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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若明若暗 ...

  •   衙门升了公堂,两面是满脸凶色的衙役,堂下是被绑了手的刘满英和李行云,以及吴老板,堂上是张清雁,身边还站着秦量。
      惊堂木狠狠一砸,满堂肃静,只有张清雁的声音格外清亮:“刘氏,你可认罪?”
      刘满英很明显不服气,恨道:“你们有什么证据?就凭我会武功?”
      张清雁知道刘满英不会是说几句就承认的人,于是示意下面的衙役上呈证据,几名衙役端的端,抬的抬,分别拿上来一柄匕首、两只朽木和一壶热水。
      他接着说:“好,你要证据,我便给你证据。”他亲自下堂,拿起第一个案中所放的匕首,接着说:“这匕首虽然是茶铺吴老板所有,但据其口供所述,五月二十清晨,茶铺刚出摊,该匕首便已丢失。吴氏守春,是也不是?”
      吴老板拿起匕首,端详片刻,回答道:“禀大人,是小人的匕首。”
      “一把匕首而已,这能说明什么?难不成丢了,便是我拿的?”
      “一把匕首的确不能说明什么,至于是不是你拿的,我们稍后见分晓。” 张清雁往前挪了两步,拍了拍地上躺着的那条朽木,接着说道:“重要的是,关键性证物是在你家中找到的。昨日本官去你家中,那宅子分明地势偏高,水流颇少,且门窗对设,极易引风穿堂而过,最是不易潮湿,况且……你家院里还养鸡,怎会出现像蜈蚣这样喜湿的虫子?还是从房梁上掉下来的。只有一种可能,你在调换木头之后,一时没有地方处理,只好藏在自家房梁上,待事情稳定下来后再行销毁。”
      此话一毕,李行云才恍然大悟,原来张清雁昨日说已经找到的线索就是这个。而刘满英则是慢慢抬起她的眼睛,睫毛不自觉的有些颤动,缓慢地吞了一口唾沫。
      张清雁继续说道:“想必许多去过茶铺的茶客都见过这木头,乃茶铺里支撑布篷所用。这木头因矮于墙面,故布篷所蓄雨水皆会顺此木而下,积年累月,该杉木也被泡的朽烂潮湿,而我们去现场所见木头则是一根新木头,虽然你已经刻意找人做旧,但却是极为干燥的,明显与荣州城本月的天气相悖。”
      张清雁蹲下给木头翻身,但木头纹丝不动,很尴尬。
      于是他疯狂给李行云和秦量使眼色,二人这才马上下来帮忙翻木头。
      张清雁指着两根木头上的大洞说:“现在两根木头都在这里,很容易就能发现这两根木头的相似之处。两只木头上都有一个约茶碗大小的蛀洞,但旧木在偏下约三尺处,而新木则在正中,恰好能够对的上张其谷的腹部。这细微的差别,若无人仔细观察,的确不容易发现,但对杀人却正是极其精准。刘氏满英,是也不是?”
      刘满英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恐慌的神情,她垂下眼睛,用余光看着一旁的张清雁,故作镇定地说:“单凭一把匕首,两根烂木头,便要定我得罪吗?”
      张清雁见刘满英依旧不服气,抬头抿了抿嘴,继续往下说。“你很聪明,知道用显眼的标志引导别人,以此来洗脱嫌疑。周木匠说,来订木头的女人左手有一颗黑色的瘊子,当然,你并没有,但也正是这条线索提醒我多看了一眼你的手。”
      刘满英下意识地把左手往衣袖里藏了藏,她终于抬头,眼神与张清雁交会,满是怀疑。
      “原本我也不确定订木头的人就是你,但昨日我不慎将你家茶碗打翻,热茶飞溅到你左手上,虎口处马上出现绯红色圆斑,皆因为你曾用过雨针草。”
      李行云疑惑道:“雨针草?”
      “对,雨针草。这雨针草乃平日里勾栏艺人法彩所用,将雨针草捣碎揉入面团,可轻易伪造出瘊子、黑痣等假象,但其汁液遇热则沸,极易灼伤皮肤,你可敢将左手拿出示人?”
