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咏叹调》Henioite

8、Chapter.7 Phantom(下)

　　Chapter.7 Phantom(下)

　　“又是试练？”

　　似乎被钩起了某些惨痛经历的彭格列年轻的首领微笑着发出无奈的叹息，望着那厚厚一叠文件的目光充满了悲叹，痛苦，愤恨之类的复杂情绪，金棕色里突然涌现出的沉重的色彩像灰烬覆盖住一切。不是所有的记忆都可以在火焰里灰飞烟灭，而火焰燃烧过后却只剩下灰烬，冷却的温度无法温暖心灵。

　　坐在他右侧的狱寺下意识去拿口袋里的香烟，但是那里却什么都没有。他这时才想起会议室里是禁烟的，于是只好拿起水杯一扬头。喉咙口的干涩感喝了几口水后稍稍退去，然后他听见一个冰冷到让血液凝固的声音问道∶“和白兰那时一样的试练?”

　　众人的动作如被谁按下暂停的按钮般静止在原地。

　　从会议开始就没体现多大兴趣的六道骸听见云雀的提问时却突然低笑了一声，声音轻微没有人注意到。众人的注意力此刻都被云守的话里的某个名字勾起了回忆，有人微微低头皱起了眉，暗色的惆怅如水波在空间里扩散。

　　恶梦是可以依靠时间去淡忘的，现实却永远不会因为遗忘而改变，飞扬的白发静谧如雪，留在记忆里的回忆却分明写满了血色的残酷。彼时的他们尚且可以天真的以为打倒敌人拯救世界的人便是英雄，为自己的信念而战的战争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冠以正义之名。但是只有经历过生死挣扎的人们才会明白在这个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正义或邪恶，不是只有胜利的才是正义，只有无权书写史书的败者。所有人都悄悄的竖起耳朵。

　　“不是。”Reborn拿着遥控器沉默许久后才开口如是说道，他黑色的眼睛没有感情的望向一脸冷漠的云雀，后者避开其他人偷偷投来的视线用骨节分明的手翻动纸张。

　　而其余得到门外顾问回答的人们却都纷纷松了口气，毕竟那样会折寿的战争还是少一点是一点的好。一时间低声交流和翻动纸张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弥漫开来，无色的灰尘在呼吸里跃动，没有窗的房间里橙色的灯光温暖的落在每个人的身上，感觉是在炉火前享受提前到的冬夜。这样安静的日子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每个人都忘记了现在是身处严肃的会议室只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时间可以用32倍的缓速前进。似乎这样的情景即使是再冷漠的人也会软下心来沉默的微笑。

　　可惜的是这世上偏偏就有不知情趣的人存在。

　　“时间紧迫，赶快做人员安排。不要第一次合作就告砸！”众人纷纷抬起头，身穿黑色西装的Reborn站在投影仪旁很不耐烦的提醒着，右手把遥控器当法官的锤子敲得桌子碰碰作响，似乎他觉得这可以形成相似的效果。

　　“慢着！”来不及回味方才的静谧纲吉敏锐的抓住某个重点，把文件翻得哗啦作响，一目十行的在白纸黑字上像扫描仪一般的浏览而过，“时间呢?为什么上面没写开始时间，你说的时间紧迫难道是指……”

　　“没写？”黑色西装的门外顾问转过头，轻描淡写的开口，“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吧。”

　　会议室里瞬间陷入沉寂的汪洋中，呼吸的声音被涌来的海水淹没，众人看着他同时想道∶“这人真欠扁！”

　　“我有个问题。”Reborn继续着摆弄遥控器，狱寺于是只好自顾自的说下去：“文件上对于此次的任务内容交代的很清楚，虽然具体的分工尚未明确但我相信会议之后便确定下来，但是……”他稍稍压低了声线，“为什么有关于同盟家族海因沃尼特的资料，恕我直言，以我所知的家族情报机构的实力来讲实在有些简略了。”

