小龙以后长摩拉克斯那样就不错了。”
若陀直接省略归终后面一大堆话，“这可不行，小小年纪挑食可是万万不行的。以后我去找马科修斯做几个菜，准保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你也记得马科修斯，那个摩拉克斯在战乱初起的时候让你去找的魔神。那应该挺靠谱的，至少应该比你眼前这个龙王靠谱。
“你可得了吧，马科修斯忙着重整璃月、传授烹饪之法呢，你还能指望给他拉过来？”归终从旁边的桌子上端了盘切好的苹果，递到你面前，你张开大嘴吃下去。味道还是不错的，就是缺少现代技术没那么甜，也没二倍体那么大，哎。
若陀表现得像一个纨绔子弟，“我叫他，他那是肯定会来的。”
说着，还意图从归终手里拿一块苹果，归终眼疾手快躲掉了。
若陀痛心疾首，“不至于吧，苹果都不给吃啊。”
“这是摩拉克斯切的。”归终说道，继续给你塞苹果。
若陀静止两秒，随后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说这是谁切的？！”
归终淡淡道：“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若陀的吼声让半个璃月的老百姓吓了一跳，“就摩拉克斯那十指不沾阳春水，能使唤别人就绝对不自己动手的像是懒了八百年了的样子，他能自己切苹果？他是被什么鬼魂夺舍了吗！！！！”
你默默咽下嘴里的苹果，心里想着：摩拉克斯知道自己最好的兄弟这么说他吗？
这龙王怪有意思的。
“污蔑帝君，很好。”归终不知道从哪儿又变出一支笔和小本子，笑眯眯写着，“我帮歌尘给你记一笔，这绝对会让后世之人对你印象深刻。”
“不用你给我整这玩意儿我也能千古留名。你也别跟我在这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说的那可是大实话，什么污蔑。”若陀无语道。
你探探身子去看归终手里的东西，好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归终一愣，旋即坐在你旁边，把手里的东西向你微微倾斜，笑道：“你说话这么利索了我还有点不习惯……这是我和歌尘无聊时弄的小玩意儿。”
说着，她合上书本，你只看见几个……你压根不认识的大字。呵呵，会说话了不代表就认字了。
“这是《仙家实录》，”归终道，“我和歌尘有次去璃月帮忙，迎接我们的那家人里有个小孩子，那孩子年纪尚小，却机灵得很，我与歌尘都觉得她十分可爱。她说，她很敬仰为璃月而出征的仙人们，虽说最仰慕的仍旧是帝君，但她也知道帝君的事不可过多打听。懂事得很。于是就问我们仙人平日如何。”
“我和歌尘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们便承诺，将仙家的乐事谱写出来，来日里给她看。”
“无聊。”若陀冷哼一声。
你瞅了瞅归终已经写完的书页，有你一只爪子那么厚，问道：“那小孩看见了之后很高兴吧？”
“她死了。”归终仍笑着，眼神却暗淡不少，“死在了两年前的一次战争中。一位魔神趁着帝君出征夜袭璃月，城内所剩仙人无几，璃月子民自己拿起机关造物与之对战。虽帝君及时赶回，但仍死伤惨重。仙人仙逝十三名，百姓累计上千名。”
“帝君杀死了那位魔神，自此出征的仙人少了不少。仗难打了些，帝君受伤多了些，但城内安稳了不少。不敢揣摩，但帝君确实对此很是愧疚，他却从不用言语表达。都说魔神缺少人间情感，帝君却是外冷内热的，最重情重义之神。”
说着，归终转头看向窗外。窗外黄昏的光线轻柔地洒在地板上，三人看见了被黄昏残阳笼罩的，辉煌的璃月。
“若不是帝君，像当初那样的惨案不知又会上演多少遍。”
“这亦是我等，誓死追随帝君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仙家实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