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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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雨从云层中落下，砸在红都上空的防护罩上，分成水流滑下。
随着护罩出现，城里的风渐止，热闹跟着灯火出现，饭菜的香味四溢。
“好香。”一个小女孩使劲吸着鼻子，脸上的疤痕跟着动。
她旁边的男孩仰头看着护罩上空仿佛湍急的黑色大河般的云，没说话。
两个都是逃难似的乞丐样子，从街旁窗口内投射的目光有些同情，这大概是从边境逃回来的小孩吧，大人都不在了，怪可怜的。
红都北上还有一座城，城与北境接壤，摩擦常有。
他拿出食物，打开门招呼两个小孩：“欸。”
小女孩看过来，见到食物双眼亮光，又转头看旁边的乞儿。
乞儿无所谓的点头。
小女孩走近，低着头接过食物，她脸上的疤痕并不受喜，还是遮掩些好。
“多谢。” 小女孩说。这是乞儿教她的，虽然他从来没谢过给他食物的人。
那人的目光更同情了，大大的疤痕横穿了小小的脸，也不知受过什么苦难，这战争哟。
看着小孩拿着食物走远，他摇了摇头，关上门。
他又忽然想到什么，冲出门大喊：“最近不要出城，黑风暴来了！” 原本还不确定，但防护罩都亮起了，想来应该是黑风暴了。
小女孩回头对他再次道谢，这也是乞儿教的，做个乖的人能得到更多的食物。
他们来到一个狭窄的角落，角落往后是墙，位置隐秘。
乞儿拒绝了她的食物，坐在一旁又望着天。
他吸着鼻子闻。
命运的味道。
小女孩迟疑的吃着食物，确实好香。
*
云北歌把最后一丝毒排出，灵力滋养经脉，终于舒服了些。
他睁眼，首先看到的是秦楼。
“好了?”秦楼问。
云北歌点头，“好了。”
灯火照着屋内，窗外依然黑。
秦楼道：“现在是第二天晚上了。”
他排毒排了一天一夜吗？这四眼魔罗真是不容小觑，还好速战速决了。
秦楼又说：“我准备了药浴。”
“好。”云北歌站起，这时泡个药浴好处很多。
药浴的味道有些特别，云北歌没有多想，脱了衣服就沉进去。
暖洋洋的，让人不想动。
秦楼看着手上的手环，里面的药少了一些。
宝贵的药，用一点少一点。
那又如何。
他眼里涌起抑制不住的嘲讽和厌弃。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接着是脚步声，秦楼回头看，那少年穿着白色里衣，半湿长发垂下，脸颊微红，眼睫还沾着水珠，澄澈的眼睛专注的看着他。
随着云北歌的走近，秦楼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沐浴后的香味，他转过头看向窗。
护罩已经收起，窗外沥沥细雨响不停，凉意从窗缝丝丝侵来。
云北歌贴着他坐下，两人又紧紧挨在一起，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烟花绽放的时候。
他们没有说话。
沉默的心跳动，无声的情绪蔓延。
云北歌轻轻捏住了秦楼的袖子。
秦楼转回头看他。
他们对视。
这双干净的眼睛里只有他。
心跳得好快啊。
秦楼缓慢的眨了下眼，忍不住向他靠近。
他们越来越近。
早就心动了吧，从第一面起。
唇瓣相贴的滋味竟如此美好，他们轻触、贴近、密不可分。
秦楼的手放在云北歌的肩上，抵开。
云北歌微喘着气，眼里下着迷蒙的山雨。
年少的心热烈、柔软，还不知设防。
秦楼忽的笑了，眼里又闪过什么，“要不要听个故事?”
云北歌闭眼平复呼吸，“好啊。”
金色长发滑到黑色长发处，秦楼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丝神情，“有人天赋被毁、被逐出家族，孑然一身什么也没有。”
云北歌脸上的红意褪去，变得苍白，手用力抓住了秦楼的袖子。
“修为止步、寿命短暂。”秦楼神情淡漠，好像说的不是自己。
最后笑叹了一下，“我什么也没有了。”
被放逐到异国他乡，最后一丝希望也泯灭。
他眼睛里满是嘲讽，碧蓝的眼聚起了风暴，尖锐而悲伤。
云北歌的眼又下起了雨。
他曾跟师父学过一段时间的法术，他知道有一种法术可让人同生共死。
秦楼看着眼前的人，心想还是有一件事是很好的，我遇见了他——这个还带着天真的少年。
他站起来，却被拉住了袖子。
秦楼低头看他。
云北歌张嘴想说什么，秦楼的拇指轻贴在他的唇上，“不急。”
触感柔软温热，明明不烫的温度却烫得他的手指有些僵。
他放下手，走向窗户。
心底深处的伤口对着他翻开后是格外的轻松，陈年的瘀血放空，无所谓了。
本来就无所谓了，已经是过去的事，何况他又不是除了修道外一无是处，那些人也没想到他在机甲一途也有天赋吧。
还有机会。
打开窗，夜色深寒，细雨扑面。
凉意抚慰了心里的躁。
秦楼转身，走回云北歌身边坐下。
“我说错了一件事。” 他说，“我不是什么也没有。”那是以前。
云北歌认真看他，“你会有很多的。”
秦楼真正的笑了，“嗯。”
他把灯调暗，放松的挨着云北歌，声音伴着雨声，“再听点别的吗？”
金色头发滑到脖子里有些痒，云北歌答：“嗯。”
“嗯……雷珮珺成为西域大统领之时，内忧外患，形势严峻。”
“兽王对西域志在必得，雷宇已被它设计停职，间谍埋伏在军中，万事俱备。雷珮珺察觉此意，最后一战前清理了大部分间谍，带着必死之心奔赴战场，以禁阵拦住了兽族。”
深夜的雨声转小，变为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远方天幕是萤幽蓝色，近上空却还是黑色，云层停止了翻涌。
“如今那片战场已经成了禁地，无人会去。” 秦楼停下，云北歌歪头看着他。
“在那里的或许已经不算人了。” 秦楼道。
阴影下是真实，不适合天真的少年听。
“讲完了。”
几缕晨光从窗外照进屋内。
秦楼关灯，听到云北歌在他身后说：“我不是小孩子了。” 十五岁了呢。
只有小孩子才会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秦楼点头，“嗯，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