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top in Beijing北京无壹》摩一整个根

18、嚯！今儿个起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了

　　自从杨星星去别的处室了，我在单位就很少见到他了，虽然就差几层楼，但是我不会在电梯过6楼的时候刻意停下，他没事儿也很少上来。转过农历年回京我都没一直没碰上过，偶有的联系还是在游戏里，只是他现在游戏也上的少了，连我们公会组织的雷电王座（一个副本）开荒他都没参加。
　　反倒是他们处的另外俩人我见过几次，也巧了就是在电梯了，寒暄几句，问他们，十一处咋样？俩人都一样一样的反应，一边笑一边说反正就那样不死赖活的，也不知是客气还是真不如理想。问了两回我也不好再开口，凡是见面就点个头作罢。
　　好容易一个周末，我想约他出去喝个酒聊聊天，给他打电话，他说回爸妈那了，我问他新处室咋样，他含糊了，最后总结：“摩根，现在真只能靠你了，早点把石化电力的项目弄过来，我就轻松了，路处给的那些，现在做着是饿不死也撑不着，而且他承诺的环卫工程也没给我，幸亏有黄姐的一些活儿。”
　　我听了这个一整个头皮发麻，我真恨不得咬咬牙告诉他：哥我真来不了这个，我应了你无非是个权衡之计，我希望你靠自己发展起来，不用指望我去撬别人墙角，这事儿，我不得心也不应手啊。
　　再仔细一琢磨，我突然有点儿明白路老头的意思了，他把手里的资源分给两个不同的处室，陈艳和杨星星俩都得就着手里那点儿活儿对他点头哈腰，但是他不偏谁也不惯着谁，说白了，谁要是给他的条件更好或者把他捧得更飘，他就给点儿甜头。搞了半天，这是个制衡关系。我决定下回有机会见杨星星的时候，一定把我想的这些跟他说。
　　既然杨星星拒绝了我，那我就找艾达得了，只是不知道他在干嘛，一般周末他都去五道营，因为豆瓣群里头大学生多，大学又普遍在北边儿，他们习惯了约那。但是我一直很费解的是，艾达你一个老逼登，人老心不老是么，见天和学生仔混一起图什么，吸取年轻的阳气能驻颜么？
　　腹诽归腹诽，我还是给他打了电话，问他什么安排。
　　他说：“嘿，赶紧的，后海，给李潇捧场去。今儿后海酒吧联谊，东岸爵士牵头的，驻唱歌手比赛，跟荷花市场码头那搭了个挺正经的舞台，李潇也上台，我就说忘了谁，原来忘了你这个小东西，正好你打电话过来，快快快，8点就开始。”
　　我乐了，也习惯了他的没心没肺，他说忘了肯定就是真忘了不是客气。
　　我说：“行，我收拾收拾就过去。”
　　他问我：“要去接你么？还来得及？”
　　我说：“你到了已经？”
　　他答：“嗯。我跟李潇呆一块呢，他今儿唱摇滚，脸上画得乌漆嘛黑的，但是又闲不下来到处溜达，我生怕他妆花了，从6点就跟着他了。”
　　我笑了笑，我知道他肯定不只是担心李潇的妆，但是我也没必要拆穿，而且李潇唱摇滚，怕是会想起来原来在地安门唱地下的日子，艾达估计是陪着他怕他心情有异。
　　我说：“你就跟那待着吧，我自个儿打车过去。一会儿就到。”
　　挂了电话差不多7点了，我抓紧时间洗个澡出门，突然想起去年去看艾薇儿五棵松演唱会的时候还提前在网上买了一兜子荧光棒，那会儿又找不着和我一样喜欢的人去，自己一个人拿荧光棒感觉像个傻缺，最终就没带去，想着今儿有艾达这个疯婆娘陪着我，摇一摇还行，就翻出来了带着出门。
　　差不多8点差一刻的时候我就到了，这还是路上颇有些堵，幸亏我收拾自己的速度比老师傅杀鱼还麻利。我给艾达打电话，他让我原地别动，他过来接我，直接去歌手休息区。
　　我问他：“嚯。观众去歌手区，算走后门么？”
　　他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就哥哥这些年在东岸爵士消费的那些个酒钱，给我个VIP都不过分。”
　　我啊？了一声，问他：“我就跟你去过一回，你啥时候自己去的啊。”
　　他说：“大叔爱听爵士，喜欢刘元喜欢地不行不行的，总去东岸，结果嘛一回没碰上正主，网上说的老能碰见刘元我估计是缘分深的，像大叔那种没什么缘分的，活该。”
　　我故作反胃地咦了一下，说难怪大叔要跟你分手，他喜欢老男人。
