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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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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后半夜下起大雨,哗啦的雨声让许多人不得入眠。
天气阴沉,枯黄的叶飘起飘落。
彩兰来到药铺,看到药铺还开着门,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快步走进,往常的小伙不在,站在台后的是一个老人,双眼明亮,脸上斑很少,看起来精神气很足。
“是你呐。”老人说。
“嗯。”彩兰笑了一下。
老人弯下腰,从药柜下抓出一个药包,“最近好转了吗?”
彩兰笑容淡下,摇头:“没有,又感了风寒,咳嗽多。”
“那得换一下药。”老人把药包收回,转身找药。
药铺里散发着苦涩的药味,常年不变。
彩兰安静等着。
老人拉开一个抽屉,里面只有寥寥可数的黄片。
他皱眉,说:“药不够了。”
彩兰脑子里的弦一下子紧绷,又听到老人说:“你去城中太平路那家药铺拿吧,那也是我家的铺子。”
彩兰应是。
老人低头慢慢写着药方,手腕有力,字迹端正。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把药方交给彩兰,彩兰仔细收好,脚步不停向城中走去。
门外寒风凛冽。
……
时至中午,下起了小雪。
彩兰顶着雪回到家,屋内温暖,雪融化成水渗入衣服,衣上立刻湿了一大片。
走进一间房,她把一直护得很好的药拿出放在桌子上,迅速换了衣服。
轮椅碾在地板上的声音从另一间房传来,楚修蓝担忧的声音响起:“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声音略哑,难掩虚弱。
“没药了,去另一家药铺拿的,所以久了些,今早吃药了吗?” 彩兰打开门,拿着药走进另一间房。
这间房更温暖,几乎让人有了夏天的错觉,房内汩汩烧着水,药味萦绕。
“吃了。”楚修蓝说着咳嗽起来,手抵在唇边,咳嗽不止。苍白的脸泛起红,单薄的身体颤抖。
彩兰把之前剩余不多的药收起,煮起了新药。做完这些,她走到楚修蓝身边蹲下,把手搭在他手腕上,细细温和的灵力传入,却不能让楚修蓝停下咳嗽。
楚修蓝别过脸,不想让她看到这副狼狈的样子。
咳到喉咙干疼、肚腹也痛的时候,他终于停下咳嗽。
屋内顿时安静,只有水咕噜响。
彩兰仰头对他笑了一下,说:“我去煮饭。”
楚修蓝闭眼点头。
*
小雪停在傍晚。
平原的深坑内积满了水,不过又一日,黑红被黄沙掩盖。
土腥味、血味以及一些腐朽的味道混杂,让人皱起了眉。
一队黑衣人走在路上,神情带了些惶恐不安,不时张望。
也是,这里昨天才经历过一场大战,谁知道有没有残余的兽族突然冒出来,被大教找上也是一件麻烦事。
一个左眉骨上有小刀疤的男子停下,他身旁的老人正看着手里的罗盘,罗盘指针此前一直在乱动,现在停在东北角。
老人眼睛眯起,有精光闪过,他捏紧了罗盘,说:“东北。”
如露出水面的顽石、出鞘的刀,队伍收起伪装,无声转向,速度加快,黑衣起伏,接着隐身。
*
云北歌从地上站起身,不知为何他从昨夜起就心神不宁,修炼多次中断。
战争可能会给弟子的心理带来创伤,日久成心魔,莫柏嘱咐他们一旦有不适必须马上看医师。
他走出房间。他的房间在离地三十米处,低头能看见这庞大的地下空间中的人来人往。
高处纵横交错着几根流动的金属带,也是银色,顶部的圆球发着白光,使这里亮如白昼。
他浮空、落地,走到医点。
这里排了十几个人,他等了大约一小时。
医师是一个年轻男子,他遇到过的医师看起来都很年轻。
云北歌坐下,说:“昨夜起我就心神不宁,修炼不了。”
“烦躁吗?”医师问。
云北歌道:“没有。”
“有回想战场的场景吗?”
“……有时会。”
医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温和的说:“第一次上战场会有些不适应,最近多出去走走,有不适一定再来找我。”
云北歌答谢。
……
他走到秦楼房间,又犹豫的停下。
来回走了几步,还是鼓起勇气摁门铃。
房间的隔音绝妙,他金丹期的耳力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声音,等待的时间被拉得漫长。
云北歌脑子昏昏,想要不还是算了。
门打开,秦楼看见他,把房门拉开,侧身让他进来。
“不舒服?”秦楼把门关上,看这个神情有些低迷的少年。
“嗯。”云北歌在椅子上坐下,手放在膝盖上看着他。
秦楼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云北歌旁边,他比云北歌高,此时低眼仔细端详他。
这双蓝色的眼让云北歌好像回到了即墨城的夏日、闻到了那时的微风吹起的青草香。
他把昨晚和今天的事说出。
秦楼轻蹙了一下眉,转身在柜子里找起来。
云北歌好奇的等着。
秦楼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黑色小正方形盒子,表面有星空,一颗绿色宝石镶嵌在顶端,折射出比金属银带还耀眼的光芒。
盒子在手上,只有半个手掌大小。
秦楼重新坐下,“伸手。”
云北歌停顿了一下,伸出双手。
秦楼把盒子放在他左手掌上,执起他右手食指摁在盒子边角落的一个暗格上。星光散动,接着汇聚于那点,云北歌感到手指发热。
“现在,打开这个盒子。”秦楼低声说。
他的手还覆在云北歌手上,云北歌定了下神,摁下宝石。
眼前鹅毛大雪纷飞,有人紧紧抓着他的手。
大雪消失。
黑色天空像是被擦得很干净的玻璃,星河璀璨似是万物初生时。
寂静的白雪,无尽的大地,一棵孤零零的树,树上热闹闹的花,以及温柔的圆月。
有雪从花中掉落。
……
“喜欢吗?” 秦楼问。
云北歌说不出话,点头。
黑夜并不黑暗,月光照亮了路。
雪地寒凉的气息入体,像是最严热时饮了山泉水,鼻端都清凉。
秦楼牵着他的手,踩着细雪走到树下。树上无叶,弯枝上只有娇花,粉色剔透,好似冻结在时光中。
秦楼蹲下,手拨开雪,一根黑色的鱼竿露出。他拿出鱼竿,鱼竿下还有一个小铁锹,也拿出。
他把鱼竿递给云北歌,拿着小铁锹在树根旁挖。
树上、花上的雪纷纷掉下来。
一个酒坛埋在树下不深处,秦楼放下铁锹,拍拍手,拿出酒坛。
云北歌看他,“不喝酒?”
秦楼淡笑,“和你喝。”
他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拉着云北歌走到不远处的小溪边。
深蓝色小溪流在冰缝里。
他们在冰天雪地里钓鱼喝酒。
烈酒入愁肠,消尽百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