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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佛寺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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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眯笑着点点头,“正是她,姜丞相的小女儿。”
萧骋一听蹙眉,迟疑且不解,“姜丞相是晋王的人,我听闻晋王跟她……倒是情投意合。”
他早就听闻晋王钟情于她,就连父皇都有意让她做晋王妃,他若横刀夺爱,父皇可会答应?
空山轻声哼笑几声,“那又如何,你连皇位都和他争,还怕争一个女人吗?”他依旧面露微笑,仿佛说的只是一件普通的姻缘,“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错过她,便错过一切。”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萧骋明白他说的“一切”包含什么,有他志在必得的皇位。
他虽然不太相信空山所谓的“天助反风”之论,但一直以来,他忙于边境厮杀,明争暗斗,并未将儿女私事放于心上。如今真要面对此事,他不禁有些疑惑,一个女人,真的这么重要吗?
不过,如果是这眼前人,凭她画蝶成真一事,他倒是愿意相信。
“殿下,如今连老天都在帮你,既然风来了,何不乘风而起,扶摇直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空山微笑点拨,声音却因刻意压低而变得低沉。
萧骋心里大致有了决定,眼皮一抬,转眸看向已走到跟前的姜文楚,一时眸光晦暗,意味不明。
姜文楚远远就看见红心和尚,没想到他也在这里,旁边还有一个着黑袍的男人,远远看着器宇不凡。
“又是这和尚。”喜穗拉着脸撇嘴嘀咕。
姜文楚反倒觉得他有两下子,不知能不能帮自己解一解这个奇怪的梦。她大大方方过去,双手合十行礼,“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空山合手回礼,“贫僧说过,有缘自会相见。”
姜文楚注意到萧骋投来的目光,微微点头行礼,这人似笑非笑,眼中不知是疑惑还是什么,直直看向她,看得人心里发毛,难受得很。
不过,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忽又自嘲,她昨日才来这个世界,怎么可能见过?
这么想着便不再理会他,而是巴结地问空山,“大师是这里的解签人吗?我抽个签,可否再帮我看看签?”
“施主请!”
姜文楚眼睛一弯,眸如星光,让喜穗在殿外等,又绕过萧骋,径直朝殿内行去。
飞起的嫣红轻纱拂过他的衣摆,长发被风吹起又落下,留下一缕香。萧骋随她回身转眸,看她跪地虔诚祷告,午后的阳光照进殿内,她背影一半明一半暗,如他此刻的内心,一半迷离,一半欣喜。
会不会是她?他凝望着她,内心恍惚迷惑。
不一会儿,姜文楚便捏着一支签朝空山走来,“大师,麻烦帮我看看。”又瞥了一眼萧骋,他已随空山进入大殿,就立在解签香案旁。
姜文楚礼貌说道:“这位公子可否回避一下?”萧骋笑了笑,往旁边移了两步。
挪了这两步就算回避吗?姜文楚无语,皱着眉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萧骋笑笑,又往旁边挪了两步。
姜文楚看了看两人之间顶多两米远的距离,懒得再理他,一个陌生人罢了,估计听也听不懂。
她将求来的签奉给空山,“大师,您还记得我的八字吗,我求的是回归。”姜文楚不放心,回头看了眼萧骋,又看看候在门口的喜穗,这才压低声音问向空山:“您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回我真正的家?”
空山接过竹签,一字一字念起来,“龙蛇混杂最难分,未得风雷变化麟,一日腾云归北海,那时方得现龙身。”
姜文楚眼巴巴地等着答案,这和尚不急不缓,从容道:“施主如今身陷迷境,回去的路尚未出现,还需再等待一些时日,时机到了,自然有路。”
姜文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来还得在这里待一段日子。
忽然嬉笑着掏又出另一支签,递给空山,“嘿嘿,大师,其实我还求了一支,这次看姻缘。”她想看看和萧骥姻缘如何。
不远处的萧骋哼笑出声,还从没见过这么求签的,一求求两支。
姜文楚听见笑声心有不悦,她当然知道求签一次不可多求,不能贪心,但难得遇到这么神乎的和尚,她就是想多问问。
空山也没想到她还有一支签,接过来看了看,笑道:“施主姻缘天定,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依贫僧看,女施主有天赐良缘,好事在即。”
“好事在即?太好了!”姜文楚大喜,这和尚算得真准,昨日萧骥说了,要请旨赐婚,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那她是不是可以向他请教一下梦境的事,还有她画蝶成真的事?有太多疑惑想请教他。
“大师,我听说您并不是常住金陵,只在每年四月才来,您什么时候离开,这段日子都在这觉音寺吗?若我还想找您请教,该去哪里找您?”
