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精神所》江山如我

3、尘封的往事

　　莫语满脑子思绪，咬住嘴唇，有些为难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小新。
　　“默默，你的舅舅分身乏术，他照顾你，还得照顾这条狗吗？”
　　莫语一怔，“可小新不只是一只宠物，它是我这么多年来的好朋友，也算得上我们莫家的一员了，现在它老了，需要的是我们的关心，更何况，小辰以前也很喜欢小新。”
　　她怎么能抛弃小新。
　　“你别跟我提小辰，如果不是你，我们的小辰或许就不会死，我的小辰！”刘欣雅指着莫语的手指开始颤抖，幅度越来越大。
　　“夫人您冷静点。”
　　鲁叔走过来挡在莫语身前。
　　“刘欣雅！”
　　安将华推门出来，拉着她就往屋里走。
　　莫语突然全身发冷，手抖个不停。这种生理反应她无法控制，这种无法控制身体所有权的状态让莫语迫切想要了解原因。
　　“默默！默默！”鲁叔过来扶住莫语。
　　“没事了默默，没事了，鲁叔在呢。”
　　“鲁叔，舅妈怎么了，她为什么小辰的死是因为我？为什么说是我害死了弟弟？鲁叔你告诉我。”
　　莫语眼中泛着泪，身体不自觉倚着鲁叔的手臂。
　　“默默，你舅妈只是心情不好没什么的。”鲁叔避开莫语的眼神。
　　撒谎！
　　莫语太清楚鲁叔的眼神了，这几年只要一提到小辰，他就是这样。和从前不许我和小辰吃太多甜食，哄骗我们吃多了糖头发要掉光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不愿对我们撒谎，所以每每眼神避开。
　　“鲁叔，我已经长大了，我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每年回安家老宅，外婆姨婆都很讨厌莫语。
　　她们说是莫语害死了安辰和安然。
　　安辰是她的弟弟，她最喜欢了。
　　安然是她的妈妈，她最爱了。
　　怎么会害死他们。
　　有时在莫语梦里外婆还会趁爸爸和舅舅不注意找茬打她，把她关进小黑屋。
　　还边打边骂，“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不是你！而是我的孙子！我的女儿！”
　　莫语越哭着喊妈妈，她的表情越厌恶。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莫语再没有去过安家老宅。
　　“鲁叔，求你告诉我，我最近一直梦到小辰，他说他冷。鲁叔我很害怕，你告诉我吧，我想帮帮小辰。”
　　听莫语这么说，鲁叔脸色煞白。
　　鲁叔信佛，相信逝者有居，人有往生。
　　莫语心有愧疚，对不起了鲁叔，我必须要知道真相！！！
　　“唉，鲁叔只能告诉你，小辰当年是因为白血病去世的，小辰的血型非常特殊，当时血源不足，又找不到合适的骨髓。夫人疯了似的到处找合适的骨髓，就连我都去配型过，一直没找到……”
　　“鲁三！！！”
　　安将华疾步来到莫语身边，冷冷的瞥了一眼鲁叔。
　　“有些话不该说！”
　　“是我多嘴了。”鲁叔低头离去。
　　莫语看着鲁叔的背影不免沉思，那她呢？她的配型结果呢？
　　答案呼之欲出。
　　但是为什么呢？
　　安将华拉过莫语的手。
　　“不要想，放轻松！小新我暂时会放到其他地方，你想它的时候就过去看看，直到你回莫家。”
　　莫家什么也没有了。
　　莫语笑了笑，“我听舅舅的。”
　　“是舅舅没有保护好默默，也没有保护好小辰。和任何人无关，和你更没有关系。”
　　安将华声音哽咽，“我不是一个好舅舅，也不是一个好爸爸，更不是一个好丈夫。默默，不要怪欣雅，好不好？”
　　莫语点头答应。
　　回到房间手机上显示着刘之意的消息。
　　……：视频没有办法修复了！
　　默默无言：原视频呢？
　　……：被人删掉了，也没办法恢复，对方找了高手。
　　唐一去京市前把唐笛抢走的手机给了莫语，她为了拿回手机被唐笛推倒在地，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必须尽快去往京市做康复治疗。