　　“没错。”雨守拿起几张薄纸弹了两下，单薄的纸张发出无力的呻吟，“真的有些寒酸啊。”山本假装无奈的如此说道，众人哄然大笑。

　　“呵呵。”笑声嘎然而止，黑衣的门外顾问把遥控器往桌上一摔温和的笑着问：“你们觉得很少是吗，你们瞧不起情报部门对吧？”Reborn继续用可以称得上灿烂的微笑扫视全场，黑色眼瞳里夹带着的寒意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给人半点安然感，所有人这时都想起了情报部门的首席就站在他们面前。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如果不是因为某些事情的脱延，这个试练早就已经开始了！不要以为这次的任务有多简单！资料少是吧，我告诉你们，这个试练从初代开始就有，每代试练开始时都只有这点提示，想要知道那个同盟家族的资料就给我自己去想办法！”Reborn逐一打量过众人的表情充满算计的阴谋味，然后继续道∶“彭格列从没有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如果这次你们的表现没法给任务和试练画上完美句号，就别说你们是我教的，Reborn冷冷的呵斥最后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

　　乌云压在会议室的上空，Reborn心情不佳的训完话后便坐在位子上品咖啡，打定注意不再管这帮麻烦的小孩。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不管他们了。苦涩刺激着味蕾，化开说不尽沧桑。也该放手了。

　　Reborn想起放在桌肚里的那份信纸，九代印下的橙色火炎终日不见阳光，整洁清楚的字迹落在泛黄的纸上。记录在上面的日期是一切尚未开始之时，又即将相遇之前的记忆。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再次对自己重复道，像是一遍遍的自我催眠，以为重复一千次就可以像讲了千遍成真理的谎言般真实得无力去反驳。

　　“先谈下具体的分工吧，至于同盟家族的事等合作结束我们总会了解的。”纲吉终于意识到再这样沉默下去他们一整天都要耗费在这里了。他努力的扯开一个笑容，其余人立刻会意的赶紧接着自家首领的话开始把话题往安全的方向扯。

　　“战斗交给我，请绝对放心吧，十代首领！”狱寺用理所应当的口气接下和战斗有关的部分，这一举动立即招来了某些好战分子的反对。

　　“我拒绝无意义任务。”云守言简意骇的表明立场，我对除战斗以后的东西不感兴趣，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扔给我。

　　“恩，我还是习惯战斗，阿纲把那部分分给我吧。”雨守表明态度。不过这个理直气壮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作为男人就应该极限的战斗。”很难得的，晴守用上了一本正经的语气。

　　有关于任务分配的话题象原子核落在会议桌上，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里风起云涌。

　　刚开始，众人都极力体现自己的良好风度与教养，三分钟后，绅士灭绝，坐在会议桌两边的人纷纷拍案而起。岚守长篇大论的试图用理论反驳其余人士的观点，云守拿文件砸向他。辩论比赛结束，赛场沦为战场。年幼的雷守大哭着冲出去找武器，其它人也都嫌没有称手武器纷纷出门去拿自己进会议室前留在外面的武器。

　　“马上把守护者们的武器藏好，你们也赶紧去避难，不，还是立刻离开这层楼吧。”拿出通讯器匆匆交代下属快速分散后，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纲吉支撑着开始变大的头不禁疑惑，为什么彭格列十代家族所到之处皆会成为战场?

　　“那个海因沃尼特…”狱寺放缓步子走在山本身边，原本斗志昂然的表情潮落般退去，他站在原地簇眉思考着∶“我总觉得在那里听见过。”

　　“是不是别的黑手党家族啊?”反观山本似乎并没有半点疑惑，打着哈哈继续开玩笑道：“会和我们结盟的应该不会是白道势力的，从初代就开始同盟了，友谊说不定还很深哦。”

　　“你大脑里全是单细胞吗，交情要真很深会弄得这么神秘吗！”火大的狱寺对于同伴的乐观精神报以绝对的不认同：“更何况那个试练明显有问题，表面上的说辞上双方同时参与，但是从资料上来看无论从那方面看都只是我们在做事，他们在旁观，有这样的同盟吗！”狱寺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

