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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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教室是分开走的。
程凉秋没有送越云衿。
但他还记得越云衿的助听器没有电的事情，在离开之前问她，“可以自己回教室吗？”
如果越云衿说不能的话，他就可以顺势提出送她回教室了。
没有。
越云衿说可以。
她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很呆，但也很可爱。
越云衿的手里捏着那枚没电了的助听器，站在后面，看着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和姜双喜离开的程凉秋的背影。
他的外套并没有重新穿在身上，而是被他系在腰间，上半身只穿着那件纯黑色的背心，动作间隐约能瞧见一层薄薄地肌肉。
直到他们走远，越云衿才重新戴上助听器，拿出在口袋里震动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手机。
她走到转角处，神情一下子就冷了下去。熟练的拨过去电话，第一通没有接，第二通也没有接，她又拨打了第三通。
电话那头很吵，震天响的音乐，隔了很久才有人的声音。
“我没忘，我会来的。”越云衿也没管对面到底有没有听见，又回答了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几秒，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越云衿关上手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摘下助听器，放在手心，握的很用力。
急促地铃声响起，越云衿偏过头看了眼程凉秋他们离开的方向，约摸过了十几秒，她才朝着反方向小跑了起来。
少女的裙摆晃动着，像是翻涌着浪花的海。
程凉秋和越云衿共进晚餐已有将近一周时间，他观察到，越云衿的厌食症状很严重，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是轻微厌食。
她整个人完全不需要进食般，好几次程凉秋都看到了她偷偷去吐，在阳光下还能看清越云衿眼角因为呕吐而闪烁着的泪。程凉秋心疼，不知所措，又不知道如何去解决。
趁着放假的时候，程凉秋找上了本市口碑好但出了名难预约的中医咨询。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早上五点就起床了，也是他第一次跟一大群人围在一起等待。
那些焦急的，躁动的情绪，好像透过人群发散的热度让他也陷入进去。
好不容易到了他，程凉秋还呆呆的看着手上的号，来回看了两三遍确定就是自己这才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有着浓烈的中草药的气息，墙壁上挂着好几幅什么类似华佗在世妙手回春的旗帜。医生坐在办公桌前，程凉秋走过去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厌食？”医生的话有些迟疑，“是生理性厌食，还是说心理性厌食？”
程凉秋其实不知道这两种有什么区别，只是看到越云衿每天强撑着跟他吃完饭，又偷偷去吐，下次依旧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和他吃饭，笑着夸很喜欢就觉得心脏闷闷地，很难受。
可能是他脸上的茫然太过明显，医生又问了句，“是自己厌食吗？”
答案已经够明显了，于是他开始送客，“最好还是带本人来这里吧。”
他的目光落在关上的门上，是想要程凉秋离去的信号。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善一下厌食的症状吗？”程凉秋不死心，手放在桌下，指甲却在抠着另一只手的指腹。
医生叹了口气，“我在室内摆上了合欢花，”他示意程凉秋看窗台下那株已经开了桃红，底部微白花朵的盆栽，“是安神的。”
“中草药可以调节生理性厌食，”他停顿了一下，说的很慢，是想要程凉秋听清楚，“心理性厌食，最好还是看心理医生。”
“你可以去问让你来这里咨询厌食症状的本人，沟通一下，”他手撑在了桌面，“弄清楚那个人是因为什么原因厌食。”
那株合欢花开的很漂亮，细闻也能闻到一股清香，似乎真的让人静了下来。程凉秋口中那句我来这里就是想找解决办法的也压了下去，他站起身，对着医生鞠了一躬，“谢谢。”
门被关上，又被打开，下一个号进来了。
吐出一口气后，程凉秋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此刻已经到饭点了，肚子也应景的咕噜叫了起来。程凉秋却又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越云衿。
