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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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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力运转十分缓慢,久了还有刺痛感,半天下来云北歌才勉强凝聚得一丝丝灵力。
他把这丝灵力渡到秦楼背上的伤口上,稍微阻止了伤口继续恶化下去。
这时堵在出口的石头处发出了细碎的声音,云北歌赶紧闭眼,佯装昏迷的样子。
巨石缓缓被推开,“沙沙”的脚步声走了进来,与之伴随的还有一股异香。异香无孔不入,云北歌又昏迷了过去。
*
摇星阁。
周增平脸色阴沉的大步走出门,身后跟着副手刘曼。
刘曼小碎步跟在周增平不远不近处,仍心有余悸,老大发火的样子真可怕。
“他们可醒了?” 周增平问,脚步不停的走下楼梯,楼道里回荡着“咚咚”的脚步声。
刘曼咽了下口水,小心答: “还没醒。”
“一群废物。” 周增平冷哼。
刘曼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
下了阶梯,他们走到一个大门前,周增平毫不客气的踹开大门,门砸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里面的人围着桌子而坐,有的人惊得差点跳起来,有的人则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周增平走到正位坐下,“说吧,诸位。”
“咳,是我们的失责。” 桌子左边的一人轻咳了一声,脸带歉意。
周增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以及坐在他身边的几个人。
右桌的人开口,横眉怒视: “还跟他们说做什么,今晚处罚就会下来,这些人都会被革职。”
左桌的人脸色尴尬。
“牛兄莫急,处罚下来之前,他们还是要尽力弥补错误的嘛。” 牛兄身边的人说,声音徐徐平缓,却眼带刺的看着左桌的人。
“我们的意见是先把剩下的弟子救出来。” 左桌靠近正位的人开口,他应是左边人的领袖,原本还想争辩的人听到他的话就停了下来。
“说得对。”周增平点头。
“所以我们已经准备派人去跟它们交涉了,今晚之前就会出结果。” 左桌领袖说,“很抱歉因为我们的疏忽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必会倾尽全力弥补我们的错误。”
周增平继续点头,说: “派谁去交涉? 它们要什么? ”
“派了卫盈与徐璐去交涉,按照我们的推测,它们应该是想要身份,活在地上的身份。”
右桌的人嗤笑了一声,以血仇和威胁交换的身份,也不怕是他们的缓兵之计。
“那救回弟子的人选? ” 周增平问。
“我们自然义不容辞。” 左桌领队答。
“说得好像我们袖手旁观似的,景安和秀云也会去。” 右桌的人说。
“好,今晚我要看到弟子们一个不落的回来。诸位也不要因为外族的事生了嫌隙,同仇敌忾才是我们的共赢之道。”
“是。” 左右桌的人都垂首应道。
开完会,副手刘曼小心的说: “他们醒了。”
周增平颔首,脸上已经看不出喜怒,向治疗的地方走去。
平静的老大怎么感觉比刚才生气的老大更可怕了,刘曼欲哭无泪的跟在他身后。
治疗室。
周增平屏退旁人,独自来到深处的重地。
金属制成的地下总部,这里却林木葱郁,代表生机的木灵力格外浓郁,也格外安静。他走到潺潺的小溪边,推开一扇水门走进。
门内窗几明净,竹子光影透过窗打在地板上,一个小光团浮在空中,浓得几乎滴下来的木灵力围绕在它的周围被不断吸进。
一个老人坐在角落的竹椅上打着瞌睡,周增平还能听见他的鼾声。
“他怎么样? ”周增平问。
老人缓慢的睁开眼,懒懒伸了个懒腰,然后坐起揉着眼睛说: “损失太重,趁早入了轮回吧。”
周增平沉默了一会儿,说:“知道了。”
老人打了个哈欠,“为救弟子而死,也算功德一件,来世能投个好胎。”
周增平望着光团不再说话,眼神迷离,似是陷入了回忆中。
“师哥,我叫木叶。”
“师哥,第一次出任务好紧张啊。”
“师哥,领队好强大啊,他们都这么厉害吗?”