　　长廊里空旷安静，只有他自己的声音与回音回荡在空间里，像是一个人孤独的独白。

　　山本武沉默的聆听着，在他们的脚下古老的沉睡城堡却正从沉眠中醒来，睁开混浊的双目同他一起聆听着世界。

　　千变万化的世界里，白衣苍狗也许只是光阴的一次回眸。七彩逝去，被遗忘燃尽只剩下灰烬黯然冷寂。古老的城堡深深的吸气，缓缓的叹息，它的声音悠长得像是一个不醒的梦，它的气息久远得像是一个遥远的童话，它的记忆却已然过世，不可再觅。

　　究竟要有多顽固的坚强才会在沉睡了许久后，在醒来时被冰冷无措所笼罩时无言沉默，究竟要用多坚定的毅力才能平复有如沉眠千年的火山苏醒的刹那那咆哮于天地之间的震动。它想呐喊，它想呼唤，它希望它所守护的人们听见它的声音，它宁可抛弃所有的坚强，遗忘所有的毅力，让他们听见命运正一步步逼近的可怖声音。

　　命运，那流转几世的命运啊，你们听见了她的声音了吗，那甜蜜的声音，那正在述说着的终结。然而，在温暖的城堡里，柔和的灯光亮起，人声的喧哗逐渐变得热闹，没有人注意到脚下的城堡忧郁的目光几乎化成浓雾，即使是拥有超直感的年轻首领也仅仅只是将注意力放在与守护者的对话上，用有些笨拙的演技假装着不甚在意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小心的打听远在东方的恋人的事儿，而粗枝大叶的晴守却放大嗓门的回话。

　　听，他又被呛着了。

　　脸庞微微泛红，在灯光下柔和得像油画里一弯手的微笑，天空中一刹那的星光，诗歌里一轻笑的浪漫。没有人听见，没有人注意到。城堡静默的凝视着灯光，拥有永恒的时光却没有生命的它突然感到一种不属于它的悲哀。在最后它轻轻的，缓缓的，忧伤的叹息。

　　万籁寂静时，城堡在降临的夜幕下也沉沉睡去了。

　　狱寺放下餐巾，习惯性的接过放在银盘上的水果盘递给首领，晚餐后的水果。首领餐后惯例的甜品换为水果，这俨然已经成了年轻首领的习惯之一，每次品尝着新鲜水果时纲吉总能从中体味到一丝与记忆中相似的甜蜜。母亲亲手削皮的苹果切成月牙型放在精致的盘中，抬头是弯同样温柔的弧度的笑容。年幼时常会带着母亲亲手准备的水果去上学，各种各样的水果每天都是不同的品种，让习惯了垂头的纲吉在同学惊叹的目光中有了点小小的，悄悄的骄傲。那时的年少让他将喜形于色浮现在脸庞上，一遍遍在最爱的母亲面前夸耀着，却不知让那美好的眉宇在水果摊前皱了多少回。

　　纲吉沉默的看着狱寺左手移开用过的餐具，右手将水果放在自己面前，顺便一矮身避开扑向他，不，水果的蓝波。

　　“坐好！”终于空出左手狠狠一拳正中蓝波的头顶。自从蓝波不再穿着奶牛装乱奔后，往头发里放杂物的习惯也一并被众人威压逼迫着去了，然后蓝波发现他的头顶，竟成为了众人的主要攻击目标。惊恐的意识到顶着一头手榴弹的可怕远远低于一头绷带的雷守咬咬牙使出看家本领的想要故态复萌。不想在首领那一开头就吃了闭门羹。

　　首领的答复是∶小孩子不要乱碰危险品的好。

　　得知他去找首领的Reborn更是来了个回程堵截，郁闷的蓝波没多想的就被“很友好”的门外顾问的属下请去喝了门外顾问最爱的咖啡。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众所周知的是，风太先生的彭格列最恐怖酷刑的排名发生了微小的变化。

