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警务录》荒野苍莽

4、口无遮拦

　　好在道派原本就是一切随意随缘 。没多久林青书便恢复精神 。且极为实在地朝赵敏诚伸出一张手 。
　　赵敏诚一楞 ，“啥 ？”
　　“给我钱啊 ！”林青书振振有词 ，“咱们去慈氏塔守着 总得搭个篷子吧 ？要不睡哪儿？得吃点东西吧 ，难道你要饿着肚子？吃的用的你要么自己去买 ，要么给钱给我 ，我这有备用的 ，就不赚你差价了 ，你给我成本价就行 。”
　　这算盘打得 ！赵敏诚颇为一言难尽地用手机扫了一下对方的收款码 。还来不及为自己损失的几百块钱心疼 ，就听林青书道 ，“好了 ，东西在墙角那儿准备好了 ，咱们走吧 。先出去会会这个同荫寺的老秃 ……咳 ，那位主持 。”
　　赵敏诚拿起墙角对方准备好的账篷食物和太阳能火锅便跟在林青书后面下了负一层 ，那里停着业主们的大大小小的私家车 ，包括他的 。将东西在车后厢放好 ，便跟着林青书徒步往小区外走去 。
　　林青书对他道 ，“那个老秃 ……老主持的庙离这里不远 ，现在车油那么贵 ，就尽量少用车吧 。”
　　赵敏诚早发现林青书嘴里秃噜出来的那个词了 ，感觉这二人不是很对付 ，无奈现在不是问这事的时机 ，便只点点头默默随他走着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 ，一座气势极为恢宏的寺庙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门口的小沙弥见到为首的林青书 ，显然是认识他的 ，笑着一行礼 ，“原来是林施主 ，林施主此番来是 ……”他语带询问 。
　　林青书仍是一副双手拢在袖子里的模样 ，懒散道 ，“你们主持在不在 ？我来找他的 ，有事呢 。”沙弥忙开了门 ，道 ，“在的呢 ，您进来吧 ，我这就打电话给大师兄让他通报主持他老人家 。”
　　林青书不急不慌进了门去 ，沙弥便在后头打着电话 。有引客僧过来接待他们去客房 ，不一会又给他们端来茶水与糕点水果 。待到通报说 ，智丰主持来了的时候 ，赵敏诚已经忍不住吃了一个小香梨 ，一个苹果 ，和几块糕点 。
　　赵敏诚看着自己吃空的糕点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趁着人家主持还没进来 ，他极快地伸手在糕点盘和水果盘里调整一下 ，挺好 ，这下子看不出来食物有被动过 。只要他们端出来之前没有数数 。
　　林青书不由抽抽嘴角 ，也没去管他 。看到老熟人进来 ，并不起身 ，只道了声 ，“哟 ，老和尚你可算是出来了 。如今你架子可越来越大了 。”
　　这位智丰主持看上去五十岁左右 ，其实已经七十多了 ，大概因为常年习武 ，身体一直非常健康 。
　　这位大师一进门便与林青书与赵敏诚告了罪说自己方才在大厅招待客人故而来得晚了些请见谅云云 。
　　他旁边立着的是他的大弟子道平 。
　　这道平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多岁 ，是五六岁时迷路走到同荫寺来的 。那时智丰还不是一寺主持 ，他准备出门去购置寺里的食物 ，结果门一打开一个穿着已经看不出颜色衣服的小孩正趴在他门口睡得正香 。智丰吓一跳立刻便去报了警 ，这孩子又不记得自己住哪里 ，更不知道父母是谁 ，于是警局便说 ，上天有好生之德 ，把孩子送到孤儿院里去 ，也不见得能够找着疼惜他的父母 ，那便养在寺里先做个俗家弟子 ，待孩子十八岁成年了 ，便由他自己决定是出寺讨生活还是直接出家 。
　　因为是十七号那天捡到的 ，便一直十七 、十七地当成这孩子的小名 。直到这孩子十八岁了 ，他自己下山转了一圈 ，还是又上山来恳求智丰师父为他剃度出家 。
　　这一重新回寺便是待到现在 。
　　另一名弟子道净则是Y城一家普通人家的孩子 ，从小就对武侠世界特别入迷 。有段时候Y城武侠片盛行 ，整个Y城的孩子都对武侠片迷得神魂颠倒 。何况当时不过是八九岁的道净 。