“师哥,现在我是领队了,可以保护别人了。”
“师哥,我好久没回家了,这次任务做完我就……”
记忆里的人还在笑,却越走越远,面容开始模糊了。
周增平看着这个小光团,最后说: “那就让他入轮回吧。”
……
身下躺着的东西很硬,时不时还突然蹦起一下,云北歌就在一次弹起中醒了。
他正在被用木板拖着走,眼前是火把照明的通道,通道不大,土被夯得很结实,但路似乎不怎么样,木板拖在上面嘎嘎作响。
云北歌眯起眼,一动不动的观察周围。
绳子把他固定在木板上,腿上的痛苦依旧,他的后方跟着几只怪物。
一只怪物的两只眼分别是人眼和兽眼,没有鼻子,嘴巴是竖向的,尖牙外突,皮肤是暗红色,手脚并用的爬着,四肢都是怪状。
其他几只也是怪模怪样,有的眼珠垂到了胸前,有的干脆没有头。
云北歌的眼睛咪得更小,不知道它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其他弟子怎么样了?
通道曲曲折折,它们停下,把云北歌放到一个大洞里,然后退开。
云北歌闭着眼,听着周围的声音。
脚碾碎石的声音逐渐扩大,一只毛茸茸的手在他的脸上流连,接着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溢出,被它捻起。
叹气的声音幽幽,有着一丝满足,“人族的血果然是香的,美人更甚。”
它轻笑,“别装睡了,你的伎俩骗不过我。”
云北歌睁开眼,看到一个狐人。
它的脸泾渭分明,半张脸是人族少女脸,半张脸是狐脸,脖子上长满了毛,穿着布衣。
它的狐爪上还残留着一点血,被它毫不在意的甩走。
它蹲下,打量着这个人族,真是一副好颜色,流落在这里,就像明珠沾上了尘土,让它的眼里情不自禁带上了兴奋的光芒,“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也是香的呢。”
云北歌不动声色的回视,余光看着四周,洞顶有白光散下,只照亮了一处空地。
“这样吧,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怎么样? ” 狐人击了一下掌,站起来倒退着走,“你回答我五个问题,回答错一个,你的朋友就死一个,怎么样?” 它笑眯眯的问。
五个? 看来至少还有五个弟子活着。
云北歌一边看着这个大洞,一边坐起说: “人族重要的事我不会说。”
“即使你的朋友会死? ”狐人笑了。
云北歌将这方景色收入眼底,淡淡的说: “他们也会这么做。”
狐人啪啪鼓掌,“真不错,很有骨气。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
“执行任务。”
“什么任务? ”
“……”
“不说? 那就死一个咯。” 狐人招手,一个怪物拖着一个昏迷的弟子上前,放到狐人脚边。
云北歌紧盯着它。
“可怜又倔强的目光,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 狐人蹲下,把手放在那弟子的脖子上,漫不经心的敲了两下,红色的血从他的脖子上流下。
云北歌咬紧牙,灵力运转的刺痛让他的腿疼得微微发抖。
“三,二,……”
“等等。” 云北歌说。
“哦? ” 狐人淡笑着看他,如同游戏猎物的大猫。
“为什么是我? ”
“呀,是我在问你问题,怎么你倒反客为主了?” 狐人疑惑的问,下一秒扭断了那弟子的脖子。
云北歌捏紧了拳头,身体颤抖了起来。
“怎么这样看我? 你若早点回答,我早点放人,大家皆大欢喜嘛。” 狐人笑着露出了闪着寒光的獠牙。它招手,又一个弟子被送到它脚边。
是秦楼,云北歌的指甲深深刺入了手心中,血流下而不知。
“作为对你不听话的惩罚,这回是两个问题。你们来这里的任务,以及红都现在的主事者是谁? ” 狐人改蹲为盘腿坐,手撑着脸问。
“红都的主事者,我不知道。” 云北歌嗓音沙哑,他确实不知道。
“再想一下哦,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狐人把秦楼的头发拨开,看着他平凡的面孔,撇了下嘴角。
云北歌瞳孔紧缩,血液回流入冰凉的心中,心咚咚的跳,他松开了拳头。
