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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番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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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江上下了一场大雨。这场雨像落珠子似的,噼里啪啦,下个没完。
舵主看不清前路,不敢开快,只能一点一点挪向前。
“快着些!耽误了千岁爷的贡品,可是掉脑袋的事。”陶掌柜不耐烦地冲舵主挥着算盘。
“行了,爹,要怪就怪这场雨吧。”陶岱双腿翘在桌上,仰躺着翻书,“那假王爷就是个狐假虎威的主,早晚要叫皇上踹了锅。”
“啊哟喂,我的爹,你可闭上嘴吧。”陶掌柜痛心疾首道,“你要是长点本事,还用得着你老子在这四处求人?”
陶岱跟着外面的雨点摇头晃脑,念叨着,“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呐。爹,咱家都这么有钱了,你就让我躺着享受享受,怎么不行?你儿子没当官的命,哪怕买上了,也保不住。”
“就你这出息!”陶掌柜岔开腿,撑着膝,气呼呼道,“咱家几代人养出个文曲星……”
“诶诶,”陶岱打断道,“说清楚,我可不是文曲星。我那就是捡漏来的举人,这风大雨大的,不兴瞎说,小心天爷霹雷……”
好巧不巧,当真轰起了雷鸣,船都剧烈抖了抖。
“爹,天爷发怒了。”
“呸!”陶掌柜走去门口望了一眼,竟见数个灰蒙蒙的影子爬上了甲板。“我的天爷!遭水寇了!”他赶紧拉起不着调的儿子往船后头跑,“放艘小船,你先走。”
“爹,干嘛不一起走?”
“我走了,咱家这些货怎么办?”
父子俩说着,船上已经响起了混乱的嘈杂声。
“本就是要拿它们干不义之事,不如送水寇了。”陶岱帮着他爹把小船放入水,豆大的雨点将船砸得摇摇晃晃,“命要紧——”他拉扯陶掌柜上船,陶掌柜还不死心,想回去看货。
没拉扯上几下,船顶跳上一个汉子,拿竹篙一捅,风雨中的小船便翻了。
“爹诶——”陶岱不会水,倒霉的是他爹也不会,雨点砸在头上,风浪卷着他们。
“不许伤人命!”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陶岱便被提出了水面。他双手趴在甲板上,半个身子还浸在水里。
“多谢女侠——”陶岱咳出几口水,迎着雨点,仰起头,他看见了那个救他的女子。风啸雨急中,他听见自己的心砰砰乱跳。他知道,自己被一张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网兜头罩住了。
他正欲开口,他爹却抢在了前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下愿以身相许……”
“老不正经!”陶岱一脚将他爹踹回了水里。
风停雨歇时,陶家雇的大船被挟持着停靠。陶掌柜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昂贵的珠宝被一群憨头憨脑的汉子拖走。
“那可是我的心血……”陶掌柜哀嚎着,他一转眼,看见那提刀的红衣女侠,又道,“做女侠的聘礼也算不错。”
“爹,你能不能闭嘴?”陶岱没好气道,若不是他也被捆在了桅杆上,他定要给他爹的嘴堵起来。
陶掌柜道:“岱儿,你娘走了三年,爹也给她守够了……”
陶岱翘起小腿别扭地踢在他爹身上,“你三年添六房小妾,还有脸说?”
“那、那不是得把咱文曲星的命传下去……”
父子俩尚未争出个所以然,两人已经被刀架在脖子上了,“报官去么?”女侠问。
“不不不……”陶掌柜连忙摇头。
“还是报一个吧。”女侠道。
“不敢不敢。”
“不!”陶岱高声道,“我们要报官,我们给千岁王爷的贡品被水寇劫了!必须报官!”
女侠蒙着面,但看眼睛就知道,她满意地笑了。她手起刀落,斩开了束缚俩父子的绳,“天亮前,我要听到官府鸣锣的声音。”她说着,将陶掌柜往大路方向一推,同时把刀压在了陶岱脸上。
“女侠……”陶掌柜踉跄回头,几次欲言又止,却还是说出了口,“不如换我做人质……”
“爹!”陶岱鬼哭狼嚎,“快去啊!我还要留命做官呢!我可是咱家的文曲星!”
陶掌柜一激灵,连滚带爬地跑了,“儿啊,你等着爹——”
见他爹已经跑了,陶岱脸一转,“女侠,你看那些珠宝算聘礼成吗?在下二十又一,家中尚无妻儿,你看……”
“砰”!陶岱被敲晕了。
陶岱再醒时,已经晌午了。他躺在一处林子里,一群壮汉围坐在一起分东西吃。
其中一个壮汉给陶岱解开绳子,放了俩白面馒头在他怀里,“行了,俺们大姐准你走了。”
陶岱的确饿了,他咬着馒头,追着那壮汉去,“大哥,你们水寇还缺人吗?”