她和自己吃饭都是偷偷吐掉，那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压根不会吃。
难怪那么瘦。
像一杆竹，清瘦，却又坚韧。
程凉秋也是第一次知道，世界上居然还有人这么难养，不是被娇惯出来挑食的难养，而是进不了食的难养。
有那么一瞬间，程凉秋甚至想跑到越云衿面前，不管不顾地拉着她的手，带她去医院。
但他不想被越云衿讨厌。
等再次回过神来，不知不觉他就走到了一家饭店面前，程凉秋停了下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而被程凉秋惦记了快一整天的越云衿也推开了门。
她化了浓艳的妆，大红色的口红将她本就有些不健康的肤色衬的更白了，但脸上的腮红却又让她看起来很健康。越云衿踩着小高跟挎着包打开了314的门。
坐在正中间的正是她要找的人。
那人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沙发上，虚虚搂着一个女人，另一只手夹着雪茄放在膝盖上，看见门被推开，他笑了一下，抬起手来对着越云衿招了招。
动作是越云衿朝程凉秋招手那样，逗一只乖巧地听话地小宠物般。
他嘴里吐出来的言语也格外刺耳：“喏，你们想看的，人给你们叫来了。”
男人左边的人给他点上了火，他吸了一口，而后任由雪茄燃着，听着包厢里的人在他话音落下后开始起哄。
“郑哥，这就是你那女朋友啊，怎么不介绍介绍？”明眼人都能听出来他口里的嘲讽，但越云衿仿若没有听到般走到了郑哥面前。
她宣示主权般单膝跪在郑哥腿边，直着身子伸手去抓他搭在沙发上的手，又引来一阵笑声。
“不是说只喜欢我吗？”越云衿把郑哥那只手拉了下来，顺势跨开坐在他腿上，本就不长的短裙因为这一动作更加向上。郑哥垂下眼看她，嘴角勾着笑，一只手摸上了越云衿的被裙摆堪堪遮住的大腿，另一只手则搭在她的腰上。
许是因为这句话太过好笑，包厢里一时间居然没人说话。隔了一分多钟，郑哥才回答她，“是啊，只喜欢你。”
“但是□□跟喜欢你又没有什么冲突。”雪茄似是燃尽了，最后的温度隔着一层衣服让越云衿清晰的感觉到了烫，她扭了扭腰，抬起头凑过去跟郑哥贴着脸。
郑哥仍无动于衷，越云衿察觉到他动念头，心里一阵恶心。可实际上她贴的更近了，呼吸洒在郑哥脸上，吻落在男人的唇瓣，生涩地舔着。
她没戴助听器，看见的声音只有郑哥一个人的，而她不知道其他人正在议论些什么，那些污言秽语，因为她的失聪而被隔绝在外。
郑哥站了起来，手依旧搂着越云衿，他将雪茄丢在伸出来的人的手心，落下了一句，“我先走了，”便领着越云衿朝门口走去。
越云衿读懂了后面一句的唇语，她忍住恶心贴的更近了，挨着郑哥的胸膛，整个人就像一朵依附着他的菟丝花。
“郑哥慢走。”一众的人都站了起来挥着手，边挥手边说，“郑哥试过好传授我们心得啊。”
他们毫不避讳也没有顾忌。
越云衿看到说话的这人另一只手已经伸到了最先坐在郑哥旁边那女人的领口里面，将领口拉的又大又低，手掌张开放在上面揉着。
很快，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越云衿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郑哥，不放过他张嘴说出的每一句话，眼神很深，要是郑哥低头看一眼就知道，全然不似他心中所想的那种。
可他没有。
天空突然打了声闷雷，没过多久，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空被铺上了一层乌色的云，下起了一场晴天雨。
程凉秋没有带伞，吃完之后只好站在门口等，好在还是有人接单的，屏幕上面显示着司机还有九分钟到达。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司机到达的时间越来越短，很快，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就停在他的面前。
程凉秋对了下车牌，冒着一段距离的雨冲上了车，裸露在外的小臂上沾满了晶亮的雨水，无端透出点色气。
司机显然是受过良好培训的，车内有着浅淡的味道，来源于后视镜上挂着的花包，车座上还贴了张禁止吸烟的标志。行驶途中，司机一言不发，车内响着的始终只有导航播报的机械音以及程凉秋手机的叮咚声。
一声又一声，没来由地让人产生烦躁。
许是因为下雨，程凉秋讨厌下雨。
空气又闷又潮，很是黏腻，且雨后各种各样的味道全都汇聚起来，难闻的很。
最让程凉秋烦躁的却是越云衿的冷暴力。
从放假开始，到今天，哪怕下午就要返校了也依旧没有回信。
聊天框里铺天盖地的都是程凉秋一个人的消息，绿的让人讨厌。
如同此刻不眠不休发来消息的人一样讨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