　　艾达作势要揍我，我赶紧求饶。
　　我见李潇的时候差点儿吓一跳，今儿他没穿女装，穿的是正儿八经的男装，机车夹克，涂鸦牛仔。我操，他男装也好帅啊，如果说她女装是女模范儿，男装就有点儿撕漫男的劲出来了，而且一点儿也不阴柔，我赶紧狗腿子似的冲过去，谄媚地说：“李潇哥哥，你好帅啊，可以做我男朋友么？咱来互攻谁也不吃亏，如果你嫌累，我可以为你含泪做一。”
　　他挑了挑眼皮儿，阴阴地问我：“咱俩没熟到可以开这个玩笑的份儿。”
　　气氛这个尴尬，我险些被冻出仨喷嚏，倒是艾达一直咪咪笑，我更来气，给他胳膊来了一掌，说笑屁啊。
　　他说：“李潇逗你呢，我接电话的时候他说让你过来的。”
　　我一听赶紧嘿嘿乐，非上手去糊李潇的眼妆，他不耐烦的扇着手让我滚，但是就跟艾达说的，我看出来他是逗我的。
　　我问艾达：“艾总，给介绍一下呗，这活动咋弄啊？自己报名的还是各家酒吧选送的？”
　　艾达说：“差不多吧，先大点儿的酒吧推人，剩的名额只要在后海唱过的或者准备来唱的都能报名，奖品是东岸弄的，说是如果被看上了，能跟王晓京签经纪约。”
　　我问他：“谁是王晓京啊？”
　　他白了我一眼：“没事儿百度去。”
　　我没敢暴露我的无知，就没去查，反正估计是个牛逼经纪人之类的。
　　舞台开始的时候，基本每家酒吧但凡有推歌手的，都卖了酒水就把客人引到这边儿来，不一会儿人就乌乌泱泱的了。反正唱什么的都有，有爵士有民谣有流行有放克，也不乏一些玩儿乐队的，一上来就弄得跟音乐节似的，五躁三闹的。我问艾达，这些是不是都是没出名的？
　　他嗯了一声，说，这就是出名的途经。
　　我说李潇也想出名么？
　　他摇了摇头，说李潇是被他们老板拱过来的，为了反抗，他才坚持不唱女歌，特意打扮地跟二流子似的唱男声摇滚。
　　我一听就乐，不过我不想跟他说我觉得李潇这样帅呆了。
　　比赛大概齐是分轮次的，第一轮一人一首，然后有什么组委会选出8个好的进第二轮，第二轮再全场投票，有个工作人员在人群里发签让你投。基本第一轮是各种曲风都选了，民谣摇滚这种大类多些。
　　我对这个兴趣不浓，只有李潇上台的时候我呜呜摇手里的荧光棒，像个花痴粉。我问艾达这不是谁粉丝多谁牛逼么？
　　他说嗐也就那么回事儿，又不现场颁奖，但是今天来的里头可能有些星探，刘晓京好像也在，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跟哪儿猫着，到时候就想办法联系他们看得上的呗。
　　李潇第一轮唱的蓝莲花，对于这歌儿我只能说乏善可陈，不是不好，是我阶层不够，欣赏不来。但是不管别的，我摇荧光棒还是摇的卖命的。
　　第二轮他选了个口水歌，梦龙的demons，比蓝莲花都不如。我反正一边听一边翻白眼，幸亏他颜值撑得住，不然我可能会偷偷骂街。当然，我不是说梦龙不好，但是吧，一个东西一旦他又新又流行,就会显得意外得low。以至于后来我从来也不听demons，也不听believer和natural，但是有一说一，I‘m so sorry是神作，哪怕烂大街我也爱。
　　这个比赛开始和结束都奇奇怪怪的，好像有流程又好像没有，多亏在场的也不要门票，随便买几杯酒能嗨一宿也不错。倒没人在乎过程是否严谨，结局是否透明。
　　直到所有表演结束，我才问一脸上烟熏都花了的李潇：“咱这是第几名啊？”
　　他大概率是心里骂街了的，但是还事要保持冷酷，他说：“我管他呢。走吧，换个地儿。”
　　艾达今晚一口酒没喝，我料想他是计划了的，他开车把我们仨载回了朝阳门，他住的地儿是个商住两用的房，进门还有三间房摆了办公桌和电脑，之前是他们公司办公的地方。现在公司好像没干了或者搬了，他懒得挪窝，就还住这，里头有别的屋是装成了卧室的。
　　从柜子里掏了一瓶绝对伏特加和一瓶黑方，又去冰箱打了一抽箱的冰块，再从不知道哪个办公桌底下拖了几箱各种各样的软饮出来，有苏打水有可乐有红牛。
　　我问他，谁跟谁兑一块儿啊？
　　他说：“随便呗，反正我又不兑，我只喝纯的加冰。”
　　我觉得这样才够装逼，赶紧说：“那我也喝纯的。”
　　李潇一直不参与我们的话题，可能是觉得太弱智了？他让艾总给他拿了条浴巾，又自己去屋里翻了卸妆水，就去洗澡去了。
