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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旁观者清 ...

  •   弯月隐入尘中,白昼来临,薄薄的光从雾中晕出来。檐下雨幕淋淋,砸地石板噼啪作响。一阵阵的木香、泥土香和药香混杂着散在屋内。
      这光,这声,这味,使李行云不想醒也得醒。
      半梦半醒之际,她甚至不用睁开眼睛就知道身边是谁,自来如此。
      “霄霄醒了!如何?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这么温柔的话,自当出自李行画的口。
      话虽温柔,但李行云却完全不敢抬头看李行画的眼睛,只好垂下眼去躲避视线。李行云这下知道害怕了,连姐姐都来了,她怕是少不了挨顿训。从小到大,平时他们姐弟三人好的像一个人似的,但她和李行舟只要犯错,都是大姐来管,因此他们对她这个大姐是又爱又怕的。李行云别过头去嘟囔道:“谁告诉阿姐的?”
      “还用别人告诉我吗?只怕是全荣州城都知道,李家的二小姐和知州大人一起被埋在洞里了。红豆,快去叫厨房起灶吧。”李行画一边责斥着李行云,一边叮嘱身边的丫鬟。
      “好了好了,霄霄不过是饿昏的,又不是什么伤病,胡说些什么?”李父插进来做了个中间人,免了李行云的一顿训。
      “爹……”李行云尴尬的很。要知道她被埋在洞里几天,最后没受一点伤,却被饿晕了,这件事传出去还不被笑死。
      李员外接着又对李行云说:“你才将醒,不宜吃些辛腻之物,厨房那边已经吩咐下去了,做了些清淡吃食,一会你填填肚子。”
      “谢谢爹!”李行云像个没事人一样,直直地坐了起来。就是这一起身,她忽然闻到父亲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火味,便捂住鼻子问:“爹,你去哪里了,什么味道?”
      李父不明所以地抬起双臂,低头嗅了嗅,这才想起来,说道:“还不是担心你这丫头,便想着去祠堂烧柱香,求祖宗保佑。这方才一听大夫说你醒了,便匆忙赶过来了,香都没上完,这才惹了一身味道。”他手指点了点李行云的脑袋,看她也没什么事,便一颗心落了地,继续说:“罢了,看你既无大事,那我也回去把那柱香上完,免得祖宗怪罪。”
      说完李父便离开了李行云的屋子,留下李行画在这里陪着她。
      “说吧。”
      李行云言语中尽是躲避,故意地问:“说什么?”
      “李行云,你今日若是不把事情给我解释清楚,便休想出这个门。如何就能把自己活活埋在山洞里?”
      李行云感受得到,雨打青石的声音有多大,李行画的气就有多大。
      “阿姐,你别生气。那日……那日就是碰见了劫囚车,我一时情急就追上去了,谁成想在山洞中动了手,你也知道城外山壁上的石洞年代久了……”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衙门里有那么多人,追个逃犯何故要拉上你?你已不是嫌犯,何故还要插手衙门的事情?日前王爷连连去了两次州府衙门,才劝说的张大人将你暂时放出,如今已证凶手另有其人,你又何必要将自己牵涉其中呢?”
      李行画越说,李行云越是心虚,只能苍白无力地解释:“我没有……那我当时就在现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囚车被劫吧……诶?我们是怎么被救出来的?”她极力地想转移话题。
      “还说呢,若不是捡柴的山民路过,发现你们晕倒在路边,你的小命怕是早就交代了。”
      “路边?”李行云更迷惑了,他们三人明明被埋在洞穴里面,怎么会在路边呢?那刘满英呢?刘满英在洞中自绝,有人路过难道就没有发现她的尸体吗?
      李行画接着说道:“旁的我不管,我只管你。这次侥幸无事,那下次呢?你休仗着身上有二两功夫,天长日久,总是敌不过大意的。”
      “我知道了阿姐,你放心,以后绝不会了。哦对了,张清雁呢?他还活着呢吧?”
