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摩拉克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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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自己这次又晕了几天。
迷迷糊糊又睁开眼睛，看见的屋顶却不同于上次的木板，反而一看就是精心装饰过的。几盏黄色的灯笼照亮了整个房间。
你撑着床板起身——很好，不是随随便便给你扔桌子上了，你现在在他们眼里居然也配睡床了。
这个房间的全貌你还没看清，反而先看清了坐在不远处背对着你的一道略微熟悉的人影。白斗篷，长头发，金眼睛……
等等，他怎么突然转头了！
那金眼睛却不意外，远远望着你，斟酌开口：“需要喝一口水吗？”
虽然魔神都是不需要的人，但听归终和留云借风的描述，眼前这只龙似乎格外娇弱，甚至比人类都要娇弱几分。
他这一说，你才发觉喉咙的干涩。
但这个人长得真的不像好人，你觉得你如果应了的话，你就可以不用登出键了，这个号直接废了。
“不必如此紧张。”金眼睛抬手，往一个空杯子里倒这水，“我若是想杀了你，你断然不会活到如今。”
说完，他站起身，手里举着那杯水，不紧不慢走到床榻边上，伸手递给你。看到你那肉乎乎的小爪子，他还贴心地问：“需要我喂你吗？”
他是在威胁你吗？！
你连忙举起自己两只爪，拿宝似的从他手里接过那杯水，凑到自己的嘴边一口干了。
“你现下果真听得懂人言，”金眼睛打量着你，从你手中接过水杯，道，“我名摩拉克斯，是统治这一隅土地的契约之神。我将你带回璃月并无恶意。”
“我征战归来时恰巧感到魔神诞生之波，我怕是敌非友便赶去查看。尘粒飞沙中，形成了你。我不知你姓甚名谁，不知你权能如何，不知你是善是恶，将你带来璃月不过是给你一时栖息之地——于我而言，这是一个算不得明智的选择；于你而言，亦是剥夺了你作为一方魔神的自由。故此，你可以自己选择留下抑或是离开。”
叫做摩拉克斯的魔神看着你，那双眼睛格外的好看，像是堙灭的沙尘，像是新生的琥珀，又像是亘古的岩石。
那双眼睛淡漠地看着你。
你只觉得全身发僵。
你大概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就是：他一开始以为你可能会是敌人，赶过去指不定就是想先一步给你干掉。走近了才发现是个实打实的弱鸡，发了善心给你带回来养着。
现在应该是嫌你实在太鸡肋了，啥都做不了，不要你了。
想起留云借风之前跟你描述的荒野的景象……
你一不做二不休，两只爪子一把就环住了摩拉克斯的一条胳膊，肉嘟嘟的脸搭在他的手背上，瞪着一双乌黑色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他。
摩拉克斯一怔，伸手想给你扒拉开。
你死死抱着不肯松手，还跟拨浪鼓似的摇着头，尾巴也跟着摇。
摩拉克斯下意识想要催动神力，幸而及时停下，空手的手一滞，最后落在了你的头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不长不短的绒毛上慢慢摩挲着，竟也稍稍平复了他前几日征战落下的心烦意乱。
“你这又是为何？”他耐着性子问道。
你抱着他，没法说话。
开什么国际玩笑，你现在根本一个字都不会说，要不是有个系统连摩拉克斯在说什么你都听不懂。
你不回答，摩拉克斯也不急。
常日没有战争时，他整个人显得些许懒散。他垂头，黑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落在空中。
他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摸着你的脑袋，不小心碰了一下你的小龙角，你痒得浑身一颤，立刻就松开了两只爪子。
“不好意思。”他嘴上这么说，面上却没有半点羞愧的意思，手还仍旧放在你的脑袋上。
实在是欺人太甚！
你深吸一口气，再一次黏了上去，还讨好的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
你的心在滴血，堂堂七尺男儿啊。