壮汉不怎么搭理人,他捡起地上几块被挑剩下的馒头,吹干净了揣兜里,“俺们不是水寇,俺们就是一群种地的。”他说。
“哦,种地的……那可真是行行出壮士啊。”陶岱恭维道,“你们大姐呢?”
“俺们大姐去卖珠子了。”
正说着,林子里就出现了一袭红衣。见着“大姐”,壮汉们立即聚拢在一起。
“大姐头。”“大姐。”
“来吧,卖完了,分工钱了。”大姐打开一个沉甸甸的布兜,里面装满了铜钱。
壮汉们欣喜地摩拳擦掌,而陶岱踮脚看了一眼,道:“女侠,你卖亏了啊!”
女侠压根没应他。反倒是给他馒头的壮汉说:“嘿,瞧不起俺们大姐?不就是什么美人蛟么,当俺们大姐不懂?”
陶岱瞪了瞪眼,他们家这一船珠宝还真是美人蛟那地方采出来的。他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懂。
“想不到吧?”壮汉领了几吊钱,“俺大姐拿其它银子救人去了。这叫劫富济贫。”
壮汉们分了钱后,便各自散去了。不少人是扛着锄头、挑着扁担走的。还真是种地的……
陶岱凑到女侠眼前去,“女侠,你……”
“你爹已经报官了,你可以走了。”女侠背起包袱,挂好刀,也启程了。
“不不不,”陶岱道,“我家还有些富没劫完,我给你领路吧。”
女侠盯了一会陶岱,扬了扬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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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就是我成为雌雄双盗之一的投诚帖。”陶岱搅了搅开始冒泡的锅,将面条下进去,“把我全家都给劫了。”
那静静听着陶岱吹牛的盲眼少年,抿嘴笑了。他准确地根据气味从箱子里取出了盐、辣椒,还有一点香油。
“准备真齐全。”陶岱不客气地用了。
片刻后,热腾腾的面出锅。鹰眼老者率先抬筷子,却被陶岱挡住。
陶岱夹出第一碗面,端去了女侠面前,“女侠,新鲜出锅,试试我的手艺。”
女侠擦干净刀上的血,接过碗,小口吃了起来。陶岱就坐在她身旁,胳膊肘撑着膝,手掌托着下巴,歪头看她。仿佛在看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女侠,慢慢吃,吃完我再给你下。女侠,你身上的伤口不疼了吧?一会叫兰竹小兄弟再给你看看……”
一会,等女侠吃好,陶岱拿起碗,锅里已经连汤底都没了。
陶岱环看了一圈这破神庙里的十几号人,骂骂咧咧道:“一群饿死鬼。”
“噗嗤”,小瞎子笑了。仿佛是能感觉到陶岱在看他,他摊开手,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了。
陶岱气呼呼地收拾了锅碗,哼唧唧给女侠铺床去了。
夜里,大漠骤冷,从窗户缝钻进来的冷雾一触便冻手。陶岱将他们背的行李都铺开了,想了想,又将外衣脱下,盖在了被子上。
女侠受伤了,一定行动不便。陶岱心想着,弯腰就想把女侠横抱起,结果被刀鞘敲了手。
陶岱捂着手敢痛不敢言,一件衣服甩到了他身上,里面带着的,还有两块烧饼。
还是女侠好。陶岱心里顿时开了花,他在女侠身旁的角落里缩着,嚼完烧饼便安心睡下了。仿佛白日未曾经历一场以血为终结的比拼。
半夜,陶岱醒了一次,他居然睡在被子里,还隐隐闻见一层淡淡的香。
“我、我、我干了什么?”陶岱既惊讶又窃喜,然而等神识清明,他才知道自己痴心妄想了。女侠根本没睡在里面——她跪在那残破的佛像前。
那个盲眼少年,也同她一样,虔诚地合手跪拜。
大漠的夜色从屋顶上撒在这尊已经被毁去脸的佛像上,让佛像虽无神色,却也显得慈悲。
陶岱竖着耳朵,偷听女侠和盲眼少年低声的对话。
女侠问少年,在求什么。
少年说,求弟弟平安。
女侠又问,你弟弟怎么了。
少年说,弟弟先天不足,却从了军,想做大将军。
那少年又问女侠,你在求什么。
女侠说,倒没有求什么,只是在佛像前想想她的朋友
女侠有个很重要的朋友,这是陶岱老早便知晓的。每到一个地方,女侠便会写一封信,往帝都寄去。陶岱一开始以为是男人,这让他很不高兴,甚至几次想背着女侠把信拦下。
但有一次,女侠在北疆的小摊上,拿起一串流光溢彩的赤石手链,像个小女孩一样,扑闪着眼睛,对陶岱说:“我朋友最招摇了,她肯定喜欢这个。”
陶岱这才知道,所谓的“朋友”是个女人。他松口气的同时,大气地买下了那串手链,说:“女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天尚未亮,耍大锤的铁牛忽然叫醒所有人,说,那群魔教又围上来了。
