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卅、音念故人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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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巷无人，草丛中偶有虫鸣，远处隐约几声狗吠。
空中一抹清幽的月。漆黑的斗篷披在身上，与夜色溶为一体。
夜十三看四下里无人，转过几条小巷，熟门熟路，推开一座宅院的大门。
大门内，灯火通明。
宅院算不上华丽，却很舒适的样子，里面有些凌乱。
灯火通明的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绕道后院，一颗颇有些年头的月桂树下，坐了三个男子，正在饮酒。
那三个男子皆是一身黑衣，一人神情冷峻；一人面目温和，脸上却有一块狰狞刀疤；一人身量略矮，长着一张娃娃脸，与其说是男人，倒不如说是男孩。
石桌上，只有酒，没有菜，清洌的美酒，就着悠悠月色，小酌。
夜十三脱下斗篷，摘下脸上面纱，将缠在身上的布条解开，竟是一十四五岁娇小玲珑的美丽少女。
少女径自坐下，往桌子上一瞅，嘟嘴道：“怎么没有桂花糕？”
冷峻男子不理，男孩道：“想吃自己去买，难道还要我们几个伺候你么？”
少女哼一声，瞪了他一眼，却转而道：“我表哥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男孩讽笑道：“一回来就找老二，不会是又接了什么单子，想让老二替你做吧？你说你在我们十三杀里排行第五，却连只兔子都没杀过，丢不丢人啊？”
少女被戳中痛处，气红了脸，哼道：“小十三，你知道你为什么在十三杀里排行老幺么？就是因为你个子又矮，又爱多嘴多舌乱说话。”
十三平日最恨别人说他矮，偏偏这小五见了他便一口一个矮子，顿时火气蹭蹭窜上来，“你还有脸说，若不是老二罩着你，十三杀排到十四都轮不到你！”
小五气道：“若是武功，我步轻烟也不见得就比你差，要不咱们比试比试，你要是输给了我，以后我让你给我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还不能跟我顶嘴。”
十三道：“好！你若是输了，见了我就得叫哥哥。”
两人愤而拍桌，怒而起，眼看就要斗到一处，冷峻男子忽然冷道：“你们两个闲得骨头发痒了？”
两人顿时噤声，如同一桶雪水兜头浇下，默声站着不动了。惹老三不快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弄不好一人挑十缸水蹲十个时辰马步都是有可能的。
刀疤男子笑了笑，抬手替冷峻男人倒了杯酒。他脸上的刀疤看着可怖，却给人种温和的感觉。“老二去山东了，小五找他可是有事？”
原本寒风凌厉的气氛顿时软和起来，小五和十三同时感激地看了下老七。
小五道：“他去山东做什么？早上时也没听说他要出门啊。”
老七笑道：“凤公子回来了。”
“啊！”小五激动，“哪里哪里？我怎么没见到？”
老七道：“中午的时候又走了。”
小五泪眼汪汪，“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今天没守在家里呢？公子是坏人，把我们丢在这里从来都不管，他这次又去哪里了？”
老七道：“公子说要去北冥之海，寻找庄子《逍遥游》中所说的大鲲，派老二去山东买海船了。”
小五咬着袖子道：“听说公子上次新铸了一柄冰魄寒光剑，人家一直想看的说，这下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十三幸灾乐祸道：“冰魄寒光剑啊，你是别想了，公子已经把它送人了。”
“送人？”小五叫道：“送给谁了？”
十三吹了个口哨，道：“原随云。好像是公子前两年认识的朋友。”
小五瞪大眼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原随云？你是说云起山庄的原随云？！他是公子的朋友？！！”
十三道：“除了他，还能有哪个原随云？”
“天啊！”小五忽然扑上去，抓住十三衣领一通猛摇，“你怎么不早说你怎么不早说你怎么不早说？！”
十三被摇得差点翻白眼，老七忙把小五拉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今天……”小五一脸急切，张口欲言，却忽然转了转眼珠，嘻嘻一笑道：“没事。”转身回房间去了，留下三个男人不明所以。
…………
……
南王府。
厅中负手而立的身影，如同巍峨山巅的一抹白云。
枫桦拱手禀报道：“城主，前日的刺客已查明身份，确是御林军中的人无疑。”
叶孤城不语，示意他接着说。
枫桦拿出一快包在布巾中的金属碎片，道：“这块刀片，是用暹罗进供的缅钢铸造的雁翎刀碎片，除了皇家的军库，再无其他地方可以铸造。”
叶孤城漠然不语。
枫桦上前一步道：“城主，如今皇帝已对我们有所忌惮，我们不可……”
叶孤城抬手止住他道：“你先下去吧。”
枫桦欲言又止，拱手退下。
叶孤城忽然开口道：“林栖，原随云可在五羊城中？”
林栖因为枫桦的缘故微有些走神，见叶孤城问起，连忙回答。
叶孤城略一沉吟道：“我会请平南王准备一场宴席，你去安排一下，请原随云到南王府来赴宴。”
林栖微微一震，道：“是。”声音中隐含着几多艰涩。
出得房门，空中艳日灼灼耀目，林栖却只觉浑身泛冷。
枫桦正侍立在走廊下，林栖经过他时，一声淡笑，道：“枫桦，这一局，你赢了。但我不会甘休的。”
枫桦望着林栖离去的背影，良久。
房门再度打开，叶孤城缓缓步出。“这边的事务交给林栖就好，你可暂回白云城。”
枫桦拱手道诺。
心中不由自嘲，自己所做手脚，那人怎会丝毫无所觉？只是不屑计较罢了。
七月的花园里，不再姹紫嫣红，更多的是夏日的翳浓。
隐隐间，有濯濯琴音传来。
心念微动，脚步已循声而去。
太湖石堆叠的假山，藤萝攀蔓，一角凉亭半隐于松下，亭下植着几株墨兰。
亭中，一俊雅温润的男子，正在抚琴。
叶孤城心中几不可察地叹息一声，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自己隐蔽的失望。
只记得，西门吹雪，亦是善于抚琴之人。当然，西门吹雪自然不可能来此。
白云城中一月有余，自几个月前别后，再不曾见，叶孤城有些怀念西门吹雪的琴声了，更加怀念的，还有他的剑。
西门吹雪，本身便是一柄绝世的好剑。
琴声止。
男子含笑施礼，“叶城主。”
叶孤城略一思索，道：“你是花满楼。”
花满楼点点头，道：“久闻城主风采，今日得遇，可惜在下目盲，不能一睹白云城主风采。”
叶孤城忽然道：“你认识原随云。”
花满楼道：“是。”
叶孤城缓缓道：“你们两人，很相似。”他不等花满楼回答，又道：“你认为，两个如此相似的人相遇，会如何？”
花满楼想了想道：“会成为莫逆之交，知己好友。”
叶孤城眸波微动，露出一种说不出的神色，“仅仅……是如此？”
花满楼没有回答，这样的问题他无法回答，或许，他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叶孤城又道：“你是陆小凤的朋友？”
花满楼道：“是的。”
叶孤城沉吟道：“我听西门吹雪说过，陆小凤是这世上唯一可能空手接住他一剑的人。”
花满楼道：“陆小凤的灵犀一指，的确不俗。”
叶孤城道：“我想知道，他是否能接得住我一剑天外飞仙。”
花满楼笑道：“城主若想知道并非难事，我在南王府中，就是为了等陆小凤。”
叶孤城冷峻的神色中透出一抹兴奋，“陆小凤会来？”
花满楼点头，“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陆小凤今晚便会来王府。”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卅、音念故人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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