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比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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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我来给您送糕点，是新鲜梨花做的，您用过晚膳了吗？”郁梨语调上扬，声音甜软，可她全然忘记食盒已经丢在云霄宫附近这事，声比脑快。
由白酸枝和紫光檀制成的龙书案给殿内增添一股庄静稳肃之感，案上端坐着一人，手执狼毫笔，明黄大袖挥就在桌面上，冕旒低垂，不怒自威。
郁凌应声抬头，看见女儿缓步而来，慈爱地对着郁梨招了招手“梨梨和皇后用过晚膳了吗？快来让父皇看看长胖些没有。”
郁梨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慢吞吞地走过去，“父皇，我本来是留了一层糕点给您的，但是刚刚在云霄宫附近避雨，不小心将食盒落在回廊了，明日我重新摘梨花给父皇送一份来。”
郁凌听后直笑话毛毛躁躁的女儿，看着天真可爱的女儿，不由与皇后的想法不谋而合。
以后得给梨梨找个可靠沉稳点的驸马，但也不可以太严肃，太幼稚的呢也不行。
一说到这事，皇帝就理不清思绪，索性不想了，这人选可得慢慢挑。
回廊那处，保持作揖状许久的岑万，想到落荒而逃的姑娘，神色意味不明。
岑万鲜少见女子，相较于醉心情爱，他更愿意花时间研习兵书、礼典。
但终归是自己失了礼数，岑万暗暗叹气。
刚想离开此处，岑万便留意到了被遗落在回廊的食盒，但想着母亲说过女子贴身之物是不能留于外男手中的，也不知道刚刚已经被女子抱在怀中过的食盒算不算得上贴身之物。
岑万衡量一番后还是迈步离开了。
回到云霄殿，已是夜晚，但房内只有三四人。距离归寝时间还有些长。
岑万睡眠浅，索性拿出书卷，撑着臂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
次日卯时，备选侍卫们被集中在云霄殿主殿，分配好武教师傅后，开始了正式的集训。
首先是两两切磋，双方挑选好擅长兵器后，即可开始。
岑万的对手是昨日刚打过照面的秦询止，两人转步武场两侧，相互抱拳行了一礼。
秦询止道一声得罪，率先发起攻势。他足尖轻轻点地，使着长剑卷着剑风直逼岑万面门，岑万脚下立即使力，往左侧避开。
秦询止见一击不中，接续刚刚的招式，挽了个偏锋剑花，再次袭上岑万右肩，攻势猛烈凛冽。
岑万面不改色，不躲不避，顷刻握稳手中银枪，直直顶住长剑，两器相碰，擦出银闪细花，但银枪隐隐有逼退剑身的趋势，岑万长臂忽的向前使力，秦询止在空中忙动用内力才勉强稳住身形。
银枪破空而入，斜斜没过秦询止的脖子，胜败已定。
下一个对手出生武将世门，名唤洛川。岑万曾在宫宴上看见过他几次，觉得眼熟。
两人仍是先抱拳见礼，岑万旁边仍立着一柄银枪，洛川则选了一把大刀。
岑万取下银枪，握紧枪尾，飞身逼近洛川，却在咫尺之间顿下，后又凌空而起，银枪直指洛川右手。
洛川在银光枪影间瞬时扭转大刀刃口，微微转变方向，刺向岑万。
岑万立即翻身避开，下地与洛川近身而斗。
两人见招拆招，互不避让，将银枪与大刀使得出神入化，最后将将打了个平手。
比试完毕，岑万将银枪归置原处，眼神刚好撞上了同样前来的洛川。洛川面容温和，对岑万抱以善意一笑。
岑万随即朝他伸手“幸会。”
洛川心领神会，也朝岑万伸手“岑兄，幸会。”
云霄宫将统一训练备选侍卫十天，第十一天起开始比试，从六十人中择选十个大内侍卫，分别负责保护皇帝与后宫嫔妃安全。
山瑭朝皇帝勤政爱民，心力更多倾注于政事，虚设后宫，佳丽仅皇后安氏一人。
“听说皇后所出的小公主，有倾国倾城之容，美得跟天仙似的，曾经有一次啊，我在宫宴上看见过，真真是个如明月星辰般的美人，要是我能到公主宫里当差……”
“小公主我可不敢肖想，皇帝和太子可是当眼珠子似的宠着，倒是十里街新开的那家春风楼的玉兰姑娘，嘿嘿。”
通铺内又起了靡靡吵闹之音，岑万翻身朝向墙壁，心里真是想把耳边那些自诩风雅的人教训一顿，怎能如此大胆讨论男女之事。
梨雪宫内，灯火明亮。少女穿一身雪白寝衣， 漫头长发散乱在腰腹，正托腮不断翻阅着手中的东西。
“扶桑姐姐，我想睡下了，你把游记放回抽屉里吧。”
“好，公主快歇着吧。”说罢，扶桑便拿着游记，给郁梨垫了垫锦被。
随后凑近鹂鸟朝鹊烛台吹灭亮星，缓缓掀开瑾瑜色珠帘走出室内。
窗外阳光温暖灿烂，折射出橘红质的光辉。
“公主，巳时了，该起身了，您昨晚还说去给皇上送梨花糕呢。”