　　人家的孩子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 ，独道净不同 ，他迷上了武侠后 ，自己偷摸着学影视剧里的武打动作 ，这还没完 。他听说夏国有座少林山 ，山上十八罗汉的武功个个出神入化 ，他便整天闹着要去少林山学武术 。这哪成啊 ？他爹妈对着儿子狠狠一场男女混合双打 ，把他打得哇哇大哭 ，屁股上的伤还没好 ，趁着爹妈每天工作顾不上管他 ，偷偷拿了些钱和衣服 ，便离家出走 ，还留下一封信说他去学武术一定要称霸天下 ，待他霸业有成定会回来奉养父母 ……
　　后来 ……当然没有什么后来了 ，道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走在路上不去上学自然是被巡城的警察叔叔逮住了 ，被送回来后所有人看着孩子留下来的那封中二十足的信大笑不己 。不过警察叔叔倒是给孩子的父母提出一个建议 ，若是孩子实在是喜欢武术 ，便将他送到本地的同荫寺 ，那里的和尚们手上也是有真功夫的 。就看孩子吃不吃得了苦了 。
　　道净的父母一听本地就有厉害师父 ，这可是官方亲自认证的 ，只好答应孩子放假送他去寺里学武 。谁知这孩子去了寺里不但迷上了学武 ，还对僧人念经打坐特别感兴趣 。过了数年长大了 ，考大学时改了父母定下的志愿 ，自己偷偷填了宗教大学 ，知道现在宗教里还极欢迎学历高的人 ，还特意考了研修了博 ，这才如愿进了同荫寺转正当了僧人 ，从此有了个正经的僧号“道净” 。
　　道净入了寺后心满意足地陷入经文中不可自拔 ，他父母眼看着儿子的心意一去不可返 ，不得不商量着又生了二胎 ，这回坚决不让第二个孩子接触到武侠片了 。
　　只说智丰不理林青书语带嘲讽 ，坐下呷了一口茶 ，秉持着出家人不焦不燥的习惯 ，半晌才缓缓地直奔主题道 “我这儿是刮了什么风 ，怎么把林大师给刮来了 。”他挥手叫道平退下 ，“道平 ，我这里无事 ，你去将你师弟们的功课考核一下吧 ，再让你道净师弟不要成天在那念经，也该出来一起分担一下寺中事物。”
　　林青书与他多年好友，寺中人早已习惯这二老相处习惯。每回来林青书总阴阳怪气一番，然后与主持吵吵嘴又趿拉着鞋子回去。
　　道平领命向众人行了一礼便出门掩门 ，赵敏诚听到脚步声轻轻远去 ，就见智丰主持望向他 ，“不知这位施主是 ……？”他语带疑惑 ，不知林青书今天为什么要带个陌生人上门来 。
　　“智丰 ，你且先说说你答应不答应我上次说的那件事吧 ？”林青书根本就不为他们二人介绍抢道。
　　赵敏诚也不知道应该向这位主持透露多少 ，礼貌笑笑行个道士礼并不多说话 。
　　只见智丰牙疼般地嘶一声 ，“这个么 ，我觉得 ……”
　　赵敏诚不知他们二人打什么哑谜 ，那主持语中浓浓的拒绝傻子都听得出来 。
　　林青书非常冷漠无情 ，“不用你觉得 ，我只要我觉得 ！”
　　智丰主持抚额 ，显然对这位老熟人极为头疼 ，“我想我还是 ……”
　　林青书哼了一声 ，“想什么 ！你不想 ！”
　　主持终于忍无可忍 ，“你不是说与我商量么 ？这事也得我同意吧 ？”
　　“最后你又不会吃亏 ！”林青书抱臂斜眼瞧他 。
　　智丰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怎么办 ？好想打人 ！
　　智丰努力平息心情 ，不气不气 ！别人气来我不气 ，我气倒来无人替 ……此刻他一生所学释教经义统统只在他脑中留下了硕大的“别生气”三个大字 。
　　他决定转开话题 ，抬眼又看向赵敏诚 ，“林施主你怎么进门后一直没有向我介绍这位的身份啊 。”
　　林青书一脸无所谓 ，“我早年的弟子 ，你叫他小白就成 。”这大写的敷衍 ！
　　相识多年当我不知道你早年的弟子是哪个 ？智丰忍了又忍 ，终于忍不下去他那原本的爆脾气 ，“说好的坦诚呢 ？不是说合作么 ？你编也编得像一点啊 ！”
　　“老秃驴 ，劳资来找你合作已经是你天大的荣幸 ，你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林青书抡起袖子开骂 。
