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警务录》荒野苍莽

5、沽名钓誉

　　夏国人民天生就对穿着警服的人比较信任 ，林青书当然也不例外 。
　　他略收了收那股子傲慢 ，“我家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守塔人 ，这里是我的身份证 ，这是我们祖师传下来的玉券 ，请警官过目 。”他冲警察行了一礼 ，便从随身的一只古旧的箱子里郑重其事地双手请出一片由上好丝帛包好的玉石如意 ，上面用着隶书方方正正写着“钦命护塔使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大唐庆平九年御制”
　　警察还没说什么 ，那位从车上下来的曹兴夏老教授早戴上眼镜扒开扶着他的警官冲了过来 ，双手颤抖着想亲自拿又不敢上手随意摸怕弄伤它的模样 ，“这 ……这我在我们家以前的记载中看到过 ，我记得的 ，我记得的 ！”他首先看了看玉券判定道 ，“没错 ！这是原件 ！这个玉券是真的 ，我记得我以前家中有记载说 ，在千年前咱们的唐朝确实颁发过一块玉诏 ，是封过一位守塔人 。不过年代太久远了 ，只知道当时的守塔人是当年的国师 ，后来竟然再也不知道是谁在守塔 ，一百年前还听说有个自称是慈氏塔后人出世杀敌 。难道 ……你就是那位英雄的后人 ？”
　　林青书有些意外 ，“那是我的爷爷的师父 。没想到竟然有人知道这段历史 。”
　　曹教授有些激动 ，“我自然是知道的 ，当年我父亲的家族为了守护家中典籍宁愿与青月国死抗到底 ，正准备与那些典籍同存亡之时 ，我父亲说那位英雄从天而降 ，一把七尺长剑杀死了那为首的青月军官 ，又以雷霆之势杀退十数名青月士兵 ，趁着士兵们跑回去搬救兵 ，将我父亲他们与典籍一起让人帮忙搬上小船 ，可是英雄没有和父亲一起走 ，他说城里还有更多人在受苦 ，他要回去抗击敌寇 。那之后 ，我父亲便再也没有听过英雄的下落 。不知英雄后来 ……”教授脸带希冀 ，“可否让老夫去祭拜英雄 ？”
　　林青书有些低落 ，“我爷爷说 ，他最后见着他的时候已经受了伤 ，后来不想连累我爷爷便离了城 ，后来 ……连个尸首也没有找着 。”
　　“啊 ？唉 ！”教授跺了跺脚极为叹息 。这时才拉着他道 ，“既然如此 ，那我托大称你一声林小弟 ，林兄弟 ，我们这里要开掘这里 ，我们不是要破坏它 ，我们是要保护它 。林兄弟 ，我知道我们是僭越了没有先经过你们的同意 ，但是开始我们并不知道你们还有守塔人 。如今既然你已经出来 ，便与我们一道开掘慈氏塔吧 ，我相信有你一起 ，我们可以更好的了解历史保护好历史 ！”
　　林青书与他一起握着的手一松 ，“那不行 ！既然你也知道你的恩人是我的先人 ，你就更加不能不顾我们的意愿破坏这座古塔 。”
　　老教授有些薄怒 ，“你这怎么说话呢 ？谁破坏了 ？我是考古的 ，专业就是保护历史挖掘历史 。这塔再不维护就要风化坏掉了 ，你就忍心这么一件大好的文物毁掉了 ？”
　　林青书冷笑 ，“你少来这套 ，你当我不知道你心中的小九九呢 ？你们为的不就是传说中塔底的东西么 ？成天说什么保护文物 ，那么多文物也不知道怎么就游荡到国外了 ？还成天什么文化交流 ，这历史有什么交流的 ，我们的历史和外国有个毛线的关系为什么要和他们交流 ？”
　　老教授有些怒了 ，“交流是为了与世界互通有无 ！”
　　“是哦！所以人家都借着咱们的东西伪造他们的历史 ，依葫芦画瓢呗 ！”
　　老教授听到这里有些气虚 ，“这 ……这我们也是没有料到 ……”
　　林青书不再与他打嘴巴官司 ，只道 ，“反正我这个正统守塔人在此 ，你们不能再挖掘这里了 ，你们走吧 。我拒绝任何名义的合作 ，拒绝任何名义的交流 。”
　　曹教授急了 ，“那怎么行 ？这次可是有官方审核签字的 ，连外国的文化使团考古专队都已经在我们Y城的大酒店住下了 ，你们怎么说拒绝就拒绝 ？你们要拒绝就得拿出官方的公章来 ，就这样红口白牙 ，岂不是坏了我大国诚信？！”