他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摇头,“我不知道。”
“真是……”狐人嗤笑,拧断了秦楼的脖子。
云北歌低下头,汗水从额头滴下。
狐人眼里闪过厉光,站起来走到云北歌前,手钳住他的下巴抬起来。
他的长睫轻颤,黑色的眼眸倒映着洞口的白光,像星子般闪亮。狐人戏谑的收紧了爪子,看着血从白玉般的下巴滑下,“被你发现了。” 它说。
云北歌任它打量,脑海里极速思索,它没杀弟子,所以刚才的“游戏”是想探查情报。
不敢杀了弟子,可能是有威胁,想要情报,可能是想得到先机。
所以宗门快来了。
狐人好奇的问: “你是怎么发现的? ”
云北歌也嗤笑了一下,“你是怎么发现的? ”
狐人啧了一声,“真是无趣,好吧,告诉你吧。” 它放开爪子,转身向旁边的墙壁走去,“你的身体特征,比如心跳,我能感受到。”
狐人身影融入黑暗,它遥遥笑了一声,“顺便告诉你,你的朋友承受不住,说了哟,所以就不陪你玩了。”
云北歌沉默的看着前方躺在地上的“弟子”,“秦楼”的耳上没有“遮颜”,宗门这次发的武器很强大,“遮颜”也不例外,竟瞒过了这些怪物。
过了一会儿,其他弟子陆续被送来这里。
重新相聚,本应该开心的场景,他们却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怎么都不说话? 人都活着,不开心吗?” 离去的狐人又摇曳着身姿回来了,嗓音愉悦。
弟子们抬头,仇恨的盯着它。
“哈哈哈,这有什么奇怪的? ” 狐人笑,“如果我们落到你们手中,早就死了吧,那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大家都是各自为主呀。”
它伸手一点,“你,和你,感谢你们提供的情报。”
被点到的弟子重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同伴的脸。
“够了!你们用卑鄙的手段得到了你们想要知道的东西,别以为你们还能离间我们!他们为了同伴的性命做了的选择,没有错!” 一弟子怒吼,双目充血,他抹了把泪,拥抱着低头的弟子,“别哭了,我们不怪你们。”
呜咽的声音低低,年轻的生命蒙上了阴霾。
“救了虚假的同伴,殊不知你们的选择只会让未来更多的同伴丧命,真是个好消息。” 狐人又往他们心上插了一剑,满意的看着他们痛苦、悲伤。
所以以后他们会为了忠诚而看着同伴牺牲,还是为了同伴继续背叛? 狐人很期待,第一次觉得不杀了他们也是一个好主意,以后可以效仿。
云北歌恨恨的看着它,第一次如此鲜明的感受到了各族之间的血海深仇。
另一个怪物走了过来,它的眼睛是硫磺色,没有瞳孔,全身是黄色,四肢如狼,一条黑白相间的长蛇般的尾巴缠在腰上。
狐人恭敬的退到一旁。
硫磺眼怪物啧啧称奇的看着弟子们,说: “走吧。”
其他怪物上前,把他们用绳子重新绑好,拉着他们走入通道,留下一个弟子在原地。
通道越走越宽阔,越明亮,他们走进一个洞口,看到了一副堪称宏伟的画面。
眼前是一个庞大的地下空间,光线充足,他们仰头看去,最瞩目的是一尊盘腿而坐的大佛。
大佛有数十米高,面容慈祥,光线下,它栩栩如生,仿佛正在悲悯的注视世人。
大佛两旁是矮一些的佛像,神态姿势各异,有的是如怪物们半人半兽的模样,神态含笑祥和。
两侧的土墙壁上开着多个方型的洞口,亮着明暖的光。
它们这些怪物居然信佛?
这是怎样荒谬又可笑的事啊。
来到这里的怪物们隐去了血腥的杀戮气,神情变得平和,走在其间时不时仰头虔诚的看着佛像。
他们被带到佛像前,看到了宗门的人。
弟子们变得激动,殷切的看着即将救他们离开这方炼狱的人。
为首的怪物名叫“奎”,它已与人族谈判过了,此时邀请他们看它们精心雕刻了多年的杰作。
宗门来的人以景安为首,他点头应允,“那就让我们好好欣赏一下吧,不过,我们的弟子看起来很狼狈。”
奎示意手下把弟子们解绑。
两方并排着走,怪物的数量很多,弟子们被围在中间,只能看到宗门来的人的背影。
“乙先生带来了佛,它教我们雕刻佛像,信仰佛。” 奎崇敬的看着高大的佛像,说。
“难以想象。” 景安平静的说,同样看着佛像,佛像不仅雕刻得很好,还被小心呵护着,在泥土地下不染尘埃。
“是吗?我倒不觉得。” 奎笑了一下,“人族不也有信仰佛的吗?”