　　听见浴室的水声嗤嗤的，我才问艾达：“艾总，为什么李潇唱个歌儿你那么紧张，6点开始陪着，在外面酒也不敢喝，非得自己开车接他回来。”
　　艾达眯了眯眼睛，似乎在选一个合适的方式跟我表达，我没催他。
　　艾达闷了一口伏特加，才张口：“他今儿要唱摇滚我就觉得不对劲，说不上来哪不对劲，但是我就是心慌，不管怎么样，我看着他我起码心里踏实点儿。”
　　我说：“他是从来后海驻场以来，就没唱过摇滚吗？”
　　艾达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地安门那发生了什么，他从来不肯说，但是从他出来之后，他就不碰摇滚，但是今天他突然来这手，我总是有点忐忑。”
　　我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接啥，只能端了杯子跟他碰了碰。
　　我俩就跟这儿干喝，气氛一直暖不起来，偏偏浴室水声已经停了，估计李潇在卸妆，他今儿画的大黑妆要卸起来可不容易，我俩要继续谈论他，怕是不好。
　　实在尬不住了，艾达说：“我给你表演一个俄罗斯人兑伏特加吧。”然后转身又拿了一瓶子酒出来，他告诉我，这是毛子酿的60度的伏特加。
　　然后我问他这种伏特加咋兑？他没搭理我。用一个大玻璃杯倒出来一杯，转头塞到冰箱的冷冻柜里，让我掐表计时10分钟。
　　我傻乎乎的以为是在表演什么神奇的前戏，认真的拿出手机倒计时，一边计时还一边充满了期待。
　　过了10分钟，他又把酒拿出来，我想这下正戏开始了，好紧张好刺激。
　　没想到他duang一下把杯子塞我手上，说：“喏，兑好了，喝吧。”
　　我一百个问号环绕脑间，我问他：“这敢情就是兑好了？”
　　他说：“嗯，在俄罗斯，他们喝酒就喝这种，冰镇纯高度的，而且一口闷。你试试。”
　　“我信你个鬼啊你给我去死。”我骂骂咧咧。
　　他笑了笑，接过杯子一口闷了半杯，得有小半两。
　　我操！我赶紧跪在地上叩拜他，想不到这是女中豪杰啊，我嘴里赶紧喊：“巾帼英雄不让须眉，姐姐太他妈酷了。”
　　他反手就掐我手臂，说：“我在俄罗斯那么多年，别的没学会，酒是真没少喝，平常这种酒我都是留着骗凯子的，骗过来闷个一两杯，立刻原地昏迷，我就上下其手好不快活。”
　　我被他逗得嘎嘎乐。也拿那杯酒尝了尝，嚯，浓的都感觉有胶状了，而且入口一股子浓重的工业酒精味儿。赶紧把杯子还给他。
　　李潇这会儿也卸完妆出来了，素颜的他样子更显俊俏，比女装多一些硬朗，比男装又多一些妩媚，特别是发胶抓过的头发洗完以后没吹，就格外软趴，看着好乖好惹人怜爱。
　　他张嘴问我们：“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跟他说艾达拿60几度的酒钓凯子，但是今天没凯子也拿出来了，没准儿他是要把我灌醉为爱做一，想必他已经觊觎我的美色很久了。
　　艾达又不依不饶开始揪我，俩人闹得不亦乐乎。
　　李潇看着我们眼神迷离，他端了酒把剩的小半杯也闷了。闷完估计呛得难受，开始咳咳咳地一直一直咳嗽。
　　艾达赶紧拍他后背，李潇咳着咳着猛地抬头，我感觉他眼睛都被呛红了。
　　他眼睛冲着我俩，但是感觉没有聚焦，完全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他一字一字地说：“他被抓了。”然后眼泪慢慢地从眼角滑下来。
　　我和艾达不敢打断他，他接着说：“年后回来第一个礼拜就被逮住了。卖冰一千克，少说十五年。”
　　我忍不住倒吸冷气，我大概知道这个“他”就是原来和李潇一起玩摇滚的，李潇喜欢过的那个直男。
　　艾达一句话没说，拉着李潇倚在沙发上，一直给他顺后背。
　　李潇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叹了一口好长好长的气，他说：“你们知道么，他可能不喜欢女的，他可能喜欢的也是男的，只是他喜欢溜冰的那种，我不行，但是我没曾想他会自己卖冰，这下好了，这下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