　　林青书回身望他 ，“收起你那小心思 ！你还没有等官方的公章下来就已经四处宣扬引来外国的考古队 ，这事我还没有和你算账呢 ！”他一声冷笑 ，“世人做事不是为名便是为利 ！我知道你的老师与你父亲都是夏国考古界大佬 ，也知道那两位为了文物 ，终生奔波于国际 ，就想着扩大影响让丽国他们把文物还回来 ，你的老师是位令人尊敬的学者 ，与你父亲两位都是至纯至善不忘初心的老人家 ！可你不配 ！你就是好竹里长出来的坏笋！我早就注意你了 ，把你看得透透的 。什么夏国教授 ！我呸，就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当年你进了城喜欢上了城里的小姐 ，便弃了村里的糟糠之妻连知道她的两个孩子饿死街头都没伸手帮一把！可是后来夏国内里开始对有钱人进行区别游街 ，你怕连累自己 ，又急急地与城里的妻子离了婚 ，连孩子都不肯认 ！农村里的 ，城里的都被你抛弃 ，她们找谁说理去 ？你倒是过得滋润 ，待得这场行动过去 ，你城里的妻子过了世 ，你又仗着血缘强行认回了孩子们 ，你抛弃妻子时孩子们都小 ，不太清楚父母的事 ，你便忽悠着他们去国外替你攒资本 ，先让他们入了丽国国籍 ，这是预防着日后万一夏国国内有什么你可以随时退去国外呢 ！哼 ！怎么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
　　那位老教授被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原本扶着他的学生与警官们也不由小小退了一步 。感觉到身边之人的变化 ，老教授不由喝道 ，“你这是诽谤 ！”
　　林青书笑 ，“诽不诽谤什么的 ，你倒是让人去查啊 。你自己都根本经不起查 ！你有胆量让人查你么 ？”
　　警官皱了皱眉 ，想到老教授是上司委托照顾的 ，还是决定先站在教授这一边 ，“这位先生 ，大家就事论事 ，以前的与现在的事也搭不上边 ，算旧账没什么意义 。”
　　林青书闻言点头 ，到底是给了警察一点面子 ，“成吧 ，咱们就说现在的事 。以这老 ……你们说这是教授是吧 ？以他的以往为人 ，我不信他 ！”他眼珠一转 ，“要么把他开除出这个项目的队伍 ，要么停止这个所谓的维护行动 。”
　　这两个条件哪个都没法答应啊 ！警方这方面并不懂 ，只有报上去由上面领导让考古队与林青书扯皮 。
　　不一会就有上面自称是“□□”的人打电话到教授手机上 ，让林青书接电话 。教授有如得了靠山一般开了公放功能 ，将手机放在半空中让所有人都听到对方牛轰轰的命令口气 ，“我这边是夏国□□ ，你！你那边说什么是祖上传下来的守塔人 ，你们怎么从来没有到□□报备过 ？既然不曾报备过自然也就只是自发行为 ，这种自发行为还是要受到国家与官方部门统领与约束的 ，不要动不动就拿出不知哪里来的不知真假的东西说这是祖传那是祖传 ，你那个是唐朝的皇帝命令 ，现在什么年代了 ，唐朝都灭了千余年了 ！这个这个啊 ，你们自发要守护文物 ，我们政府是欢迎的 ，也是值得赞赏的 。但是你们不能不配合考古队的活动 ！大家要求同存异 ，要以大局为重 ！”显然对方自认为是一副苦口婆心的 。
　　林青书哼道 ，“你说你是□□的就是□□的啊 ？我管你谁 ！这个慈氏塔不能动就是不能动 ，这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你们若是动了它 ，引发的后果你们谁负得起责任 ？”
　　电话里对方显然没料到有人竟然敢直接杠 ，有些火气 道 ，“我们□□下发的审批还要经过你的允许吗 ？这是国家方面的事情 ，自然有国家背书 ，我是按照流程办理 ，谁来了我都有理 。倒是你不过是个小老百姓 ，竟然也能质疑国家组织上的决定 ？”
　　林青书提高声音 ，“国家组织上的决定 ？由国家背书 ？你敢不敢站在我面前亲自写下生死状证明你说的是真话 ？这事连国家都背不起责任 ，你敢让国家替你背锅?凭什么你们的私心要让国家组织来替你背这黑锅 ？你们真正好算计！”
　　对方显然气得不轻 ，“好 ！好 ！你 ！你给我等着 ，我现在人在国都 ，我倒要去问问Y城的文化分部长 ，什么时候我的审批这么不受待见了 。”嘟地一声 ，电话重重地挂了 。那教授面上浮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一脸你得罪了大佬 ，你完了的表情 。