“那你们为什么会信佛呢?” 景安好奇的问。
奎看向他,说: “因为佛说,众生平等。”
气氛开始风起云涌,两方首领目光对峙着,毫不退让。
景安慢慢笑了一下,“所以你们把自己也雕刻成了佛? ”
奎也笑了,“为什么不可以? 我们不过是想要点尊严罢了。”
“你们所谓的尊严是想把人族践踏在脚下。” 景安表情冷漠。
双方又处在一触即发的边缘,弟子们被怪物抵住脖子。
景安身边的卫盈走出,安抚各位,“诸位,我们不是来打架的,你们也不希望在这里发生战斗吧?这里的佛像很珍贵呢。”
奎左边的狐人也走出,微笑着说: “奎大人为你们安排了接风宴,还请来。”
“不必了,我们没什么好说的,请把我们的弟子交出来吧。” 景安嘲讽的说。
奎不恼反笑: “你们的弟子正在那边等你们。”
景安沉下脸来,“那就走吧。”
接风宴设在一个同样亮堂的地方,周围分布着许多小洞口,怪物侍从们点燃泥土制成的灯后从小洞口退下。
卫盈问: “剩下的弟子呢?”
狐人微笑: “很快就来。”
双方沉默的坐在土椅上,弟子们仍被包围在怪物中。
不久,一阵脚步声从一个小洞口传来,剩下的唯一一个弟子被带来。
景安上下打量着他,见他没有受太重的伤,于是道: “把弟子还回来,我们会向上汇报你们的要求。”
奎: “只是这样? ”
“这种事不是立刻就能做决定的,我们需要时间。” 景安道。
奎: “我怎么知道放你们的弟子回去后你们不会反悔? ”
景安抬手,一个令牌出现在他的手中,上面刻着“青”字,“这枚令牌可以与人族做一个交换,这是我们的诚意。”
奎点头,令手下把剩下的唯一弟子带上前。
令牌浮空,飘到奎的手中。
剧变突生。
土灯上飘出白烟,奎的眼睛突然变得血红,脑上青筋鼓动,下令道: “杀!”
无数的怪物从小洞口中涌出,向人族杀去。
景安面色严峻,与其他人把弟子们护在灵力罩中,他看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怪物,以及眼神狂暴的奎。
奎身旁的大部分怪物却惊疑不定,明明已经做好了协商,为什么要破坏这好不容易争来的机会?
景安将这一切收进眼底,决定先将弟子们送出去,再循变化之源。
没想到弟子们开始相互残杀起来。
最后送来的弟子修为突然暴增,面如厉鬼般突袭了身边的弟子。其他弟子没有防备,猝不及防之下纷纷受了伤。
“你怎么了?” 一个弟子大喊,试图制住他。
秀云闪现到发狂的弟子身边,禁锢住了他,在血腥味中闻到了一股不明显的异味。
是兽族!
她刚想喊出真相,刺目的光芒却淹没了她,那弟子自爆了。
自爆的力量被缩在灵力罩中,放大了数倍,景安、卫盈、徐璐匆忙之下只能勉强护住弟子们。
好机会。奎刚想再次命令怪物们,就倒了下去。
狐人和其他几个怪物把奎摁倒,大喊: “停下!都给我住手!”
