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场》一小步

3、第 3 章

　　“旅途休息的好吗？”大卫走到饮品柜前，举着咖啡和茶征询露西的意见。面前的男子身材颀长，剪裁合体的灰色西服搭配一条深咖色领带，眼镜后的目光让人有些琢磨不透，五官端正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强烈的日光照在大卫身上也显得柔和了许多。稍显恍惚的露西在大卫的提示下赶忙回答：“咖啡吧，我现在正需要这个！”大卫一边与咖啡机作战，一边调侃：“应该是没休息好，你让我感觉自己在虐待手下啊。”听着大卫深沉略带沧桑感的声音，露西深觉是种享受。很想再听一会儿这个声音，可此时大卫沾了一手的咖啡粉，再过一会儿恐怕整个饮品柜就要遭殃了。
　　露西刚要接手，突然一个娇柔的女声传来：“终于承认自己是个恶老板啦！你看看，杰西卡不在，自己连冲咖啡都不行！”随着语声，身材妖娆，波浪卷发披肩的女子走到大卫身边，一股香奈儿N?5香水的味道随之袭来。这女子一身橘色紧身连衣裙，胸口的事业线颇深，媚眼如丝，笑意盈盈。顺手接过大卫手中的咖啡罐，熟练地冲好咖啡，举到露西面前。“他呀，为了抢下张家婚礼的生意，让我们连着两周天天加班，简直是没人性！”
　　露西接过咖啡，大卫连忙介绍：“这是策划二部的总监珍妮丝！”没等露西反应，珍妮丝已经拉住露西的手说：“你一定是露西啦？久仰大名，真漂亮啊！一点儿都看不出是维纳斯的老人，保养得真好。”露西笑着回应：“你也不错，状态跟我差不多！”珍妮丝眼中锋芒一闪。笑着说：“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辛苦劳累了这么久，终于把张总搞定，露西你就到了，要我说呢，你就是有福气！”
　　“真要多谢你！接下来考验脑力、心力的工作，就交给我，你们也可以放心轻松一下了。”露西话锋凌厉，丝毫不让。“我怕你初来不熟悉情况，压力太大，不如——”珍妮丝话锋一转，娇滴滴冲大卫开口：“你虐我一个人也就罢了，人家露西新来乍到，好歹让人家先熟悉环境啊！我反正已经累得就剩半条命了，就当为公司鞠躬尽瘁，善始善终吧！”
　　被珍妮丝一顿抢白，大卫一时有些语滞，露西微笑接过话头：“你都这么辛苦了，怎么好意思继续麻烦你，身体比工作要紧。这单生意就算再难搞，相信有你们前期的铺垫，还有大卫的支持，我们都可以做好。而且我新来这里，什么事都还没做，精力充沛，正好可以全力以赴。大卫，还是让珍妮丝休息休息吧？”
　　“是，之前你暂时分管策划一部，一个人管两个部门，确实很辛苦。既然露西已经来了，你就交给她吧。再说下周就要启动横光地产新楼盘的推广，公司希望通过这个项目跟对方建立长期合作关系，你的责任重大，大家期待值非常高，你可不能让我们失望啊！”大卫的话，就如一针兴奋剂，点燃了珍妮丝，却故作推托：“张总婚礼的项目已经把我折磨惨了，你找别人好了！”“全公司上下，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你这时候说不做，故意出难题给我？”大卫作无辜状。“我一向都是帮你解决难题的，明明是你老为难人家！”珍妮丝一脸柔弱兼委屈，露西只觉得要是不明真相，恐怕自己都会心生怜惜，暗叹大卫天天与她相处，如何能不被吃干抹净。
　　大卫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材料，递给珍妮丝，显得很慎重：“公司非常重视与横光地产的合作，这是对方新提供的资料，全公司上下，我只能指望你了！”珍妮丝目光闪亮，笑得妩媚欢畅，腻声回答：“我的总裁大人，人家哪次让你失望过！不过先说好，做完这个项目，你要放人家一个大假。”大卫显得有些无奈，只得点头答应。珍妮丝这才接过文件，貌似无意瞟了露西一眼，晃晃手中的文件，仿佛在炫耀一件战利品。
　　陌生的环境，熟悉的配方，看着珍妮丝袅娜的背影，露西心中暗叹。以后天天面对珍妮丝这样演技精湛的女人公敌，有的累了。
　　大卫冲露西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略压低音量，语重心长：“张家是我们的老客户了，之前几次合作，都是珍妮丝负责的产品宣传推广项目，虽然张家对我们的工作很满意，但这次的婚礼规模大、影响范围广，所以一下飞机就把你叫过来。”“明白，我在飞机上看了一些资料，他们的企业实力雄厚，很有号召力，婚礼邀请了许多城中显贵，婚礼做得好，就是宣传我们公司的大型广告，做得不好，不光失去张家这个大客户，还会失去很多机会。”露西思路清晰，说得很坦诚。“就是这样！珍妮丝搞大型活动非常厉害，可是婚礼这方面的经验——就比较缺乏，所以，还是要交给你这个专家来做，我才放心。”露西对大卫报以微笑，表示自己已经收到他的信任。
　　看着面前这个温和儒雅的男子，露西想起几年前，当时总部要在中国区拓展市场，很多中层觊觎中国区总裁的位置，一番扰攘之下，结果却让人意外。凯文舍弃几个热门人选，选择了资历不深，名不见经传的大卫。现在看来，凯文眼光确实独到。永远温和淳厚，不急不躁，掌控一切，却低调得不行，露西甚至看不清真正的大卫到底是什么样子。珍妮丝却看不到这些，还要费尽心力在他面前用手段。
　　露西心中感叹，如果不是尝到失败的滋味，自己又何尝不是当局者迷。脑海里还保留着凯文信誓旦旦向自己保证，换个环境，转换心情，与其辞职去别家从头再来，还不如到这里开辟新的机会。这里是自己的重生地，还是修罗场？凯文劝慰，三十岁，就像鲜花刚刚绽放，还有无限可能。走出总裁办公室，看着深色胡桃木，忽然感到旅途的疲惫丝丝点点侵袭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