　　这谁能忍啊 ？在自己家里被人指着鼻子骂 ！智丰咬着牙 ，“你这牛鼻子 ……啊呸 ！你连牛鼻子道号都没有啥都不是的老骗子 ，你竟然敢骂老衲？？”
　　突然见着二人如同炮仗地开火 ，赵敏诚 ……
　　赵敏诚目瞪口呆 ！
　　他自认见多识广 ，眼前这一幕实在太突然了 ，但仔细一想人家主持一直还算是修养不错 ，在这位林 ……他这位师父一再的挑衅下忍了这么久才发作 ，就算他是林先生的徒弟 ，也无法违心的说是和尚那边的错 。
　　他有些弱弱的开口 ，“二位 ……”
　　但那二位仍然吵得不可开交甚至互相推搡起来 ，公平点地说 ，是林青书先动手推了一把智丰和尚 。
　　你们好歹加起来都快一百五十岁了啊喂 ！没多久 ，主持果然生气地一举茶杯 ，“上茶 ，送客 。哼 ！”
　　林青书一昂头 ，“不需要你这老秃驴送 ，哼 ！”说罢便抬脚往寺外走 。期间还遇到好几个闻声赶来的寺庙弟子 。
　　赵敏诚都傻了 。等出了寺庙 ，才吸口气道 ，“不是 ，那什么 ！师父 ，这都出了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了啊 ？您先和我说说啥情况啊 ，我现在都一头雾水哪 ！”
　　林青书一脸怒容瞪他一眼 ，“说什么说 ，老秃驴不肯干就算了 ，哼 ！劳纸不稀罕他 ！”
　　赵敏诚不由啧了一声 ，看来这是林青书想要拉拢同荫寺 ，结果因为他自己的原因惹着了人家 ，合作谈崩了啊 ？赵敏诚有些扼腕 ，其实若是林青书口气稍软和那么一点点 ，能够争来一方的帮助也是好事啊 ，
　　林青书气哼哼回到自家小区的停车场 ，将备好的东西全部拿在手上 ，才道 ，“现在我们便去慈氏塔下守着 。”
　　赵敏诚简直不敢相信 ，“现在 ？”
　　林青书没有说话 ，只是拿起东西前面走着 。赵敏诚无奈也只得跟了上去 。
　　不过五分钟 ，他二人便来到了慈氏塔底 。林青书有些感慨地围着这座古塔看了一圈 。赵敏诚注意到已经有些带着蓝色工作牌的人员在周围忙来忙去 ，看到他们过来 ，对方便皱着眉头围过来 ，“二位，不好意思，这里明天就要施工 ，不安全 。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等施工完了二位还是可以继续过来看的 。”
　　这次考古对外宣传就是保护性重建，意思便是先将塔按部件慢慢小心分装 ，清理完塔底 ，当然如果有新发现的文物就更好不过 ！再把这些部件在原地重新按照顺序拼装起来 ，
　　林青书哼道 ，“这里你们没有权利挖掘 。我是这里正统的守塔人 ，你们没有经过我们的允许 ，擅自作主的决定不作数 。”
　　确实 ，作为夏国官方的一员 ，赵敏诚也没有收到关于上级指示要配合维护性重建的任务指令 。
　　也不知道这些考古家们是经了谁的手审批下来的 。
　　对方考古队们上上下下打量林青书二人一眼 ，“我们考古院的还有不能挖掘的地方吗 ？笑死人了 ，我们连审批文件都拿下来了 ，要不要给你们看看审批文件长啥样啊 ？话说你们是谁啊 ，口气那么大 ！”
　　考古队的态度也很嚣张 。因为他们认定这两个是骗子 。
　　林青书笑了一声 ，懒得和一群毛头小子见识 。“你们的头是谁 ？我要和你们的头说话 。”
　　这时有个考古队的小伙子正好放下电话 ，“行啊 ，我们曹教授马上就来 ，你可别跑了 ！”使个眼色 ，便围上好几个体型比较雄壮的小伙子怕他们这两个骗子逃跑 。
　　不一会 ，一辆黑色JEEP车后跟着两台警车呼啸而至 ，看到警车 ，两边人马都有些放松 。
　　考古队的小伙子们嚷嚷道 ，“太好了 ，警察来了 ，这些骗子就跑不不了 。”
　　林青书直接将手拢在袖子里 ，静静瞧着警车到了之后先下来两个人过来问情况 ，然后又下来一个看上去品级稍高一些的警官到前面那辆JEEP车面前 ，开了车门扶下一位精神矍铄的老教授下来 ，赵敏诚认出来正是曹兴夏曹教授。
　　“怎么回事 ？”先下车的警察问道 。
　　考古队的小伙子们七嘴八舌地把前后说了一遍 ，警察便望向林青书打量一番 ，皱着眉头 ，“你呢 ，你又有什么可以证明你比官方审核更有效？”语气中满满的质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