陶岱一骨碌跳起,把包袱收拢了,靠往女侠身边去。
同时在女侠身边的,还有那个盲眼少年。但他是被女侠拉向身后的。
陶岱揽住少年说:“别怕,女侠战力卓绝,肯定能保护好我俩。”
等魔教那群疯子真杀进庙,陶岱才发现,需要保护的,只有他……
那少年背着的木剑真不是装饰,他取下之后,听声辨位,打得比那鹰眼老头还狠。只不过,他是大夫,他不取人性命。
这次陶岱跟着女侠进大漠,是因女侠收到她侠客朋友的求救信,这才千里而来。那侠客继承了一把山河剑,原本能够号令大漠里的四方门派。但他遭暗算,在与小人的比武中失败,各大门派便群起而攻之。
侠客在围攻下身死,山河剑被托付给了女侠。他们要带着山河剑回南朝,将其埋藏,直到下一个能震慑江湖的侠者出现。
有些争夺山河剑的人简直疯了,恨不能将侠客召来的朋友赶尽杀绝。这才三天,他们一行已经被围了六七波。
这次他们闯过这一趟,终于到了南朝的边界线上,住进了客栈里。
陶岱软瘫在地,气喘吁吁,“真是要我狗命了……还是我南朝好……”
他扬起视线,看着那个盲眼少年给江湖人一个个疗伤,莫名觉得,破庙里的神像若有脸型,说不准有几分像这个沉静的少年人。他本追着少年人看,目光转一圈,又落回了女侠身上。
还好女侠这次没受伤,她坐在窗边观望四周,那身已经布满黄沙的红衣在陶岱眼里,还是那么潇洒。
他赖上女侠十年了,跟着女侠走南闯北,一路上见识了江山风光,也看了不少诡谲人心。女侠的朋友越来越多,走到哪,都能碰见几个要请女侠吃饭的。但女侠挂在嘴边的,就只有那一个。
陶岱吊儿郎当地问过好几次那朋友是谁,女侠心情好时,会多说几句,心情不好,就给一张冷脸。
凭借稀少的话语,陶岱在心里画出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明媚又张扬,提着裙子跑在街道上,满街喧嚣都会为她停驻。
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了。陶岱心想,在女侠嘴里,这个朋友好像永远是二八年华,无忧无虑。
不过长成什么样,都没我女侠漂亮。陶岱色眯眯地想。
他对女侠,可从来都是用心不纯,可惜,女侠半点机会都不给。让他跟在她屁股后头,已经是女侠最大的容忍了。
十年前带着女侠把他家劫了一遍后,他再也没回去过。只在路上见过他爹几次,他爹骂他被一个女人灌了迷魂汤,他回骂说,你个小老头就是想被灌,还没机会呢。
天爷,我这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陶岱爬起身,抱着剑匣走到女侠身边,尚未殷勤开口,女侠便点了点桌子。陶岱立即一屁股坐到了她身边,“女侠,我好好守着匣子呢。”
女侠难得柔声细语地嗯了一声,指着外头一颗大榕树说:“我家也有一棵这么高的榕树,我拉着我朋友爬上去过,但她胆小,摔下去了。她爹问她怎么了,她说不小心摔着了。半点没怪我。”女侠忽然笑了,“但若是别人,刮了她半根头发,她都要大呼小叫,四处告状。”
陶岱没听清女侠在说什么,他被女侠的笑迷得晕头转向。
又冷又飒的红衣女侠,谁会不喜欢?女侠对人放下戒备时,还会眨着亮眼睛,欢快地同你说话。救大命了,陶岱觉得十年前那场大雨,比韦庄词里的江南烟雨更叫人心神荡漾。
夜晚,他们在客栈修整时,盲眼少年忽然急匆匆说要离开。
“不行,”女侠拦住他,“外边那些人已经把你看成和我们一伙的了,你不能一个人走。”
少年却还是坚持,他说,家里来信,提到弟弟受伤了。他看症状感觉不对劲,他得回家亲自给弟弟治疗。
那少年神情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但陶岱觉得,他好像要哭了。哪怕他没有眼睛,但他也是会流泪的。
“女侠,要不我们帮帮……”陶岱劝说的话没讲完,女侠已经拿起了刀。
女侠劫富济贫,又武力高强,在他们这行人里,有不低的威望。她连夜将人分成两路,一边跟她走水路,一边保护盲眼少年走陆路。
陶岱毫无疑问跟着女侠走,结果遇到了一次十面埋伏。混战中,有个半张脸的男人甩了一支铁爪勾住了剑匣,他一扯动,陶岱便跟着被拖翻在地。
女侠让陶岱松手,可陶岱偏不,他甚至用手去抓那铁爪,硬生生把爪子掰开了。
敌人退去后,陶岱的双手已经被铁抓上的倒刺刮得鲜血淋漓,“女侠,你没事吧?”他问。
女侠脸色难看,她蹲下身给陶岱疗伤,“为了一个匣子,至于么?”