这真的只是被迫无奈，留云借风把那荒野说得太恐怖了，像是一脚踏进去，下一秒就会死得连骨头都不剩的地方一样。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游戏的简介上还写了百分百真实还原痛觉。游戏角色会被杀死，而你绝对会疼得呢哇乱叫。谁愿意体验被生吞活剥是什么感觉？你又不是有病。
摩拉克斯是当真觉得这只小龙有趣。
他是个生来就淡情的神明。都说契约之神、岩王帝君是注定要亲手结束乱世的圣明之神，所以他无欲无求，也可以说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他不喜纷奢，但世人都认为帝君的东西就得是世上最好的。渐渐的，他便也习惯了。他出征四方，为璃月带来无数土地，他生来桀骜，生来傲慢，这身独属少年的桀骜和傲慢会被岁月的磨损吞噬。
但这份淡情，像是永远属于摩拉克斯。
他很少对什么东西起兴趣。
他本来不该救下眼前这头龙的，魔神与魔神只有战争与联盟，不该有怜悯。可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初生的，神智尚且不清晰的魔神两只爪子，如同现在一般抱住了他的腿。
那一刻，他有些好奇，如果把这只龙带回去又能怎样？
那时年轻的契约之神总是想到什么便做什么。或说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他并不认为这只魔神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但同时，他也对这只龙保持了对魔神该有的警惕。
勇气与警觉并存之人，才是乱世中的胜者。
璃月的子民、夜叉、仙人，乃至于若坨龙王，都坚信摩拉克斯就是那个胜者——雪山和巨渊之间这片群雄逐鹿的土地上，唯一的胜者。
“你不想走吗？”他垂下眼，轻声问道。
你拼命点头。
“那便留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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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拉克斯日常很忙碌，初生的国家一切都需要他来治理，常年的征战需要他来统帅。而你被安置在这位最高统治者的家中，平日里也见不着别人，百无聊赖，也没什么意思。
距离摩拉克斯上次回来已经过了三天。
在和001掰扯了整整三天，只见表情包不见人后，你终于是忍不住了。扑通一下从床上跳下去，跑着小碎步朝门口去。
费了好些劲推开大门，却看见一双熟悉的脚。
声音从头上传来：“怎么跑到门口了？”说着，他还提溜着你的脑袋把你悬在空中。
你蹬了两脚空气，发泄你对这个姿势的不满，但很遗憾，摩拉克斯没有成功解读。你只好气呼呼的指了指摩拉克斯身后，又指了指自己。
“想出去看看？”
你点头。
摩拉克斯思索了半晌，终是把你扔到他的肩膀上，道：“正好我今晨难得无事。”
你乖乖坐在摩拉克斯肩头，来了这个游戏以后第一次体会到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他走路很稳，也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出了这房间才知道，摩拉克斯住的地方也没有想象中的豪华，顶多也就是比起其他屋舍更要精致。入目完全不像是前些天你从那几个女仙人那里听到的什么“最强盛的国家”“百姓安居乐业”。
说是入目荒凉都不足为过，完全是由木屋和草屋组建起来的小村落嘛，还是很破烂的那种。这么一衬托，那些少数的砖瓦房都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尤其是摩拉克斯这所，简直是整个村落……啊不，国家里的极品。
路面上也有人摆摊子，但是不是用货币交换，而是以物换物，有些行人还面黄肌瘦。
摩拉克斯一走过去，所有人的眼光里都是敬畏，恭恭敬敬地行礼，有些老太太老爷爷甚至还想跪拜，幸亏及时被阻止了。
摩拉克斯极轻地皱了下眉，刚还稍有兴致跟你聊着璃月的事，接下来却没再说话。
你轻轻扯了扯他的兜帽，他偏过头看向你。
你伸出爪子指向高处一片无人的山野。
摩拉克斯没多加停留，快步领着你去了那儿，走置无人处时，他把你放到一块大石头上，才清声问道：“玩腻了？”
你摇头，又点点头。
“为何？”
你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想起语言不通，只能照着之前摩拉克斯的话，咿呀学语地说了着：“泥……窝……”
