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慕楚何时归》伴途人

92、许墨

　　直到那日许墨在回京路上遇刺身亡的消息传来，萧沐羽才身着白色素裙迈出王府，前去许府吊唁。
　　“嫂子，请节哀……”
　　萧沐羽望着一身麻衣的沈雨棠，弓了弓身轻声安慰道。
　　心中却也是说不出的悲凉，她知道失去至亲的痛，再多的安慰也会显得苍白无力，除非能够感同身受。
　　“多谢郡主挂怀……雨棠拜上…”
　　沈雨棠朝着萧沐羽浅浅鞠躬，望着眼前安静异常的的女子，实在无法跟之前那个阳光的少年，重叠在一起，除了容貌变的更加柔美了一些，其他的完全判若两人，全身也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让人难以靠近。
　　“嫂子，可否让我看看许大哥的尸体？”萧沐羽犹豫着开口道。
　　“郡主请随我来。”说着将萧沐羽领至许墨棺椁前，棺椁中男子身着华服双眼紧闭，脸上毫无血色，好似睡着了一般。
　　脖颈上一道细长刀伤，一看便知是高手所为，一招致命，只是这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恍惚间，她好似想起来了什么。
　　“许大哥，沐羽定不会让你含冤而死，剩下的就让沐羽来做，你且安息……”萧沐羽拱了拱手，向许墨上了香，拜了又拜。
　　许墨是自己在这里为数不多的朋友，如今他意外横死，怎能让自己不难过，他本是有志青年，却因为生在黑暗的时代，这才成为皇权路上的牺牲品。
　　倘若他能生在和平昌盛的年代又，定能大放光彩，成为时代的领路人，世人敬仰的楷模，可是如今，却只能躺在这黑漆漆又冰冷的棺材里，结束了自己华丽而又短暂的一生。
　　只是因为他没有办法选择，这样的时代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结局，如今自己身边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她知道终有一日也会轮到自己。
　　许墨在他心中犹如敬重的大哥一般，他曾经也是一个明媚的少年，对着未来存有希冀，更是怀揣着正义和热血，如今悲惨离世，却无人为其申冤，可真是这个时代的悲哀，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他白白牺牲，她想这也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了。
　　“嫂子，许大哥可有跟你说过什么吗？”许久后方转头对着沈雨棠道。
　　“未曾，只是那一段时间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焦虑，也很压抑，虽然他怕我担心掩饰的很好，但我跟他相处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我也只能假装不知。”沈雨堂手轻触着许墨的棺椁，神情悲伤的说道。
　　“许大哥想来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嫂子了，如今京城之中危险重重，可能随时都会有危险，还是早日离京最为稳妥，如果嫂子有个三长两短，许大哥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待料理完他的后事，我便带他回益春，那是我们相识的地方，也是他最想回去的地方。”似是回想起两人最初相遇的时刻，唇角溢出淡淡的笑意。
　　“郡主，明明可以远离是非之地，为何却执意留在京城？”沈雨棠话音一转开口问道。
　　“许是……”沈默许久的萧沐羽，缓缓吐出两个字却不再言语，唇角却溢出难以言喻的苦涩。
　　“郡主也莫要执念太深，何不顺其自然…”
　　“多谢嫂子宽慰，沐羽今日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来送嫂嫂和许大哥一程…”
　　直到萧沐羽的背影远去，暗处一个女子走了出来，郝然就是柳璇楚。
　　“来了这么久，何不出来与她见上一见？总好比暗自伤神好。”
　　“见了又能如何？只会伤他更深。”柳璇楚喃喃道。
　　“你总是说是你将她拖入这场漩涡之中，可是身处皇城谁又能独善其身？更何况是她这般身份？”
　　“越多喜欢她一分，我便会越自责…”
　　“现在发现你们竟然也有如此多的相似之处，她…世间少有的聪慧之人，或许她已经知道你要做什么了……”
　　柳璇楚回想起当初在洛河，她曾试探问过萧沐羽，那时她便想将所有都告知她，奈何种种，终将是这种无法挽回的局面。
　　“我全身唯一的软肋，就是她了，她是我的软肋亦是我的铠甲。”
　　“哎……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浅…如今你的身子………”
　　谁曾想高傲冷淡的柳璇楚，今日也会卑微的在暗处隐匿许久，就是为了远远的看那个人一眼，更是为了那个人，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她不知如何去看待两人真挚的感情，还是如此一段惊世骇俗的感情。
　　回到王府的萧沐羽，叫来了闯北。“你可识得硝石？”
　　“何谓硝石？”
　　“就是一种灰白色的结晶物体，大概会在洞穴壁上比较常见，以前可有在各种地方见过？”萧沐羽大致比划了一下。