      刘满英直了直身子,鼻子里长叹了一口气,似乎脑子里在想什么。张清雁则胸有成竹地笑了笑,继续说道:“至于我是怎么知道匕首是你偷的……”
      张清雁提起案上的水壶,目不转睛地盯着刘满英的眼睛,抬手将热水浇在了匕首上面,果不其然,顷刻间,匕首的握柄上和刀尖处都发出了灼烧声,并显现出几个红色的小圆斑。
      “事发前一天晚上,你趁着夜深人静将茶铺的木头调换,并偷走了老板放置于锅炉底部用于清理炉灰的匕首。你料定张其谷五月二十当晚定会去到茶铺,于是趁着晚上视线不便时,将刀柄插入蛀洞。至此,张其谷也不一定就会撞上匕首,但你会武功。”
      刘满英一屁股歪在地上,一句话说不出来。
      张清雁重新回到堂上,他的语速开始加快:“死者尸体左肩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瘀伤,据崔先生验尸得知,瘀伤形成时间与死亡时间相差无几。而死者死亡后,你能立马冲进人群中哭诉,也说明你离他并不远。由此推测,是你,用石子击打了死者的肩部,致其失去平衡,直直地撞到了木头上。刀随人落,离开木头,因此现场看不到任何凶手的踪影。而你佯装发疯,根本就不是为死者鸣不平,只是为了让大家亲眼看到,是你!将血误沾到了木头上。”
      语毕,堂上沉寂良久,但张清雁皱着的眉头没有丝毫放松。
      李行云微微张着嘴摇头,她看着张清雁,对刚才那番话震惊不已。
      “好你个毒妇,不仅下手如此凶狠,居然还嫁祸与我和二姑娘,良心何在啊!”吴老板手指在空中颤抖着发出感叹。
      刘满英连呼吸都开始颤抖,她面无表情,但眼神里似乎透漏出一些不甘,但这样子没有持续太久,不消一会,她竟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说:“杀人?呵……好一个杀人,这么多年,他四处欠债,欺我骗我,是他杀了我!我只是还他!还他!”
      张清雁的语气缓慢下来。“街坊四邻都知道张其谷好赌成性,这便是你杀人的原因罢。”
      刘满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拂去脸上的泪水,定定地说:“我认罪……认罪……”
      四下无声,就这样,轰动一时的茶铺杀人案,自此尘埃落定了。
      雨还未停,它只是自顾自地下着。告示就贴在衙门门口,青罗坊也恢复了往日的熙攘,在这条大街上,以后没有人会记得张其谷是谁,也不会记得刘满英是谁,只会让恶妻杀夫四个字成为茶余饭后的闲聊而已。
      外面淅淅沥沥,一如张清雁此刻的心情,即使面对桌上热腾腾的一大碗馄饨也提不起任何胃口。李行云见他心情不佳,便喊了他一声,唤回他的神儿。
      “也许,事情并不像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什么?”李行云不明白张清雁的意思。
      张清雁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泛黄的碎纸,想要递给李行云,但李行云却慌忙抱住自己的眼睛,她说:“千万别给我看!我如今已不是嫌疑人,这个案子可千万不要再扯到我身上了。”
      张清雁看她如此行为,才又绽开笑容,将碎纸塞回衣中,故意逗趣她道:“怎么样,二小姐,身边没人跟着,手上没东西的日子,可还习惯?”
      “习惯的很呢,倒是可惜了那副新换的。”李行云也十分来劲地回应他那无聊玩笑。
      “既如此,秦量,记得把那副锁链保管好,给二小姐留着。”
      秦量尝了一口馄饨,满意地点点头。
      “他会说话?”李行云自从认识秦量以来,没见过他说一句话,但看起来张清雁和他交流似乎没有任何障碍。
      “何出此言?”
      “少说我认识你们也半个月之久了,可从来没听过他说话。”
      张清雁几口将碗中所剩的几个馄饨全部吃完,起身结账,在距离李行云一丈远的地方才开口回答:“大约是看人的吧。”
      “你别跑!张清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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