晚了。
脑子里的诡瓷兽死去,奎临死前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白烟更浓,冲到前方的怪物纷纷自爆。
自爆产生的力量让灵力罩摇摇欲坠,上方土块不断落下,激起一大片尘埃。景安等人形容狼狈,他们拿出法器,先离开再说。
一道极细的光芒穿透尘埃,穿过了灵力罩,穿过了景安的心脏。
灵力罩崩塌,景安倒下,生死不明。
法器启动,所有人被笼在其中,与此同时,法器却被另一道赶来的光芒刺穿,接着所有人被传送走。
自爆仍在继续,更大的土块落下,这里快塌了。
奎已经死去,剩下的怪兽头目面面相觑。
“到底怎么回事? ”一怪物怒问,躲过掉下的石块。
“疯了,它简直疯了。” 有怪物喃喃。
“先走再说。” 狐人把奎放好,闪身离开,这个死去的首领不值得它们安葬。
没有自爆的怪物们看头目都离开,也匆匆躲进小洞口中。
……
一个洞口里,一个兽族正坐在地上,一只怪物从外走进来。
“兽领,人族死伤惨重。” 怪物恭敬的说。
兽族满意的点头,“你们的诚意我们看到了,只要把剩余的人族斩杀,兽族的大门就会向你们敞开。”
“是。” 怪物激动的说。
“另外,那些不愿意归于我族的,把这些种在它们身上。” 兽族拿出一个盒子,交给怪物。
“到时候,它们将由你统治。” 兽族笑着说。
“是。” 怪物接过盒子,眼里闪过嗜血渴望的光芒。
怪物离开,兽族站起,身影逐渐变得虚幻,最后消失。
虽然来迟了点,但收获很大。这些怪物既然想投靠人族,那就一并灭了吧,它们也没什么用。
当初迷羊首领坚持把诡瓷兽放在这些怪物中,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
徐璐一睁开眼,就知道传送失败了。
眼前是黑暗的地底,她躺在一个狭窄的缝隙里,浑身疼痛。
她忍着剧痛,用损坏的通讯器发送了求救的信息,不知道能不能发送成功。她受伤太严重了,大概法器被破坏了,传送途中他们受到了灵力切割之苦,为了保护较弱的弟子们,他们耗尽了心血,现在她只能动用很少的灵力。
每个执行任务的人身上都带有定位,她忽然想到,那宗门一定知道他们出事了,她安心的昏迷了过去。
……
云北歌极力把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
传送的最后时刻,他看到秦楼后背的血不断在流,加上灵力切割制造出新的伤口,他已经昏了过去。云北歌尽力抓住了秦楼,与他一起掉在一个土台上。
坠落的剧痛没有让他失去意识,他把秦楼护在怀中,没有让他再受到伤害,伤上加伤,很可能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灵力切割出的伤口在流血,恐怕很容易招来怪物,他身上的封印还没解除,只能躲。
他们在一个平坦的土台上,上方是距离很近的洞顶,这里可能是某个土房的顶部。
土房尽头的洞壁上有一个小缝隙,裂开的样子像笑着张开的血盆大口。
失血的寒冷使云北歌身体发抖、虚弱,怪物走动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他咬牙拖着秦楼向缝隙走去。
不管那里是龙潭虎穴,还是死路,都只有闯一闯了。
有怪物喊道: “找到人族,杀了他们!” 跑动的脚步声凌乱,数量却不多。
“你们在干什么?” 有怪物说,“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云北歌脚步一顿。
“如今我们与人族的合作已经不可能,不如直接拼了,杀一个是一个。”
“可是……”
“兽族大人说,杀了这些人族,我们就可以加入兽族,同样可以活在地上!”
“搜寻人族。”
云北歌看着越来越近的缝隙,双腿虚浮无力,他咬破舌尖,尽力保持清醒。
“我闻到了人血的味道……在上面!” 有怪物喊。
终于还是被发现了,云北歌加快速度。
“嗒”,有东西落在了土台上。
风声呼啸,是攻击的声音。
云北歌挡住秦楼,向前奔去,后背的血肉被剜出,他痛苦的低叫了一声,滚在地上。
更多的怪物在赶来,呼啸的风声又袭来。
要死了吗?
云北歌看着朝他抓来的爪子,一股强烈的不舍像潮水般漫上了他的心头。
还没回家看过呢,还没和师门、家人告别呢,还没……好好和秦楼……
一块石头击飞了那只带着死亡气息的爪子,云北歌和秦楼被拖入缝隙里。
他惊讶的看着救了他们的怪物,看着它们朝另一方怪物杀去。
“你们干什么? 不想活了吗?”