　　详情，不得而知。

　　风太的排名是谁都知道的，而只有少数人知道的是从此蓝波心中的暗杀目标由Reborn变成了岚守，不过理由却是简单到让最有耐心的首领也情不自禁会叹气的：他爱打我头。

　　平日和雷守看不惯了的狱寺在又一次听见他要报复自己后，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他，冷冷道∶“就你。一本书就搞定了，免谈。”

　　蓝波火大了。大放蹶词的要狱寺付出代价∶“喂喂，赶紧给本大爷道歉，否则………”纲吉不忍的皱了皱眉，抬手扶助蓝波突然倒下的身子。其余人却是略有些惊讶的看向Reborn。在突如奇来的书本的砸击下蓝波没有任何防备的陷入昏迷，这等场面让见惯甚至经常参与美名为“增强雷守防御力”的守护者们纷纷开始考虑是不是自己的实力在呈下降趋势。好在毕竟没有人无聊到在首领面前实验番，有关于守护者之间的友好交流直到距离这夜很久才逐渐被首领知晓，而那时已经是在那它当陈旧往事谈了。尽管对于自己实力的失落让众人沉默了会儿，但很快就有人恢复了过来，转而开始好奇门外顾问下如此重手的原因。

　　一时间，视线交点又换了方向。

　　扶了扶不知为何而戴上的眼镜，Reborn用冰冷的声音对了平下达命令：“把蓝波扔回房。”他的语气有些过分的冷淡，纲吉看着他的眼神深了几分。

　　了平倒是没多想的走过来∶“交给我吧。”纲吉笑了下∶“麻烦了，大哥。”等到纲吉把蓝波交给了平目送着他们消失在门口这才有空闲低头看了看Reborn扔过来到书，只见躺在他脚下的黑色封面的书上龙飞凤舞的写着∶论咖啡的一百种烹法。

　　他该不会是想将蓝波“烹”了吧。很冷静的想着这古怪离奇的想法的首领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也与自家的门外顾问达成了某种默契。

　　“好了，好了。大家今天都很累了。”差点毁了总部，真不容易，太辛苦了。

　　“晚餐也都结束了，各自去休息吧。”留在这集中火力，不如分散开来，再旺的火分散成无数火星也只需一阵清风便能顷刻间归于虚无。年轻的首领显然很清楚这一点。

　　“也好。那我先离开了。”山本第一个离席。黑发青年爽快的穿过或是若有所思或是面无表情或是惊异的同伴，他好像在人群中拥有一种独行特例又融洽合度的风格，这种奇特的性格让人觉得舒心。

　　纲吉无意识的用指腹摩擦着左手的戒指，一道亮光倏的划过脑海，新的计划在缓缓成形。自信的弧度不照痕迹的弯起，看着半敞的门口，纲吉开始进一步的规划。

　　第一个人，就从山本开始吧。

　　这是间在日间光照充足的小型客厅，位于中央的圆型木桌上铺设着柔软洁白的布料，精致的茶具与点心错落有秩的摆放，令人有些惊奇的是在茶具里即有属于中国的紫砂茶具，又有白瓷金边立于小巧托盘之上冒着浓郁香气的咖啡杯。点心也是各有特色，看起像是一个小型的各国特色茶点展览会。

　　此时正是深夜，飘渺的月光轻盈的笼罩在圆桌和茶点上，而坐在桌边的人却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咖啡杯里冒出的缕缕热气让人影有几分朦胧美感。

　　细小的波动是从距离人影最近的左侧最先传来的。

　　浅蓝色的光清清浅浅像是森林深处的精灵拨动着指间的琴弦让柔和的音色扩散向远方，静谧没有被打破反而因这美妙的旋律而深深沉睡过去。

　　月光下的人影终于脱离阴影，清冷的月华撒在同样淡泊的笑容上。

　　“久等了。”

　　【Chapter.7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