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告白》南录

38、拍摄

　　温茉睡着前都没等到江澜的回复，第二天一早去看手机，空荡荡的，一条消息提醒都没有。
　　得，真哄不好了。

　　吃完早饭温茉喝唐岑一起来了图书馆，唐岑要做期末作业，温茉除了写作业，还想再筛选一些不同风格的封面照，她约了陈子彦明天对一下封面风格。
　　图书馆自习室依旧人满为患，在老位置上又见到江澜和许闻执。

　　坐下以后，唐岑小声问许闻执：“你俩怎么没在实验室？”
　　许闻执还是欠的不行：“哎？你就说巧不巧吧？”

　　温茉坐在江澜边上，打开电脑，余光偷瞄他，江澜却始终把她当空气，看都不看她一眼。
　　许闻执坐在温茉斜对面，压低声音，用气声问温茉：“昨晚出去玩了？怎么不叫我们一起？”

　　温茉趁机解释了个清楚，权当是说给江澜听：“他们乐队要拍封面，正好找到我了，正好他们又有演出，我就跟去看了看，好了解一下他们乐队风格。”
　　“噢，”许闻执了然点头，“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你有新情况呢！”

　　唐岑反驳说：“什么情况！那就我们轮滑社社长，除了开会和聚餐就没见过！”
　　“有印象，之前下雨见过一次。”许闻执说。
　　过了一会儿，许闻执又说：“下回叫上我们一起呗。”
　　温茉点头“嗯”了声。

　　自始至终江澜都没搭茬，温茉也不管他还生不生气，又开始作妖。
　　她记笔记的时候占地面积越来越大，手肘不断往江澜那边桶，发展到后来直接压到江澜的书上。

　　江澜想从温茉手肘底下把书拯救出来，他往外抽书，温茉手肘暗暗用力。
　　书不算厚，温茉手肘底下只压着几页的样子，只要江澜用蛮力，书肯定会撕。

　　终于江澜忍无可忍：“你压我书了！”
　　温茉装聋。

　　江澜：“你压我书了！”
　　温茉继续装聋。

　　江澜直接上手，想把温茉的手肘拿开，温茉倔强的把浑身力气聚集到手肘处。
　　江澜早知道她在故意使坏，却又没辙，手在温茉手肘上试探两下，终于还是配合得没用蛮力拿开，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叫她：“温茉！”

　　“哎？”温茉凑过去，语调轻快，“小哑巴肯说话了？”
　　江澜微蹙的眉逐渐展开。

　　温茉见好就收，撤回去继续找资料。
　　江澜的书得救，他稍微拿远了点。

　　温茉从包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放江澜面前的书上，没说别的，就轻轻说了声：“给。”
　　隔了几秒，温茉又悄悄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得补充：“江、漠、漠！”

　　江澜左手拿着棒棒糖，偶尔摩挲着转几下，右手拿着笔却一直没落下去，就那么停着。
　　过了一会儿，温茉隐约听到旁边人若有似无的声音：“真是被你玩儿死了。”

　　-

　　周日，吃完早饭温茉根据地址找到陈子彦说的排练教室。
　　教室里放着五花八门的乐器，他们五个人已经在敲敲打打，见温茉进来，停下来跟她打了招呼。

　　温茉脸盲，那天的银链子摘了银链子，所以温茉只认出了陈子彦和体型微胖的男生。
　　温茉表面淡定，熟练的打了招呼，等他们开始排练，卫衣上带荧光字母的男生往键盘后一站温茉就明白了，荧光字是那天的银链子。

　　他们的新歌没那么躁，是一首温柔的情歌，是温茉喜欢的类型，她抱着平板，又找了几个封面做补充。
　　温茉也不急，一边找合适的封面类型一边等他们，两个小时以后他们才下来。

　　几个男生围在她身后，看着温茉一张一张给他们翻看她找的封面案例。
　　筛了几遍，最后定了两种风格，一种是故障风，偏潮一些，一种是清新文艺风。

　　定下来以后几个男生半玩笑着说：“学妹，你这样可亏大了。”
　　“没有没有，”温茉说，“我也想尝试一下新风格，平常我找这么多模特都费劲，这回我也算赚到了。”

　　“谦虚了！”荧光字笑着说，“学妹应该是一呼百应的吧！”
　　“是啊。”微胖说。
　　温茉不好意思：“没有。”
　　“以后有需要找我们呀！”荧光字说，“我们随时，尺度不限！”
　　这话说的太露骨，还没人这么明目张胆地给温茉开过黄腔，她的脸顿时红了红。