陶岱说:“你答应了要把山河剑护好,我不能让你失信。”
女侠把药粉撒在陶岱白肉外翻的指上,说:“那只是一个匣子。”
“啊?”陶岱懵了,连疼都忘了喊。
女侠满脸看蠢货的样子,“我们住的客栈是官驿,我已经将剑送走了。没想到你完全感受不到匣子的重量变化。”
陶岱踢开那匣子,还真是只有一堆铁块在里面。他倒吸一口冷气,脸都扭曲了。奶奶的,好不容易逞了一回英雄,还逞错了地方……
他们坐船到江北时,收到消息,盲眼少年已经顺利回家了。
陶岱用嘴叼着酥饼,含含糊糊问:“女侠,我们下一程去哪?”
女侠站在船头,刀柄上的红筹飘扬如风,“去帝都吧,好久没去看她了。”
陶岱跟着女侠去过很多地方,唯独没来过帝都。十年前他原本要跟着老爹入都,买个官做做,谁知被女侠截胡了。不过,听说那个卖官的假王爷没多久便被抄了家,连带拔了一串人。陶岱因此,一直把女侠视作救命恩人。
“女侠,你看,那是什么豆腐?”陶岱指着一家铺子问。
“那是雪花酪。”女侠负手走在街中。
“那个呢?那什么瓷娃娃?”
“求子娃娃。”
“还有那个……”
陶岱没想到帝都有这么多新鲜玩意,他觉得自己像个乡巴佬。女侠对这些却好像见怪不怪了。也是,毕竟女侠一眼能认出那些稀有的宝石,认几个小玩意算得了什么。
在帝都最大的食楼吃过晚饭后,陶岱打着饱嗝跟女侠溜达去了城郊。
他们摸黑等了一会,远处便出现了一驾马车。那马车由三匹黑马牵动,车帘挂着金丝流苏,车角雕工不俗。马车前后各有两人骑马护卫,马背上的人,都铁骨板正。
陶岱看着马车靠近,不由站直了身子,一直在摸肚子的手,也放下了。
马蹄止步,车帘掀起,一个看着年纪不轻,但眉目依旧俊朗的男人提袍走下了马车。
女侠走上前,与那男人对视了一眼。
男人说:“顾茗,谢谢你送的黑雕。”
陶岱内心一震,他们在群华山捕的黑雕,居然被女侠送这人了。
男人又将一个长匣递给女侠,女侠却压着匣子,推回给了男人,“放在你这,最安全不过。”
“好。”男人手底下的人将匣子抱走了。
女侠和这个男人并肩,步入了林深处。陶岱想跟上去,却被男人的随从拦住了。
陶岱最后只听到女侠问:“凛儿如何?”
男人说:“凛儿先天体弱,赶上这次伤,有些严重。好在兰竹那孩子回得及时,治住了。”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兰竹信誓旦旦说能治好,或许……”
怎么又扯上那小大夫了?这谁跟谁啊?陶岱在后头抓耳挠腮。
他蹲在地上,狗尾巴草都快被他薅秃时,女侠和那男人回来了。
男人将上马车时,忽然顿步,折回了陶岱面前。他上下打量着陶岱,那目光显然充斥着上位者对局面掌控于心的了然。
他不动声色,却已经将陶岱看穿。
陶岱心里发怵,但还是挺着腰杆,直愣愣地和这男人对视着。
几个瞬息后,男人挪开了目光,他对女侠说:“郁凝让你走的心愿里,也包括安宁的日子。”
随后,那男人便离开了。
女侠对陶岱点了点下巴,让陶岱跟她走。陶岱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高高兴兴地跟上。嘿,那男的走了,女侠还是他的女侠。
他们在一块小土坡前停下,女侠说:“我朋友在这里。”
陶岱看着地上一堆未除去的灰烬,愣在当场。
“这是郁凝,还有胥凌。”女侠给他们做介绍,“凝凝,他叫陶岱。”
女侠说着,从怀里掏出许多书信。陶岱会意,立即点起火折子,将火焰燃起。
女侠把书信一封封烧尽。那些信,有的已经泛黄了。
原来她的朋友,已经离开很多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