　　“主子说的可是焰硝？”
　　“你见过？？？”
　　“主子，这种寻常百姓家就有。”
　　“那硫磺呢？有吗？”
　　“硫磺？不曾听过。”
　　“就是一种矿物质，淡黄色的结晶体，一般会在火山附近有…你速去派人帮我找齐这两样东西…要快！”
　　“是，主子。”闯北拱手离开，萧沐羽拿出一张图纸，上面郝然是皇宫的布防图，详细标注了各个地方的守卫以及宫殿，萧沐羽仔细的标注着每一个地方，此时门外却传来了阿秋的声音。
　　“主子！宫中内侍官到了。”萧沐羽颦了颦眉，快速的将图册收起，整理好衣裙。
　　门外郝然站着文成帝的贴身内侍官。
　　“参见郡主，奉圣上之命，特诏郡主入宫，郡主还请随咱家一同入宫。”
　　“公公稍等片刻……”转身进去，收拾片刻，便随着去了皇宫。
　　昏暗的宫殿内略显冷清“臣请圣上安…”
　　“沐辰郡主可知今日召你前来何事？”文成帝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臣不知！但臣愿为陛下分忧！”
　　“哦，沐辰郡主当真知孤？你真的愿为孤分忧？即使付出生命也愿意？”文成帝意味深长的笑问着眉眼深邃不见底。
　　“臣女愿为陛下分忧，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萧沐羽像毫无感情的机器一般，诉说着自己的衷心。
　　“既是如此…那这个你吃下去……让孤看看你是否忠心…”玩味的神情望着萧沐羽，同时从锦盒中拿出一枚精致的药丸，让内室官递到萧沐羽手中。
　　看着黑黢黢的药丸，萧沐羽想也没想就咽了下去，萧然愣了一瞬既而大笑。
　　“哈哈哈哈啊………你还真是让孤刮目相看，你难道就不怕，这是朕刺死的毒药，让你顷刻毙命吗？”
　　“沐羽身为臣子，自当忠于陛下，即使陛下赐臣毒药，臣也自当谨遵圣命…”萧沐羽伏身叩首道。
　　“好……如此甚好……孤这里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帮朕办好……江南官员给朕进贡了一批美女，你且去替朕完好无损一个不少的给朕都带到皇宫里来，交给其他人孤不放心，切记一个不少带回来！！！！”
　　“臣领命……”
　　“方才你吃的乃是噬心丸，珍贵异常，解药和药都只有一枚都在孤这里……倘若你对孤存有异心，那蚀骨的疼痛会让你难以忍受。”
　　“当然你若安心替孤做好这些事…在一个月期限将至，孤自会把解药给你，若是你对孤有异心，那一个月后你也会蚀骨锥心而死……”萧然拍了拍萧沐羽的肩膀。
　　“臣自当对圣上忠心不二！！！”
　　“好了…你去吧……”萧然点了点头，摆了摆手萧沐羽退下。
　　刚出了宫殿，萧沐羽便感觉到了那种，钻心的疼痛感，她拳头紧握，因为疼痛，双腿已经完全使不上力，只能通过手指深陷掌心来缓解痛感的同时，深吸一口气，尽量不让人看出端倪。
　　此时的她双目通红，凝视着这看起来富丽堂皇的皇宫，曾经人人都向往的地方，如今却成为数万冤魂的埋骨之地，深吸口气，艰难的直了身子，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宫外走去。
　　刚回到王府，阿秋便迎了上来，看到萧沐羽脸色苍白脚下不稳，伸手扶住她，想要搭脉，却被萧沐羽快速收回手的同时，触电般的推开了。
　　“郡…郡主……”阿秋一脸错愕的神情，看着反应如此强烈的萧沐羽。
　　“对....对不起…许是最近神经有点太紧绷了…我无事…只是可能太累了，莫要忧心……我先回去休息了…”萧沐羽默默的将手藏在身后…快步离开了。
　　看着急色匆匆的萧沐羽，阿秋内心百感交集，夜色逐渐黯淡下来，阿秋终是不放心萧沐羽，看着房门紧闭无一丝光亮，阿秋点了一盏灯。
　　“郡主……”敲了敲萧沐羽的房门却无人应答。
　　阿秋思虑一番还是推门进去了，房间内漆黑一片，萧沐羽此时正双手抱膝蜷缩在床头，呆呆的望着窗外，似是感受到有人进来，这才缓缓转过头来。
　　“阿秋…”
　　“郡主……怎得不点灯…你以前最怕黑了…”
　　说着便将房间四周的灯都点亮，昏暗的房间瞬间亮堂不少，刺目的光亮让萧沐羽不适的伸手，想要挡住四周散发过来的亮光。
　　“郡主？可是不适？”
　　似是看出萧沐羽的异样，她这才惊觉这段时间，她的房间从未亮起过一盏灯，于是转头，将多余的灯全都熄了，只留下一盏灯，房间瞬间暗了下来。
　　“现下可好些？”阿秋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
　　“恩……”萧沐羽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没事…你快下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
　　“好…郡主若有任何需要叫我…我就在门外…”
　　许久以后，阿秋默默点头道，轻叹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昏暗的房间里，唯一的烛光在欢快的跳跃者，想要照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一只飞蛾循着亮光，从窗外费力的扑闪着翅膀飞了进来，直直的飞向烛光，以生命为代价，维持了仅一秒的亮光，最终化成了灰烬，消散在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