“你们才是疯了,竟然与兽族合作,去死吧,叛徒。”
厮杀、争吵逐渐远离,伤势让云北歌昏厥了过去。
……
狐人听到背后有怪物喊它的名字。
“安,原来你在这。”
狐人转身,看到移,暗自提高警惕,“怎么了?” 移一直反对和人族合作,现在的场面未必没有它的手笔。
“哦,我是想说,你们现在还向着人族吗?” 移笑着问,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狡猾。
狐人慢慢往后退,沉声说: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
“这么说你们还是希望与人族合作了?” 移往前走。
“兽族冷血无情,不会把我们的性命当回事。” 狐人越退越远。
“人族又何曾把我们当回事? ” 移说。
“起码他们不会随意把我们杀光,你以为没有人族的默许我们能生活在这里吗?” 狐人转身跑。
移看着狐人逃跑,摊开手无奈的说: “你离开晚了。”
狐人的身体变得僵直,它再次转过身来,目光愤怒,“你对我做了什么?”
“让你们听话点罢了。” 移饶有兴趣的打量狐人,随手一点,“跪下。”
狐人全身的骨头发出咔咔的声响,它僵硬的跪了下来,却仍昂着头,盯着移,恨不得啖其血肉。
“你投靠了兽族。” 狐人颤抖的说。
“是啊,就像你说的,各为其主。” 移从容的走到它前面,得意的笑。
“你在灭族!” 狐人一字一顿的说,双目喷火,半人半狐的脸更为扭曲。
“那你就好好看看吧,看我是怎么带领我族走向光明的。”
……
黑暗的洞口有月光倾下。
他们看着月光愣神,大抵是太久未见的缘故,它美得像一场梦。
“它们绝不会想到我们把你们藏在这里,这里是我族不敢涉足的地方。” 声音曼妙如少女的狐头人说,它身形似人,四肢长满了狐狸毛,头也是狐狸的形状,正坐在暗处。
它看着刚刚醒来的人,淡淡笑了一下,“我想与你们做个交易。”
“这里离地面很近,我们可以随时出去。” 一弟子冷淡的说,仇恨已经侵入了他的眼神。
狐女平静的说: “你们身上的毒快发作了,如果再不解毒,将会经脉腐蚀,内里腐烂如泥。”
“你们这帮怪物。” 一弟子恨声说,他颤巍站起,“我要杀了你们。”
他身边的弟子拉住他,说: “你想和我们做什么交易? ”
狐女把手伸到月光下,着迷的看着这流动的光,“我族不知从何处来,自诞生起,就在颠沛流离中;我族不知从何处终,自诞生起,就在彷徨迷惘中。”
它把手指屈起,利爪在月光下闪亮,“我们分成了三派,一派主和,希望与你们和平相处,一派中立,一派却被杀戮和仇恨蒙蔽了心,给两族都带来了伤害。死亡让两族的隔阂渐深,这不是我们的本意,我想请你们,给我族一个活在阳光下的机会。”
“主杀的一派,我们正在解决。”
“我们? 我们不过是几个弟子。” 云北歌说。
狐女轻轻的笑了,声音渐轻: “我们只需要你们向你们的宗门证明,这件事只是意外,我们绝无杀戮残害之心。”
“意外? ” 一弟子怀疑的看着它。
狐女坦然对视,此时他们才发现它的眼睛是如秋水般美丽,像这地底下的宝石。
弟子们对视了几眼,云北歌说: “我们会向宗门说的,你们是在内乱,是吗?”
狐女点头,站起身从月光下走过,来到一个弟子前给他解毒液。
从月光中一晃而过时,云北歌看到狐女的后背在流血。
他说: “你受伤了。”
狐女声音轻轻: “抢解药的时候。”
他们沉默的看着狐女为他们送上解药,服下之后立刻盘腿打坐恢复灵力。
云北歌喂秦楼喝下解药,又接过解药,低声说: “谢谢。”
狐女惊讶的看着他,眼弯弯笑了,“没有偏见的人就像人的偏见一样令我惊讶。”
云北歌把解药一饮而尽,说: “你本可以让我们做更多的事。”
狐女站起,走到月光旁,仰头看着夜空,不说话了。
有脚步声传来,他们警惕的看过去。
“是我的族人,他们没有危险。” 狐女说。
弟子们稍微放松了警惕,仍盯着声音来处。
怪物们拖着一些人走了进来。
有男有女,都不是宗门的人,弟子们震惊的看着,“怎么回事? 还有,宗门来的人呢? ”
狐女转头说: “昨天地震时从地上掉下来的人,我们干脆一起救了。至于来救你们的人,我们还未找到,他们大概隐藏气息了。”
云北歌看着其中的少女彩兰,以及有过一面之缘的刀疤男子,感觉更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