摩拉克斯一顿，看着你手舞足蹈，支支吾吾又吐不出几个字，又开始思索。
“倒是我疏忽了，我遇见的魔神都是生来便通言的。往日你都不说话，我以为你不喜欢或是无法发言，现下看来，我得为你寻以为师父了。”
你：？
你想说大可不必，学好一门语言是一件太过于困难的事，详情请看他备战高考时为七十几分的英语差点掉下眼泪的过去。
奈何摩拉克斯无视了你的摆爪摇头，“孩童心性。你总不可日日如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金眸里流动出熟悉的色彩……像是你爸骂你不中用还不努力学习的样子。真是像你亲爱的爸爸一样啊。
但其实你心里也没有太抗拒。
你细细数了一下你清醒的日子，你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六天了，算上之前两次昏迷的时间，应该是不下二十天了。再于摩拉克斯、001交流，再神经大条的人都能发觉不对劲，在这里的真实感让你心里满是不安。
可001一口咬定这就是游戏，半点都不让你掏出话。可哪有游戏不给登出键，而系统现在半点也没有把登出键交出来的意思。
你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深。
在这种极度的不安下，你能依赖的只有摩拉克斯。他确实是一个让人安心的人，可以说迄今为止，你爸爸都没给过你那样的安全感。
下意识的，你就想去了解这个人。
你发现他是一个严谨的人，思维缜密，头脑清醒，冷静到令人害怕，但闲暇的时候又是一个有些散漫的人，摸你头上的毛都快成习惯了。他总流露一股桀骜不驯的自大，嚣张得不可一世，在和你提到其他魔神的时候都是一笔代过——并不是他有意不想让你了解，而是这些威慑一方的魔神在他看来都如同蚂蚁一样微小。
你没看过他出手，但总着你这些天的观察，他的实力绝对强到不可想象。
但这些都是他作为契约之神的形态。
直到今天，你才发现他也有喜怒。
他不喜欢那些礼节和跪拜，他不喜欢那些人把他看得这么神圣。正因为他是摩拉克斯，那个口口相传的强大的魔神，所以人人都视他为“神”，敬着他畏着他。
没人敢靠近，没人敢想，摩拉克斯也许不喜欢这样。
你听他提到过璃月有很多仙人。
你觉得像他这样把仙人聚集到一起的人，应当是喜欢热闹的，而不是冷冷清清坐在神位之上。
他喜欢安静，闲下来的时候能和你这个哑巴龙待一个下午，但他又喜欢热热闹闹的。这是摩拉克斯身上的“人性”。
你本来是想解释一下自个儿事因为看他不高兴了才避着人群的，让他好好感动感动，可你就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急都快给你急死了。
这波没让摩拉克斯感动，却让你的生活变得充实了。
因为你再次碰上了归终。
没错，她就是摩拉克斯给你找的师父。
你想，她不是很忙吗，怎么有时间来给你当师父，教你这么个废物说话。
但这回归终从摩拉克斯那里知道，你不但没有攻击性，还连话都不会说，本着璃月人都对岩王帝君毫不怀疑的优良传统，她这回对你是半点戒心都没有，甚至刚来的时候还揉了揉脸颊两边的肉。
“你好啊小龙，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尘之魔神归终，你叫我归终就好了——归、终，跟着我念，归——终——”
她好像很期待你开口的样子。
你冷哼一声偏过头，不想搭理她，扯着摩拉克斯的袖子表达自己的不满。这个女人十几天前那么害怕自己。
摩拉克斯淡定喝水，说道：“我名过长，并不好学。”
很好，他又会错意了。
你松开手，也不指望他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归终不肯放弃，你看她那么努力，勉勉强强开口道：“桂——仲——”
归终眉开眼笑。
“不错，真有天赋！”
你双爪叉腰，神气地昂起头。
那当然，你是谁啊。
“再来一次，归——终——”
“归——肿——”
“不错不错，越来越标准了！”
“哼哼。”
……
摩拉克斯就在一旁看着一人一龙认认真真学着提瓦特话。归终弯着腰很有耐心，那小龙被夸得魂都快神奇地飘起来了。一开始还不乐意学，被归终忽悠进套里了都不知道。
当真有趣。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摩拉克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