　　可她拼了腿拿回来的手机里什么也没有，资料全被删除，刘之意找了专业团队也没有办法恢复。
　　……：莫语，算了吧，就算找到资料也没有办法定罪。
　　……：唐一为此已经付出很多了，她的腿以后还能不能跳舞很难说。
　　莫语只想知道真相，可为了这个，唐一失去太多了。
　　唐爸爸、腿，甚至锦绣前程。
　　默默无言：刘之意，能不能帮我查最后一件事？
　　……：……说说看。
　　默默无言：查查安辰是怎么去世的。
　　……：好吧。
　　刘之意的妈妈是第一医院的院长，而小辰当时就是在第一医院治疗。
　　刘之意速度很快，三天后通知莫语第一医院门口碰面。
　　在第一医院门口莫语居然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李冰。
　　短短5分钟李冰就打了三通电话。
　　无一例外对方拒绝借钱给她。
　　李冰捧着手机泣不成声。
　　“你需要钱？”莫语真诚发问。
　　李冰看到是莫语慌忙用袖子擦着眼泪，“和你没关系。”
　　“如果你是因为钱，我可以借给你。”
　　她觉得能让李冰这只骄傲的白天鹅低下骄傲的脖颈那个人对李冰必定很重要，再加上在第一医院门口借钱，那也是走投无路了。
　　李冰看着莫语，眼神嘲弄，“你想让我做什么？”
　　“告诉我是不是唐笛推了唐一！！”
　　如果是，我不会放过唐笛。莫语心里补充道。
　　李冰吸着鼻子，“这个世界真是可笑，我妈得了癌症，晚期！没有一个人肯借钱给我们。我的舅舅说他没钱，我的姑姑说她儿子要结婚，我的阿姨说她的钱刚被骗了……”
　　现实让这个仙女下凡历劫了，穿着普通的牛仔裤T恤，表情失控，声泪俱下。
　　“你这个和我毫不相干的人却要借钱给我，理由只是为了一个不重要的真相！我告诉你，我真的没有看清楚，她们俩离的太近了，相互推搡着，突然唐一就顺着楼梯滚下去了。等唐笛跑后我准备去看看，保安就发现了唐一。”
　　“唐一的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莫语掏出一张卡递给她。
　　李冰紧盯着那张卡却不伸手拿，“从角度上来说确实像唐笛推了她，但是警察不相信猜测，我帮不了你！我的爸爸还在唐氏国际工作，我们家不能没有这份收入。”
　　现在唐一爸妈离婚了，显然李冰爸爸只能站在唐氏国际那边。
　　莫语将卡塞给她，“拿着吧，救命要紧，里面有十万，没有密码。”
　　“我给你写个欠条。”
　　李冰说完尴尬的摸索着这里的衣兜，她急着借钱除了手机什么也没带。
　　“好。”
　　莫语拿出纸笔递给她，等她写完欠条放进包里。
　　李冰泪眼含笑，对着卡。
　　“谢谢。”对着莫语。
　　莫语摆摆手朝着刘之意走过去。
　　刘之意挑挑眉，“做好人好事？”
　　“唐一知道也会这么做！况且李冰是个好人。”
　　“我不觉得，能力不多想的挺多！”
　　……他看得上的女生就那么一个，眼光太高，不怪他！
　　“资料呢？”
　　刘之意拽过莫语的包将资料放进去，“回去慢慢看吧，不许在唐一面前说我坏话！”
　　……
　　这腐臭味让莫语立马遁了。
　　前半部分和鲁叔说的相差无几，小辰3岁的时候确诊，家里一直积极寻找合适的骨髓。
　　配型人数高达上百人，但……没有莫语。
　　直到医院又一次下了病危通知书，刘欣雅拿来一份配型结果。
　　所以在后面的资料中又出现了一个名字：无名氏。
　　文件袋里面还有一份病历，是十岁的莫语，心脏搭桥手术！
　　莫语一直知道自己心脏不好，天生的。
　　她核对了年龄、血型、检测时间后确认无名氏就是自己。
　　如果刚手术过的小莫语错过了配型，那么最后一次病危通知书让刘欣雅决定冒险一次，找人对小莫语进行了配型检测。
　　结果显而易见是匹配的，那刘欣雅会做什么？
　　“她跪在莫家门前三天三夜，你的妈妈也陪着她三天三夜。”
　　鲁叔磨不过我，只得如实告诉我。
　　“那我的妈妈就是那时候没的？”安然体弱多病连续三天不吃不喝怎么熬的过去？！
　　鲁叔点点头，“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小姐谁的话也不听，非要陪着少夫人，更像是……”
　　“一命赔一命！”
