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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层楼 ...
聒噪的蝉声席卷了整个小区公园,夏天就是这样,又热又吵。
似火骄阳,别说花了,就连胡同口那棵百年老树都快被晒蔫儿了。
宁向云趴在桌上写语文作业,他身为语文课代表,这回期末考的语文成绩却没进年级前二十,语文老师李光斗一气之下多给他多布置了五张卷子。
“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他一边默写诗歌一边喃喃道,“古代人没暑假作业当然爱夏日长……叫他们来写作业试试看,看谁还爱夏日长!”
当学生的痛苦是假期比学期还忙,作业多、还得去上补习班,身在其中的每一个人都觉得惨绝人寰,可离开了的人却都怀念。和婚姻差不多,都是围城,里边的想出去,外边的想进来。
都不是朝九晚五,提前体验成年人世界的九九六了。
人家零零七是做特工,他们零零七怎么是写作业啊。
窗外传来一声响过蝉鸣的高亢女声:“宁小狗,游泳去不去啊!”
宁向云这才抬头,视线越过面前高高一沓教科书和练习册,看向站在楼下的女人——是翁迪。
翁迪住在他家隔壁,和他两小无猜地长大,算是青梅竹马。
可是这个青梅身高马大,比他长得还高,他在人间面前只有自卑,没多少爱。
他打开窗子,大吼道:“不许叫我小狗!”
之所以他被叫做小狗,是因为曾经小区里有只比熊犬叫祥云,和他名字像。
他为此烦死了,求他爸宁如山给他改名字,可他爸人如其名,不动如山,没给他改。后来他又去求了狗主人,问能不能给狗改个名字,说祥云易散,给狗改名字叫五爪金龙才霸气,叫朱雀或者玄武也行,听起来就灵性十足,狗主人是个老婆婆,固执得很,说狗的名字是庙里的和尚给起的,轻易改不得。
被他这么一闹,“宁小狗”这个昵称便被越喊越响,不止小区里的人这样叫他,就连学校里的同学、甚至是老师都知道了他的这个别名。
“去不去啊?”翁迪又喊,“成天就在家里写作业,你这辈子都长不高!”
宁向云被激得恨不得立刻冲到护城河里去游泳,却没忘记宁如山嘱咐他今天得乖乖待在家里的话。
“我不去!”他喊道,“这个天气去游泳馆,人多死了,下饺子似的,你爱去你就自己去吧!”
“还不稀罕叫你呢!”翁迪丢下这句话便骑上脚踏车走了。
宁向云趴在窗台上看着翁迪远去的背影,羡慕不已。
他妈云洁在生他的时候去世了,他爸宁如山前不久再婚了,娶了个冠州的女人,那女人还带了个孩子。他说今天把他们二人接到家里来,让宁向云千万要再家里待着,到时候见见他们。
宁向云对于宁如山再婚的事儿没什么意见,反正家里有钱,多两张嘴也吃得起。宁如山也没怎么询问他的意见,只是通知了他一下,他也就应和了一句,甚至没问女方带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比他大还是比他小。
他就盼望着后妈的孩子是个女孩儿,听说冠州的女孩平均身高就一米六多,比他矮,说话还轻声细语的。他挺想要个妹妹,姐姐也行,反正别是翁迪那种高大威猛的、爱欺负他的就行。
他做了三张语文卷子,写议论文写得脑细胞枯竭,又拿了本数学练习册抄答案应付。他文科成绩还行,理科是一窍不通,中考的时候走了狗屎运才压着分数线考进的海州三石高中。
学得越差的科目越不爱学,越不爱学的科目学得越差,就是个难以打破的恶性循环。
他一边抄着数学练习册的答案,一边好奇冠州的学校都教些什么,上课的时候老师会不会讲粤语,毕竟那边方言普及性那么高,不可能都是家里教的吧,学校里也应该有老师在教。
如果都说粤语,那用粤语念诗怎么念,化学元素该怎么读,数学课上那些符号,例如alpha、beta、omega、gamma又会是什么发音呢?