空山笑笑,看向她的眼睛,“无需刻意寻找,有缘自会相见。”
又是这句,姜文楚不想放弃,诚恳道:“大师,我是真的有事想私下请教您。”今日喜穗跟着,又有外人在,恐怕不能详细明说。
空山呵呵笑起来,“女施主放宽心,上午看八字的时候,女施主不也没料到这会儿再见吗?”
这倒也是。
一抬眼,那黑袍男子正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看,他双臂环抱,像是在打量她。
这人怎么回事?看什么看?
方才心思都在解签上,这会儿解完,她也开始打量起黑袍男人。
这人个子很高,目测有一米八六、八七的模样,从腰带位置看,应该长着一双大长腿。身着黑色暗纹交领长袍,腰悬长剑,整个人显得挺拔修长,气势不凡。
再往上看,长得……倒是还不错,五官轮廓深邃而立体,棱角分明,眉眼和萧骥有几分相像。但细看又不像,他肤色没萧骥白,是接近古铜色,让她想起从海南旅游回来的BOSS老何。气质也不一样,嘴角荡漾着若有若无的狡黠笑意,萧骥才不会这样,轻浮!
见她也上下打量他,萧骋更来兴趣,冲她笑了笑。
姜文楚恶狠狠瞪他一眼,“有什么好看的,佛教圣地不知收敛,登徒浪子,好色之徒!”
喜穗在门口看着殿内男子眼神不正,随着姜文楚也自言自语应道:“就是,好色之徒!”
然后又戳了戳一旁的段九,眼睛却仍然朝殿内张望着,“喂,你家主子平时也这么轻挑吗?从我家小姐进观音殿,他那眼睛就没离开过她,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竟敢这么直勾勾地看。”
段九不屑理她,他家主子从来都是正人君子,反倒是那位小姐,观音殿内盯着外男上下打量,“哼,我倒觉得是你家小姐看上我家主子了。”
“切!”喜穗朝他翻了个白眼,“狂妄自大,恬不知耻!”
段九愣住,堂堂战神雍王,竟被一个小丫头这般评论。他想教训教训这个丫头,但又不能擅自暴露主子身份,除非是萧骋自己表明,无奈只好按下心里的怒意,不再理她。
这边较着劲,殿里萧骋笑了笑,登徒浪子,好色之徒?看来他在金陵城除了“屠夫”“霸王”之外,又要多两个个诨号了。反正他在外人眼中张狂又轻挑,这个称号倒也符合他。
笑完又抚弄着拇指上的青玉韘,故作疑惑颠倒黑白,“在下萧骋,姑娘这般盯着我看,莫非是对在下有意?”
“萧骋?萧骋!”姜文楚怔住。
再细看这人的配饰,原来手上戴的是青玉韘,腰间悬的则是胄星剑,果然和别人传的雍王形象相符。
萧骋两手背身后回道,“姑娘可是听过我名字?”他晓得她定会知道他名字,故意说出来逗趣她。
外面的喜穗听到这个名字也吓一跳,愣愣看向段九,慢慢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方才她说雍王什么来着,不会被割舌头吧?
越想越怕,赶紧往后缩了缩脖子,突然又担心起里面的姜文楚,那人可是冷面霸王、沙场屠夫啊,得罪了他会是什么后果?她焦急又惶恐地看向里面,期待着姜文楚脱险。
“敢问姑娘芳名?”萧骋之前听晋王提过她名字,但只钻了个耳朵,未往心上放。
姜文楚脑子飞快地转着,除了皇亲国戚和一些官宦人家,平民百姓很少知道皇子名字,不如假装不知糊弄过去,实在没必要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寒暄纠缠。
这么一想,便强装镇定不急不缓地回道:“原来是萧公子,幸会!小女子姓周。”
她眤向萧骋,她本来就姓周,周风禾才是她的名字,所以这应不算骗人。再说了,他在金陵肯定待不久,她亦没打算与他深交,所以她姓周还是姓姜,于他无区别。
萧骋眉毛一挑,眼中含笑,“哦?周姑娘?”他突然有种敌人在明、他在暗的痛快,不,她算不得敌人,或许将来还是同盟。
姜文楚懒得搭理他,粗略行了个礼,转身往回走,偷偷瞥眤的眼神中有厌烦,还有些许畏惧。
萧骋双手合十,恭敬朝空山弯腰失礼,待起身抬眸,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接,千言万语,不言自明。
片刻后,萧骋唇角一勾,笑意融融,他深意莫测地凝望着空山,后退出大殿,继而转身朝姜文楚追去。
空山拨弄着念珠隐隐笑起来,他朝殿外耸出的金陵山远远望去,青山隐隐,桃花灼灼,如今暖风春雨之后,金陵城内芳菲即尽,是时候去看看北方的景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