　　林青书根本不怕他 ，哼了一声 ，嘟哝道 ，“拿根鸡毛当令箭 ，什么玩意 ！”
　　赵敏诚不由皱皱眉 ，看到考古队的队员仍旧在做着准备拆建的动作 ，不由有些着急 。他扯了扯林青书 ，指了下考古队那边 ，悄声道 ，“你和对方说那么多 ，你看人家也没有停下工作 ，怎么办？我们根本阻拦不了他们 。”
　　林青书看了那边一眼 ，冷冷道 ，“自作孽不可活 。大夫也只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他们声音不大 ，对方并没有听到 。只是觉得这两人像个神经病似的过来阻拦 ，神神叨叨的 。
　　赵敏诚心下一动 ，“师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
　　林青书道 ，“慈氏塔倒 ，宝珠离境 。城破人亡 ，斗转星移 。”他回身便走 ，“我拦不住要死的人 ，我尽力了 。”
　　这时教授的电话又响起 ，这回他没有公放 ，但对方的声音大得连走开几步路的林青书都听得见 ，“曹教授 ，我师父方才落水过世 ，临终时命我接任同荫寺 ，并由我明日一起来进行挖掘慈氏塔 。”尽管话筒有些失真 ，但林青书与赵敏诚仍然听出那是同荫寺大弟子道平的声音 。
　　赵敏诚一顿便转头向曹教授那边望去 ，连林青书也停了下来 ，他最终叹口气 ，“……那个老秃驴 ……不过是白天气气他便去了么？唉 ……罢了 ，我还是留下来吧 ，那几个小秃驴 ……咳小和尚没有老和尚的经验 ，怕是要受这些老狐狸的掣肘 。不看着他们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啊 ！”
　　可是你气了他师父 ，人家徒弟不会从此将你怀恨在心吗 ？那个老主持不会是因为生气去世的吧 ？赵敏诚越发不明白林青书的想法了 。心下越是忐忑不安了 。
　　见着林青书自己找个台阶留下来 ，考古队均觉得这人实在太厚脸皮 ，不屑地哼了一声 。
　　一会 ，教授十分叹息地与对方说完 ，刚放下电话 ，又有新的电话打来 ，正是Y市□□分部长 。
　　显然人家受了老大好一顿批 。他语带被莫名其妙被牵连的愤怒 ，压着火气问教授事由 ，才在电话里道 ，“既然这是总部长审批的 ，自然是由你们考古队自己作主 ，不知哪里来的就随他去 ，不是有警车在那里吗 ，我等会给他们局长打个电话 ，让他们在那里侯着 ，若是那两个人还要继续捣乱 ，便直接拘了他们便是 。你也用不着和对方废话 ，还不知道你说的那个玉券是不是他们自己伪造的呢 ，就算是文物原件 ，谁知他们是不是偷了人家正主的东西 ，等慈氏塔这事完了 ，再让警方将那两个好好查一查 ，文物怎么能够流落在外面 ，查清他们的来历再好好劝他们将玉券放到博物馆去 ，这么重要的东西让人自己家里拿着怎么回事 ！他们几个普通百姓懂得怎么保护文物么 ？”语气不无轻视 。
　　考古队是想直接抓了林青书二人 ，但是人家自说完那些狂妄的话后 ，啥也不做就站在一边抱着手瞧着他们 ，就像个吃瓜群众 。这样连个控诉人家的理由都没有 。
　　教授悻悻然挂了电话 ，有了底气 ，但林青书没有继续蹦跶 ，这让他既有些失望又有些不安 。失望的是不能直接关住对方将玉券拿过来赏玩 ，不安的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又打些什么鬼主意 。
　　警方接了上司的电话后 ，自然是将警车停下 ，都站在一边 ，站了许久 ，见林青书仍然站一边 ，警官一挥手 ，与手下几个警察说了几句 ，就开车离去了 。他局里还有大堆事没处理呢 ，何况这年头袭警的罪名挺严重的 ，留下几个小警察就差不多了 。
　　几个小警察目送上司离去 ，便在车上盯着 。考古队那边人本来就比林青书这边多 ，所以他们也不是很担心 。
　　赵敏诚转头看看林青书站在原处 ，没人理他们 ，也没人管他们 。他低声道 ，“师父 ，不如咱们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