一走神,抄答案都能抄错行,把选择题的答案抄到判断题里去了。
放眼望去,本该填对错的括弧里被填满了ABCD,他干脆把那页给撕掉丢进垃圾桶里,反正老师不会查得那么严谨。
抄答案这种事儿讲究的是一气呵成,最好一口气抄完一整本练习册,再不济也得是几个单元。可他现在没抄几页就没了连续性,便干脆停了下来。
他下楼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本想喝罐汽水,却想起方才翁迪揶揄说他长不高的话,于是拿起了牛奶。他其实有点儿乳糖不耐受,每回喝牛奶都会肠胃不舒服,可是为了长高,他还是强迫自己喝,可这种强制性也并不强,一箱牛奶他能喝半年。
他窝在沙发上喝牛奶,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电视里在播本地创业资讯,介绍一家狗咖,他一看见画面里活蹦乱跳的白色比熊犬就来气,气到想让宁如山去收购了这家店,结果也没联系他爸,只是摁了摁遥控器,换了个台。
宁向云看了几集电视剧,后宫嫔妃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令他胆战心惊,心想还好自己投胎到了现代,还是个男儿身,要是他在古代后宫里,可能在入宫选秀时就会被赐死,还会把他爸的公司连累得破产。
在他看得正起劲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他恋恋不舍地从沙发上起身,走向大门口,手里还拿着盒剩下大半的牛奶。
大门被打开,站在门口的人是两男一女。他只认识其中的一个人,就是他爸宁如山,那么另外两个人是谁,便不言而喻了。
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三个人中个子最高的那个,那人站在宁如山后边,比宁如山高出了一个头都不止。
那人身穿一件黑色的皮夹克,脚踩一双潮牌篮球鞋,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宁向云还注意到他手上带的金表,劳力士的全金陨石迪通拿。
不是说冠州人人都朴素、都穿人字拖吗?面前这人怎么这么高调张扬?
宁向云突然想起冠州离香港近,那儿盛产的除了财不外露的收租老人之外,还有□□,那个有名的电影《古惑仔》不就讲的是这些事儿吗?
“向云,愣着干嘛呢?快叫人。”宁如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你叶阿姨,这是你哥楼欲。”
??楼欲?
把欲望写进名字里,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
宁向云思考着楼欲在道上的绰号会是什么,他的气质不像山鸡,也不像骆驼,有点儿像狼。
可是世界上已经有个老狼了,做音乐的,唱《同桌的你》那个。
“你好,我叫楼欲。”见他迟迟没反应,楼欲摘下了墨镜,友善地先自我介绍,“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首位的那两个字。”
普通话很标准,没有口音。
宁向云这才从自己的世界中醒过来,他抬头对上了对方的眼睛,那双眸居然是湛蓝色的。
随即,他口无遮拦地问:“你穿皮衣是因为用电棍打架的时候能绝缘吗?”
话一问出口他便后悔了,因为宁如山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不悦:“说什么呢,你这孩子!”
“我……我叫宁向云。”宁向云挠了挠头,“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宁向云。”
李白的诗,该赢过对方的王之涣了吧。
楼宇笑了,他回答了宁向云方才的问题:“现在用电棍打架已经被禁止了。”
宁向云被吓了个半死,他说的是“电棍被禁止”,而不是“打架被禁止”。
能说出这种话的,一看就和他这种虽然成绩不算好,但是连校规都不敢违反的好公民不是一路人。
他汗毛竖起,后颈出了层汗,找了个蹩脚的借口逃离:“翁迪叫我去给他讲数学题,我先过去一趟啊!”
“你期末数学成绩是个位数,给谁讲数学题去呢!”宁如山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不是个位数……明明考了十六分!”宁向云一边往外跑,一边为自己辩解。
他跑出十几米后,还听到宁如山的编排自己的声音:“一百五十分满分的卷子。”
虽然是实话,但听起来还是挺刺耳的。
翁迪被宁向云说的话逗得花枝乱吃,笑得差点儿要背过去:“宁小狗,你身材上没什么料,但你浑身上下都是笑料!”
“不许笑了!”面对翁迪肆无忌惮的嘲笑,宁向云更生气了,“奔来以为来的是张柏芝,结果是山鸡哥,我找谁说理去啊!”
别人的朋友都会出谋划策、两肋插刀,而自己的朋友只会嘲笑自己!真是交友不慎!
“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笑,除非真的忍不住。”翁迪还没停下笑声,“不过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冠州皮衣哥哥啊,你俩之后毕竟要在一个屋檐下,是法律意义上的一家人、是兄弟,闹的太难看也不好吧。”
“在一个屋檐下怎么了?我才不要和他当兄弟呢!”宁向云气薄云天道,“林黛玉和林冲都姓林,难道他们得去桃园结义吗?”
好嘛,一句话把四大名著其中的三个都霍霍了一遍。也就是《西游记》里有神佛菩萨庇佑,逃过一劫。
“那你打算怎么办?”翁迪求知若渴。
“没打算。”宁向云拉帮结派,“反正我不和他好,你也不许和他好!”
“先说好啊,我可不和你站在同一边。”翁迪撇清关系,“万一我见了他,觉得那哥们还不错呢?”
“再不错能好过我吗?”宁向云觉得自己被背叛,痛心疾首,“我和你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他一来你就站在他那边?他都有他妈了,我爸也是他爸了……”
翁迪中肯之言:“可他妈不也成你妈了吗?”
宁向云却听不进去:“我不管,反正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翁迪方才几句话全是在开玩笑,她当然是和宁向云共进退的。否则宁向云一气之下转学走了,她被教导主任罚写个检讨书都没人陪着。
“行吧,那你要我怎么帮你?”翁迪问,“是去往他鞋里放黄豆粒,让他一脚踩进去就被疼死?还是把他作业本给烧了,让他交不出作业被通报批评?”