采月的声音忽然传入里，郁梨迷迷糊糊醒来。“采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公主，巳时啊，该洗漱了。”
“公主，今日穿藕丝樱草烟罗衫搭乳云月白裙可好？”
“好。”
“公主，花丝竹青金簪还是珍珠云浮钗？”
“采月姐姐，花丝竹青金簪吧。”
收拾妥帖后，郁梨等人带着食盒出门。行至云霄殿的时候，却听见里面闹得沸沸扬扬的声响，郁梨本怕生不愿理，但看见扶桑一副见热闹就走不动道的模样，摇了摇头:“云霄殿好生热闹，我们看看去。”
采月原想阻止，但想到公主自小在宫中便没有同龄人相伴，她们也因为身份悬殊不敢僭越，陪公主玩那些小玩意。
只有闻家大小姐偶尔来文宝阁时，才见公主更为活泼些。
公主也极少凑热闹，看见人多总是会下意识紧张想躲开，许是宫中很久没有这般鲜活的气息，公主想去看看应也不为过。
“公主，我们小心些，先在门口看看情况。”采月长扶桑两岁，考虑也更周全些。
说罢，宫道旁便出现了三个在云霄殿前扒着门缝偷看的身影。
云霄殿正是一众备选侍卫在练习骑术，左边是颜色不一的马匹，高大威风。右边是分组训练，统一身着藏蓝衣饰的侍卫，俊俏潇洒。
郁梨三人看得津津有味，正在兴头上时，突然马群纷乱，一匹棕马前蹄扬起，脑袋四处摇动，喘着粗气，是要发狂的前兆。
说时迟那时快，一少年电光石影间腾空俯身扑入马背，后将缰绳牢牢栓于手际，将发狂的马生生制住。
就在众人觉得相安无事时，棕马却没有停歇，直直向前冲去，郁梨也吓坏了，为马上那少年的安危感到忧心。
可抬眼一看，郁梨清灵的双眼映出了那日回廊曾见过的身影。
这，这不就是那日遇到的登徒子还是人牙子吗？他怎么会在这呢，竟然还骑上了那匹发狂的马。
岑万俊脸微绷，似是也未曾料到，但也没见慌神。他全心观察着马匹奔跑方向，然后调控缰绳。马鞭近在眼前，岑万却没有使用，他瞧着这马不像发狂，反倒是受惊的模样。
岑万勉力在马匹上稳住身子，轻轻摸着棕马的鬓发，示意它不用害怕，围着空地绕几圈后，棕马速度慢慢缓下来，岑万的压力也减小许多。
意识到马匹的状态后，他翻身下马，向旁边的侍从询问了马厩的位置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洛川和闻远之等人刚想问问岑万有没有何事，环视一圈后却不见人。
郁梨同样也在找人，可不论是她踮脚还是眯眼都不见那个少年的身影。
“公主，刚刚那侍卫可真勇敢，武艺想来也是高强。”扶桑赞叹。
“公主，公主？”见郁梨没反应，扶桑又叫了一遍。
郁梨心里正想着事，一时不察身边的扶桑在说话，只得含糊应答道“嗯嗯，扶桑姐姐说得很有道理，我也这么觉得。”
郁梨这会带着香气四溢的梨花糕来见皇帝，小脸笑意盈盈“父皇，这也是我新摘的梨花做的糕点，晌午了您快吃点先垫垫肚子。”
郁凌听了心中熨帖，伸出大手摸了摸郁梨的发旋，说道“谢谢梨梨，梨梨肯定也还没有用午膳吧，快来和父皇一起吃，等会再传膳，我让膳房给你准备八角烹兔和福杏肉卷。”
郁梨杏眼转转，唇角微动“父皇，梨花酥一共有五个，原就是给父皇准备的，那我吃半个，半个就成，半个就很饱了。”
看见女儿那馋样，皇帝直乐，连声答应好好好。
本来笃定只吃半个的郁梨确实做到了承诺，不过不是吃了半个，而是半盒。郁梨想着都是半字，相差应该不大的吧。
吃完片刻，郁梨想起事来。“父皇，今日我来找您，路过云霄殿的时候，听见里面似乎很热闹便去看了看，很多侍卫在训练，是不是皇宫最近有贼人闯入，不太安定啊？”
郁凌摇头，摆摆手说道“梨梨想偏了，皇宫有父皇的禁卫军和无数将领，谁敢不要命硬闯？至于云霄殿，他们训练是为了选拔出资质更好的大内侍卫，来保护皇后和梨梨。”
郁梨一听傻眼了，她不喜生人，而且她的寝宫侍女居多，怎么如今又要安排侍卫来呀！
“父皇，我可以不要侍卫吗？梨梨觉得自己挺安全的。”
郁凌坚定拒绝:“不可，现在梨梨长大了，如果外出或者以后开公主府了，总归要有人护着你父皇才放心，到时候父皇挑一个武艺最为高强的侍卫保护梨梨。”
不知道是何缘故，听见父皇说的武艺最为高强之人，郁梨发懵的脑中突然出现一个清晰的面容——今日沉着打马而过的少年。
鸟儿飞旋，在松树枝丫上徘徊衔窝。各色花卉并盛，碧池曳影波光柔和。
回宫途中，郁梨心中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虽不太适应但初感却有些奇妙。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比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