　　鲁叔堵住我的嘴，叹息一声。
　　“我是陪着小姐少爷一起长大的，他们姐弟感情深厚，小姐救不了辰辰，只好赔上自己的命。这样，安莫两家的情分才能不受影响，而你还是安家的外孙女。”
　　安家和莫家虽不是豪门大户，却在本市名声显赫，外公安之若是享誉中外的国画大师，却在小辰和妈妈去世后封笔隐世，没两年便郁郁而终。
　　“外公最爱妈妈。”
　　“你妈妈也是老爷唯一的嫡传弟子，她天赋异禀却自幼多病，生你的时候……”
　　鲁叔突然闭口不言。
　　莫语知道，安然本不好生育，却为了生她去了半条命，莫天阻拦不住甚至去做了绝育手术，直接断了安然二胎的念想。
　　但生产的艰辛还是让安然身体亏空，大不如前，再加上连日忧思郁结最终还是离开了。
　　莫语连日噩梦，断断续续，难以入眠。多年的梦境也渐渐清晰起来。
　　莫语打碎了玻璃杯，安老太太莫语的外婆，一巴掌扇过来，指着莫语的鼻子咒骂：死丫头，能做成什么事？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我的女儿，我的孙子都没了，为什么你还活着？怎么不去死！
　　莫语看着眼前的血口瑟瑟发抖，连脸上的红肿都顾不上，扑过去找香香的舅妈。
　　舅妈刘欣雅只看一眼莫语便推开了她，说着天气太热，花园里的花要晒死了。
　　舅舅安将华回来后询问莫语脸怎么肿了，莫语看着舅舅发红的双眼，只摇摇头说自己拍蚊子不小心打的。
　　安将华自然不信，但问了所有佣人，都回不知道。
　　安将华只得作罢。
　　直到莫语被关进杂物房一天一夜，安将华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
　　他找到莫语的时候，莫语已经被冻的嘴唇青紫浑身滚烫，高烧了几天几夜，醒来已经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安将华还是带着刘欣雅搬离了安家老宅。莫天经此一事也不再沉郁于爱人去世的悲痛中，开始独自抚养莫语。
　　莫语的尖叫声惊醒了安将华，敲门声急切响重，“默默！默默！”
　　莫语擦掉脸上的汗水泪水，“舅舅，我没事，噩梦而已，醒了就不怕了。”
　　“默默，不要怕，舅舅在旁边。”门外传来安将华温柔的声音。
　　“好。”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莫语却再也无法入睡。
　　紧拥的被子有些浸湿了，莫语将身子扭向另一边，依然冰冷空荡。
　　夜夜的噩梦让莫语想起了黑暗的杂物间湿冷狭小，阳光只能从门缝挤进，月光连门都找不到。
　　蹲久了还有蟑螂蜘蛛顺着脚往上爬，吓得莫语坐立不安，只得不停挪动身子，或站立或抱膝蹲着。夜深了还听到稀稀疏疏的动静，莫语惊恐的不停拍掌，后来拍掌拍墙都不管用了，她开始喵喵叫个不停，泪水划进嘴巴也不敢停歇。
　　楼梯的灯光暗淡昏黄，莫语只能小心翼翼的摸索前行。
　　走到拐角处莫语听到一声失叫，快速走过去，看见刘欣雅捂着胸口瘫坐在地。
　　“舅妈！”
　　莫语慢慢扶起刘欣雅却被她用力甩开。
　　“孩子，我的孩子！”刘欣雅抚摸着小腹，失声痛哭。
　　莫语贴过去检查刘欣雅的睡裤和地板，对着赶来的安将华摇摇头，万幸，无血迹。
　　“欣雅，没事的，孩子没事！”安将华拥着刘欣雅，柔声安抚。
　　刘欣雅却双手贴着小腹，惊恐不安，“不，好疼，他又要走了！将华，他又要走了。我的小辰又要离开我们了，他在怪我，怪我们没有保护好他，他又要离开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会留住他。”安将华低头用手探着位置，“是这里疼吗？微疼还是剧疼？”
　　莫语急忙叫了鲁叔安排司机，拿着收拾出来的衣物陪着安将华将刘欣雅送至医院。
　　医生检查时安将华一直在走廊来回走动。
　　寂静的夜里只听到他的脚步声，哒哒哒哒敲击着莫语不安的心。
　　“舅舅，过几天把我送回家吧。”
　　安将华回头看了一眼莫语，回家？这个家肯定不是指安家，莫语想回空无一人的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