      李行画一听这话便嗔怪起来,忍不住用手敲了敲李行云的手背,说:“你这孩子,什么死啊活的就挂在嘴上,何况你怎么直呼张大人的名讳?日后可休要这样无礼数,叫人听了去,直道是我们李家没有教养。”
      李行云笑着点点头,听阿姐的意思,张清雁应该也没什么事。
      李行画发觉了李行云的不同寻常,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这个妹妹,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说:“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王爷叫人套了车,这会子应该也到了。你要记得……”
      李行画后半句话尚未说完,就被李行云着急忙慌地打断了:“我送你!”李行画只好笑着摇摇头,她这个阿妹何时才能长大。
      李行云一路把李行画送到马车上,才发现赵砚白本人居然也在马车上。李行画也有些意料之外,问他:“王爷怎么亲自来了?”
      赵砚白站在马车旁,伸手接过李行画的手臂,扶将她上去,他眉眼弯弯,满是笑意,回答她:“来接你。”
      任谁看了都感叹一句好姻缘。
      李行云见此景,不由得心里两味交杂。一为骄傲,就知道姐姐选定的人不会错,一为放心,总算阿姐有个好归宿,她也可以不再担心。
      “看你如此心急,要去何处?不如与我们同乘一车,送你过去。”赵砚白向李行云提出邀请。
      李行云到底是个孩子,面对邀请,还是要先征求阿姐的同意,于是便试探地向李行画使了个眼神,生怕阿姐拿什么大病初愈不准出门之类的理由拒绝自己。李行画倒也不是刻板之人,况且明明知晓李行云绝不是坐的住的人,便也没有阻拦,点头同意。
      李行云得到同意,马上笑嘻嘻地说:“去州府衙门。”说着就抬腿登上了马车。
      赵砚白似乎也得到了什么奇怪的信息,眼中带着一种看热闹的意味看向李行画,似乎也在等待李行画的同意。
      李行画一时尴尬,只好快速地回了一句走吧。
      马车内,下雕木上狐裘,前香炉后宝案,李行云心想不愧是皇室用度,果然气派。她们姊妹俩并排坐,赵砚白则独坐对面。
      李行云觉得有点不对劲,思索一气才发觉自己好像多余了,于是便悄悄地推李行画的胳膊,暗示她坐到对面去,但李行画则只是比刚刚更加尴尬了,没有理会李行云的暗示。
      这来来去去的动静,赵砚白自然是发现了。但他不打算由着李行云闹李行画,而是问道:“想必二姑娘去衙门是寻张兄的吧?”
      “嗯?你怎么知道?”说完这句话,李行云才想起来他们原本就是朋友,怎么会不知道。
      赵砚白转而面向李行画微笑着说到:“张清雁同我说,我们成亲那日,他第一次见李二小姐就觉得着实是个小孩心性,什么都挂在脸上。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李行云只觉得赵砚白脸上的笑容熟悉得很,不愧是好兄弟,问道:“他这么说我?”
      “他还说正因如此,之前才同意我保你,想必二小姐也没有那杀人的手段。”
      李行云完全相信,因为这完全就是张清雁能说出来的话。于是自己嘀咕道:“还说我像小孩,都不知道谁连虫子都害怕。”说完为了转移注意力,便轻轻掀开帘子看窗外。“康德坊?这不是去衙门的路。”
      “二姑娘不知道?他左手受伤了,此刻正在家中休养,不在衙门。”
      “他受伤了?”李行云有点惊讶,明明在山洞里时,他们是靠在一起的,她怎么不知道他受伤了。
      马车轻轻颠簸几下,是车夫在勒马。赵砚白点了点头,不明意味地说:“姑娘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他掀开车帘,说:“到了。”
      李行云轻巧地跳下车去,向李行画告别,赵砚白又伸出头来说:“你就说是贵客的朋友,不会有人拦你,直接进去找他便可。”
      这时坐在车内的李行画似乎有些没好气地说了什么,赵砚白才把头又缩了回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旁观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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