　　“傻逼，”陈子彦看出这话超出了温茉的接受范围，踹荧光字一脚，语气严肃，“滚！”
　　荧光字拱着手往门外退：“口无遮拦了口无遮拦了，学妹见谅，彦哥见谅。”

　　荧光字离开以后，其余几个男生七嘴八舌得解释几句：“我们几只狗单久了，说话不着边。”
　　有人说：“那傻逼八百年没见过美女，一见着美女就跟脑子缺氧似的，回头让他请客赔罪。”

　　陈子彦又问什么时候拍摄。
　　温茉说：“如果你们没那么急就挑一个周末吧，时间比较充足。”

　　陈子彦说：“没那么急，我们明天去录音棚，后期修音也要差不多一周时间，周末去刚好。”
　　说话间到了午饭时间，他们几个说请温茉吃饭，这么多男生，就温茉一个女生，温茉实在适应不良，找借口开溜了。

　　至于江澜。
　　接下来的一周温茉有时间就去写作业，或者拉着唐岑当她的模特，在学校里找合适的拍摄地点，再也没在图书馆碰到过他。

　　等她再想起这个人来，已经过了一周，是又一个周五的时候。
　　晚上熄灯以后，她躺在床上刷手机，这时手机震了一下，顶上蹦出一条新消息提醒。

　　温茉点开看。
　　邻居想上位：明天没空，饭不吃了。
　　一看消息温茉就“啧”了声。

　　同时如梦方醒，之前最后一天夜市收摊的时候，她好像是约了江澜明天吃饭的。
　　结果一忙起来给忘了。

　　温茉：明天下午三点，校门口见。
　　邻居想上位：你不识字么？
　　温茉：别矫情。
　　邻居想上位：温茉。
　　温茉：哥！！（Ps.超大声并且超乖）
　　紧接着发了一个小熊的表情包，乖乖坐在地上，大眼睛水汪汪的。
　　邻居想上位：去哪？我叫车。
　　温茉：千木里广场吧，人生第一桶金，我顺道给我爸妈买点东西。
　　温茉：我约了他们明天拍封面，不知道顺不顺利，你叫车前先跟我说一下吧。

　　第二天上午十点，温茉背着设备来学校操场，她里面穿了浅色连帽卫衣，外面是个浅牛仔外套。
　　从篮球场外过的时候看见薛逢正跟人打球，挥汗如雨，薛逢瞥见她冲她招了招手，温茉拿着设备没空手，只远远冲薛逢点头示意。

　　温茉在操场和陈子彦五人汇合，他们五个都穿了浅色上衣，一副青春正年少的样子，稍做打扮，倒也称得上养眼。
　　几人舞台经验丰富，上镜没有局促感，今天晴天，室外光线很好，拍摄很顺利。

　　几个俊男美女在学校大张旗鼓拍摄，陈子彦背着贝斯，还有两个人带着吉他，偶尔游刃有余地拨弄一段，到后来甚至引来一波人远远围观。
　　人越多他们几个越闲适。

　　中午下课的时候乌泱泱的学生从操场围网外过，十二月的正午阳光不燥，温暖闲适，云朗风清。
　　几个带乐器的人直接玩了起来，围网外的同学纷纷驻足往里看，也有人进了操场来围观。

　　温茉趁着氛围轻松，他们姿态随意，赶忙抓拍。
　　幸好他们没带音响和麦克风，否则一定直接在操场开唱了，温茉想。

　　伴随着操场人越来越多，对他们几人来说也是氛围越来越好，姿态越来越放荡，不能唱就跳了起来，两把吉他一把贝斯和音，操场热火朝天，吹哨的，摇手的，起哄的。
　　温茉专心致志地拍摄，只想安安静静做一个幕后。

　　结果那荧光字，应该是对上周的口无遮拦心怀愧疚，从另一个人身上拿过吉他就冲温茉过来了。
　　边走边弹，游刃有余，走过来单膝往地上一戳：“学妹，我嘴欠，原谅我吧！”

　　温茉窒息到差点背过气去。
　　凑热闹是每一人的本能，搞氛围是每一个乐队人的本能，一看这情况，其余四个人也过来，走路姿势吊儿郎当却非常有节奏，乱七八糟中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突然就唱起了张玉华的《原谅》。

