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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是冯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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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你活了?”
高坐在烟雨楼最高的屋顶上,此时天已全黑,月色朦胧,我呆呆仰望天上还不甚圆满的月亮,故意忽略身畔的男人,僵直着身子任他搂着。脑子里噼里啪啦一团乱码,面对眼前的情况着实不知所措。
还来不及躲,就已遇上。
这下可怎麽办?
阿衡,是东邪黄药师亡妻的小字,全名冯衡。
其实我是知道的,穿越时空不稀奇,借尸还魂也不稀奇,就算两者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也不是多麽惊世骇俗的事儿。只是万万想不到,我会穿越到射雕世界里来,还借尸还魂借到东邪黄药师老婆身上来。
早在看到那墓碑上的文字我就隐约猜到,再后来在桃花林里迷路,更是确定了这一点。墓道里那些尸体不是什麽盗墓贼,而是郭靖的师父,被欧阳锋和杨康设计杀害的江南五怪。只是这些与我何干?我只是一个借尸还魂异世重生的小女子。我怕血腥的场面,更怕死人。所以我故意忽略那些。只是我忘了八月十五的烟雨楼大战,更忘了我现在这身体的前主人是冯衡,黄药师的老婆。更加没有想到那个吹箫的青衣人竟是东邪本尊,被他看到我这张脸会引起多大风波。我想过这点的,却没想到会这麽快,连躲都来不及。
“阿衡,你是怎样活过来的?”
“我不是......”
直觉的回眸反驳,却在那样一双淡淡的温柔似水的深情眼光下再也说不出否认的话。
许久许久,我垂下眼。
“这些年来,我想尽办法要让你复活,终是不能。原以为这辈子终难再见,却想不到你竟死而复生,真是......真是......”
听他越说越激动,我的头却越垂越低,这下可怎麽是好?
如果说实话,他会不会把我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外加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碎尸万段是不可能,毕竟他对亡妻情深爱重,对她的尸体也必极为宝贝,是有可能不忍心下手伤害一根汗毛的。只是我的小命却极会不保。至于魂飞魄散之类,若他有此能耐,估计八成会这样做.
唉......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我还是不要坦诚相告,直接装失忆得了。
“你说你不记得我?”
我迟疑了下,点点头。
“虽然你一直叫我阿衡,还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但我对你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夜色朦胧,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我明显感觉到肩上的手微乎其微的颤了下。突然有点不忍。
“还有,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是什么人。只记得醒来时似乎是在墓穴里,闻到好浓的血腥味儿......我爬出棺材还被地上的尸体绊了好几下,摸得两手血......”
感觉到他搂着我的手臂一紧,我不由自主地偎近,那怀中的温暖奇迹般的抚平了因当初那可怕的记忆而蹿上心头的恐惧感。尤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与依恋。就听的头顶他的声音,“桃花岛上出事了?”
我微微一动,没有抬头。“我不知道,那里面太暗。我看不清死者的模样,而且.....我怕血,更怕死人,所以我没敢回去看......”
“不要紧的,”肩上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最重要的是阿衡你活了。我想蓉儿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蓉儿......”不由一僵,居然忘了还有个黄蓉。
“就是我们的女儿,她已经十六岁了。生得与你极像,也不知现在在哪里......”
偎在他怀中,身上很暖,心里却凉飕飕的,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突然有点后悔了,这种游戏,以我的智商似乎玩不转。况且我根本不想做甚么黄夫人,蓉儿的妈呀......
“冷吗?我们下去吧。”
顺从的由他搂着飘下屋顶,脑子里却乱糟糟,思索着现下脚底抹油是否还来得及?
我一点也不想有什么波折惊险的爱情经历,眼前这个虽然养眼又极可靠,但貌似书上说他老人家四十好几快五十了。我可是青春正盛当值双十年华,也从来对老男人不感兴趣,即使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显老。
可他已经死会了。虽然老婆死了已经十几年,还是痴心不改,一心一意只有他的爱妻,其他女人都没戏。我可没那麽笨去自找没趣,现在顶着他老婆的外表当然更不可能傻傻地扑过去了。很明显他会注意我是因为我的样子是冯衡。
我只想一个人无拘无束的,无牵无挂去浪迹天涯,到处游山玩水。那多逍遥自在,好山好水如诗如画,岂不比整日情啊爱啊仇啊怨啊的人快活潇洒得多?不管这儿是射雕还是神雕或者倚天屠龙,看戏无所谓,但我可没心情去搅和。
至于那个黄老邪......他还是继续孤独寂寞下去吧。
谁让这是金老给他定的命呢?
“ 醒了?”
张开眼就对上一双凝视的眼睛,目光里是深深的温柔眷恋。我心虚地移开眼,扬起嘴角。 “是啊”坐起来以指为梳耙了下头发,掀被下床。“现在甚么时候?”
“快辰时了。”
辰时?我呆了下。应该是八九点吧。
打量了下自己,记得昨晚是和衣睡下的,现在却只穿着里衣,外衣和中衣不知何时被褪去了。我耸耸肩,十成十是他。也不甚在意。反正他虽不是什么君子,也不是小人。况且我现在这身体可是人家老婆的。
坐在梳妆台前,端详着自己披头散发的模样,美女就算是衣衫不整也有一种天然风姿,丝毫不见丑态。只是我向来没在外人面前这样不拘小节过,而且还是个男人。随手拿起梳妆台上的绿梳篦,却教他伸手拿过。“我来梳。”
我僵了下,既而收回手,对着铜镜中的影像笑了下。“那有劳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梳篦在我发间梳理起来。动作轻柔的像春风拂过一样。我想起小时候老妈和大姐都帮我梳过头,有时候拉得我头皮发疼,有时候轻得我脊梁骨发麻,痒得紧。
假装没有听到他的叹息与那几不可闻的呢喃。
我们是夫妻啊。何用如此见外......
跟他是夫妻的,是那个早在十六年前香消玉殒的薄命女子,而不是现在借尸还魂异世重生的我。
我很有自知之明。若是原来的我,他八成连正眼看一眼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