宁向云扭扭捏捏地开口:“你先收留我在你家吃个晚饭吧,我不想回去。”
????翁迪无语了:“不行,你爸要是知道我留你在这儿吃饭,破坏了你们的家庭聚会,他非告诉我妈不可!到时候我零花钱被扣,你给我买衣服、买化妆品、买零食啊?”
“那你陪我回去吧!”宁向云退而求其次。
“我才不去,王阿姨今天烧了糖醋小排,我得留在家里吃饭。”翁迪拒绝,“况且你们一家人在一块吃饭,我去凑什么热闹啊?”
什么一家人,总共就四个人,里边有仨不同的姓氏。
宁向云窝在吊椅上撒娇,像只病恹恹的小狗:“我不想回去!”
“行了啊宁小狗,你再矫情也得回去,就算你在我家吃了饭,之后不也还得回去吗?”翁迪拍了拍他的大腿,“早受晚受都得受,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啊……”
宁向云被翁迪连拖带拽地赶出来门,虽然心有不忿,却还是得回家。
夏天的黑夜来得很迟,这会儿新闻联播都播完了,天边的红霞都还是耀眼的一大片。
宁向云的脚步极慢,一百米的路被他走得像八百米。
家门没关,只是虚掩着。他开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楼欲,只能看到他的脑袋。
宁向云这才注意到,楼欲的头发有点儿卷。
宁如山注意到了他:“终于回来了,快洗手去。”
“知道了。”宁向云的声音闷闷的,他关上门,便往厨房走去。
叶林香正从厨房出来,看见他,便亲热地打了个招呼:“小云回来了啊,快洗手过来尝尝这个排骨,阿姨亲手做的。”
“知道了。”宁向云走进厨房洗了个手,看向正整理着厨余垃圾的吴阿姨道,“吴阿姨,我觉得那个排骨肯定没您做的好吃。”
吴阿姨笑了笑:“快出去吃饭吧,待会儿菜该凉了。”
“要是您烧的菜,凉了也好吃。”
“磨磨蹭蹭地做什么呢?”宁如山的声音传来。
“来了。”宁向云这才关了水龙头,结束了浪费水的罪行。
“阿欲,过来吃饭吧。”宁如山和楼欲说话的声音明显柔和了不少。
“来了,谢谢叔叔。”
宁向云出来时,楼欲正在拉着一把凳子。
“那是我的位置!”宁向云大声道。
楼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将凳子拉了出来:“那你坐。”
说罢,他绕到叶林香的身旁,为叶林香也拉开了椅子。
宁如山却不如楼欲这般淡定,他皱着眉头看向宁向云:“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不就是一个位置吗,你至于这样吗!”
“至于!”宁向云狂躁,“那就是我的位置,我一直都坐在那儿!”
叶林香打圆场道:“小云,是我们阿欲不懂事,你快坐下来吃饭吧。”
宁向云这才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仍是怒气冲冲。
而罪魁祸首楼欲,居然理直气壮地就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看看你,都快成年了,还成天耍小朋友脾气。”宁如山道,“你要是能有阿欲一半懂事,我就烧高香了。”
宁向云扯出一堆歪理:“我一天没成年,就一天是小朋友。你这个成年人每天欺负我还不害臊,是谁不懂事啊?”
别的青少年都恨不得下一秒就变三十岁,不会被人因年龄而轻视。就他宁向云,自个儿拿小孩这个身份说事。
“你……”宁如山被他气得无话可说。
“好了,我们一家人吃饭,和和气气的啊。”叶林香夹了块排骨到宁向云的碗里,“小云,吃块排骨,是阿姨亲手烧的。”
“谢谢阿姨。”宁向云虽然有些轻狂,却还是懂礼貌的。
“阿欲,吃这个笋,这是我们这儿的特色菜。”宁如山也给楼欲夹菜,彰显他的友善。
“谢谢叔叔。”楼欲道谢。
宁向云吃下那块排骨,坏心眼发作,拿筷子夹了什锦炒菜里的青椒往楼欲的碗里放:“哥哥,你吃这个。”
楼欲对宁向云的坏心思了如指掌,却没有戳破他:“谢谢。”说罢,他夹起青椒,送进了嘴里。
“好吃吗?”
“好吃啊。”楼欲说着,也将筷子伸到了那盘土豆炖牛腩里,再众多土豆中,精准地夹起了一块姜,为了掩人耳目,还同时夹了块牛腩,“你吃这个。”
“谢谢哥哥。”食物被送进了宁向云的碗里,他夹起牛肉和那块姜,放进嘴里,刚嚼一口便发现不对劲。
生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他想吐出来,扭头却看见叶林香和宁如山期待的眼神,再一转头,看见了楼欲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硬着头皮,终究还是将牛肉和生姜嚼碎,咽了下去。
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种哑巴亏,在心里更加笃定了楼欲一定是个坏人的想法。
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李昂《夏日联句》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王之涣《登鹳雀楼》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李白《把酒问月·故人贾淳令予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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