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验（旧）》metempsy

7、镜像：Chimae Thug V.S. Aiken Trench

　　有时候，人类在彼此身上看到的，是映射出最丑陋的自己的镜像。
　　艾肯初次见到姬弥•踏歌的时候，那个男孩还只有十六岁。
　　后来那个男孩对艾肯说，自己的名字是神话中的一种喷火的不死怪兽，而姓氏则属于一名即使被判死刑也没有被查出真实身份的杀人犯。那个时候他笑得既嚣张又冷酷，金砂色的短发编成细细的一绺，垂在鼻尖上。
　　艾肯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初次见面时，那个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的少年。
　　他在微微因•阿凯西雅的卧室里见到了他。
　　那并不是第一次了，在女祭司的礼堂里看到被鞭打被蹂躏的少年，似乎总是接近金色的短发，瘦长而单薄。女祭司熟练地舞动着掌心双股银丝水牛皮鞭，一次次发出抽开空气的锐响。她吮着指尖的血迹，满足地对艾肯微笑。
　　她热爱鲜血。那个笑容让艾肯忍不住避开视线。
　　少女走下黑曜石镶嵌的金属座椅，那把椅子一向冰冷刺人，就如她手中的尖刃。她滑动一样掠过艾肯身边，略停了一停。“把我给他扔出去，”少女的声音尖锐如一丝破空的箭矢，“当然，如果他还能活下来，给他升一级。”
　　她低低的，半带疯狂地笑着重复，“如果他还能活下来。”
　　艾肯并起脚跟，对她深深鞠了一躬。“照您的吩咐。”
　　“你只会这么说。”
　　微微因在他眼皮底下扬起脸，一个索吻般的姿势，她的睫毛近在咫尺的颤抖，让艾肯不禁摒住呼吸。
　　“面对我哥哥，你又会说什么呢？”
　　艾肯微微一怔。少女已经转身离去。
　　“这里交给你收拾。”
　　直到她的脚步完全消失，艾肯才熟练地拖起地上软塌塌的身体，鞭痕渗出血水，衬衫残余的几缕布条挂在血肉模糊的手臂上。由于深度昏迷，少年已经不吭一声，即使被粗暴地翻到背上也没能发出呻吟。
　　不过至少他还没有死。
　　暂时没有。
　　艾肯不知道这样活下来对他究竟是幸运还是灾难。
　　在床上躺的第四天，那个少年睁开了眼睛。
　　大大的黄玉色的眸子精灵地转动着，漆黑一点的瞳孔似乎也会随着光线而扩大缩小。简而言之，就像猫一样的眼睛。
　　艾肯低头望着那双立刻就泛起笑意的眼，“你很命大，微微因大人已经选了个新人。”
　　“我觉得她不会把我打死呢。”
　　虽然虚弱，却毋庸置疑的自大腔调，“因为我是不死之身哦。”
　　艾肯很奇怪自己居然笑出来了。
　　“少扯两句吧，小鬼。”
　　“真失礼，我叫姬弥，姬弥•踏歌。”
　　“什么意思？”
　　“不告诉你。”
　　艾肯在他床头坐下来，“死里逃生还这么嘴欠的小鬼你可是头一个。”
　　“都说了我是不死之身嘛。”
　　姬弥困难地抬起插着点滴的手撸了撸额前的发梢，一面嘟囔着，“啊……好容易编好的辫子，那位小姐真狠心，我说喜欢辫子，居然就都给我剪掉了。”
　　“惹火了祭司大人是你活该吧。”
　　“少来了，大叔，你不是认真的吧。”
　　艾肯眯了眼。姬弥不以为然地耸肩，尽管在病床上那个动作只不过像是瞌睡虫子伸了伸懒腰，“那位小姐啊，根本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样子，学人家玩什么鞭子嘛，不过是喜欢的哥哥和讨厌的男人纠缠不清就吓得神经衰弱了。”
　　他念念有词地把双肩缩进被窝，“真是的，我还以为一定能征服她呢。”
　　“适可而止，姬弥•踏歌。”
　　姬弥懒洋洋地拉长了声音，“大叔——别这么古板，就算她是祭司也不过是个女人，想上的话大方地压上去就好了。”
　　他立刻挨了一个耳光。
　　“闭上你的脏嘴，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喂狼。”
　　姬弥毫不畏惧地哈哈大笑，“我随时准备给母狼□□。怎么，被我说中了，你想上她？”
　　艾肯无力地叹了口气，“她还是个小女孩。”
　　“而你，心有所属。”姬弥用唱戏般的音调吟诵。这一次艾肯只是在他头上敲了一把。
　　“把你的花花肠子洗洗干净，等你能起来床就去二队报到，从今往后你是那里的人了。”
　　姬弥大声呻吟起来。艾肯没有理他，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那个女孩，某些时候她看起来简直与她的母亲一模一样。
　　艾肯沿着林间铺满腐败落叶的小径缓缓走着，这条路正通向那个女孩的居所，几年之前，她和她的母亲还一同住在那里，那时候艾肯会去拜访，给她的母亲带来城里的糕点，给还是金发披肩的小女孩的她送来柔软的布熊玩偶。
　　被那个肆无忌惮的男孩点醒的酸楚在胸口翻滚，艾肯厌恶地叹了口气。
　　这是Aiken Trench与Chimae Thug的初次相会。心头那幅小小的镜面就像水面，只要轻轻一点，翻涌而起的波浪连自己都不忍卒睹。

　　- 2008-11-22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