　　原谅把你带走的雨天
　　在突然醒来的黑夜
　　发现我终于没有再流泪
　　原谅被你带走的永远
　　时钟就快要走到明天

　　估计是忘词了，就挑着这么几句来来回回唱：

　　原谅把你带走的雨天
　　原谅被你带走的永远

　　每次唱到“原谅”两个字就会变成全体合唱，声音巨大。
　　从五个人唱“原谅”，到围观的人也唱“原谅”，到后来附近的宿舍楼阳台上都有人了，“原谅”两个字飘荡在上空，像涨满的潮，将整个学校淹没。

　　温茉窒息了，也受不起渐变这么大礼，简直想当场给他嗑一个当回礼。
　　围观的人纷纷拿出手机记录，还在起哄：“原谅他！”
　　温茉哭笑不得，又没别的办法，只能赶紧去把荧光字拉起来。

　　荧光字起来高兴地说：“原谅我了？”
　　温茉的表情一言难尽，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摇头，只能勉强地点头。

　　荧光字一跳：“耶！”
　　上来给了温茉一个熊抱，然后兴奋地弹起了吉他，围观的人层越来越厚，吹哨的，鬼叫的，起哄的，还有“亲一个”的，人们不明所以却热血沸腾。

　　荧光字在如海浪迭起的哄闹声中说：“学妹，你不也会跳舞啊，跟我们跳一个呗！”
　　我愿意自废舞功，温茉心说。
　　温茉连连摇头，指了指相机，示意自己得拍照。

　　温茉浑身难受，僵硬地站在相机后边。
　　心想，没想到拍照还能引起围观，大庭广众之下干活肯定要贵，这次费用我得收两千，一千不行。
　　又想，乐队的活以后慎重接，太活跃。

　　人群中又掀起一小波高潮，温茉已经将自己活埋在镜头后边了，懒得理。
　　她的袖子半撸，这时有个热热的东西轻轻撞了下她右边的手臂，她歪头看，是杯奶茶，送奶茶的人却没在右边。
　　那修长的手明显是从她身后绕过来的，于是她歪头往左看，果然，人在左边。

　　江澜卫衣袖子撸到小臂处，露着胳膊上的发圈，给奶茶插上吸管递给温茉。
　　温茉伸手去拿，江澜让开：“你不忙么？我给你拿。”
　　人群中不再只有热闹的起哄声，一片哗然，叽叽喳喳议论了起来。

　　温茉双手去捧奶茶：“我先喝口你再拿！”
　　江澜又让开。

　　温茉没领会江澜的意思，只是单纯得把她的好胜心激起来了。
　　她就是叛逆、爱唱反调、不服输，她本来也不是非得喝这口奶茶，但是她一拿江澜就躲，明显是在逗着她玩。

　　所以她趁其不备，一手抓到奶茶杯，握住就不管不顾得往嘴里送，指尖与江澜的手叠在一起也没察觉。
　　结果两人握着一杯奶茶，温茉逮着机会猛喝几口，喝完冲江澜挑眉，像取得胜利的战士，得意得不行。
　　江澜歪头看她，挑起一边眉，眼梢全是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靠我靠！”周围人群发出惊叹和议论，“这是什么八点档狗血剧情？”
　　“我爱看！”
　　“江校草要铁树开花？不要吧！我会伤心死！”
　　“我压乐队那男的！”
　　“是你瞎还是你觉着温校花瞎？”
　　“妈的，原来江校草这么温柔，看得我腿软。”

　　温茉没理会那些嘈杂，冲江澜说：“你先去吃饭吧，我这还得一会儿，在这拍完还要去天台再拍一组。”
　　“不饿，在这等你。”江澜拎着奶茶说。

　　“你可想好了，咱们吃的是晚饭。”温茉提醒。
　　“忙你的，”江澜痛快说，“你饿？”
　　“不饿，我十点才吃完。”温茉说。

　　之后江澜一直跟着温茉，乐队五人沸腾的火苗也像被人浇了冷水，沸腾不起来了，神色古怪地看瞄着陈子彦。
　　从操场转站去天台的时候，温茉的三脚架、相机、镜头、电脑包，都是江澜拎的，小拇指上挂着杯奶茶，死活不肯给温茉，看着温茉倒不开手的时候他就把奶茶往温茉嘴边一送，温茉吸两口。

　　拍摄完之后温茉问陈子彦：“学长，你们明天有空么？今晚回去我整理好照片，明天带过去你们选选。”
　　“有空，”荧光字说，“明早十点吧，还在排练室。”
　　陈子彦的视线来回扫视温茉和江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荧光字直来直去，下巴一点靠着天台围墙的江澜，问温茉：“男朋友啊？”
　　还没等温茉回答，江澜冷淡的声音已经飘过来：“忙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