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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鹤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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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凌霄峰。
萧瑕玉慢悠悠地走在山间舞着破月，时不时灵巧地在手中挽个剑花。
破月还是融了肖煜家好几个青铜物件才铸出来的。当初萧玄说一把好剑能成就一个人，准备给她和肖煜都打一把佩剑。瑕玉主动要求自己铸剑，从倒模、锤炼到淬火皆由她一人完成。
这把青铜剑铸成之时，恰逢弦月破晓，故名为破月。
如今萧瑕玉的灵根和修为虽已俱废，幸好剑术不曾丢下。天道酬勤，日复一日地舞剑从不曾辜负她。
正神游着，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几声喧闹，静下来一听还有人在疾声呼救。瑕玉快步循声跑过去，躲在树干后面仔细观察。
十几米外的草坪上，一位长相俊俏的小少年被捆妖绳紧紧绑着，旁边两个尖嘴猴腮的人不断向他挥舞着鞭子。看那两人的衣着，竟然是出自长风门，还是品阶最低等的弟子。
瑕玉刚到潇山门时，萧玄再三叮嘱过，长风门罔顾人伦天理，只要能增长修为，无所不用其极，无论如何都不能与此门派的人交往。
“今天运气真好，一来就抓住了这小琴妖，就是费了点力。”
“凌霄峰里竟然还有灵气这么充沛的小妖，够咱俩修为大涨了，剩下的还能拿去献给萱儿呢。”其中一人饿狼一样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在那名少年身上上下打量着，恨不得马上就把他生吞活剥。
萱儿？瑕玉心下一惊，会是萧铃萱吗。瑕玉想起自己被逐出师门那日，肖煜曾说多亏了长风门的人把萧铃萱及时送回去，当时她便觉得有点奇怪。两个门派平日毫不接触，却能刚好在广阔的猎场里撞见萧铃萱，未免太过巧合了些。
恐怕二人口中所指的就是萧铃萱了。
可萧玄已经再三叮嘱过，萧铃萱为何还会跟长风门的人有接触。瑕玉很想直接问问那两人，但也清楚地知道，如果萧铃萱确实暗中勾结长风门，自己也不是两句话就能问出来的。
这门派修的是邪道，向来不讲人情道德，奉行实力至上。只要有利可图，无论是父母、师父还是同门，都能斩杀作为自己修行路上的垫脚石。
长风门的门主也一直隐居，门下弟子没一个知道他行踪的。
萧铃萱敢和这个门派的人接触，难道就不怕哪天被反噬了吗。瑕玉暗自思忖着，左手慢慢从背上取了破月下来。
她现在灵力全无，修为尽废，贸然冲上去和对方正面起冲突，不一定是对手。可如果那琴妖真被他们带回去，只会被抽筋扒皮，榨干最后一点价值后痛苦死去。
萧瑕玉继续暗中伺探，很快察觉到这两人现在状态不好，想必是为捕捉到这琴妖已经耗尽了全力。但即使真缠斗起来，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
自己毕竟是断了臂的废人，再精巧的剑术也难保会抵挡不住。
瑕玉思及此，脑中很快有了对策，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从树后跳出来，略略侧身挡住断臂，“把这琴妖留下！”
那两人原以为这荒郊野岭的没什么人迹，毫无防备。突然跳出来一个人来，本来就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发现来人居然是潇山门的大弟子萧瑕玉！
作为最低等阶的弟子，消息并不灵通，尽管不知道瑕玉已经被逐出师门了，但也知道她实力远远强于他们两个。
“你，你是萧瑕玉？”一人鼓起勇气问道。
“正是。”
“你要这琴妖做甚？”
瑕玉眯了眯眼睛，表情凌冽，不怒自威，“还能做甚？自然是取了灵力助长修为。”
俩弟子互相对视一眼，使了个眼色，哈哈大笑起来，“好！想不到在潇山门这等高风亮节的宗门还能找到与我们志同道合之人！”
“瑕玉小姐想要便拿去吧，日后还请抽空来我们山门喝茶。”那俩人也惯是会看眼色的，知道自己和对方实力差距太大，顺水推舟卖了个人情，想把瑕玉拉拢过去。
说完等了半天，见瑕玉不理睬，只好识趣地离开了。
等彻底再看不到那两弟子时，瑕玉收起剑。这才发现身上起了一身汗，她不敢有任何松懈，背着小琴妖找到一处山洞藏好，又赶紧在附近采了一些药草敷在他的伤口上。
瑕玉解开小琴妖身上的捆妖绳，发现对方竟然晕过去了，一时无语，靠着岩壁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我…我叫鹤轸”，过了一会儿，小琴妖醒了，小心翼翼地看着刚才救了自己的人，一开始以为这人是要取自己灵力，直接吓昏了过去。可醒来发现身上的灵力一点不少，才意识到对方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
“你为什么不取我灵力？”
瑕玉睁开眼睛奇怪地看了一眼鹤轸，“难不成你还盼着我夺走？”
“当然不是，”鹤轸赶紧否认，“可你刚才明明说要取我灵力。”
瑕玉摇摇头：“你有所不知，长风门手段残忍，欺软怕硬。若我只说不许滥杀无辜，他们一定还会趁着我不注意再把你抓去。我只有说我要取灵力供自己所用，他们才会彻底不敢再打你的主意。”
“至于取你灵力涨自己修为，这种事我绝做不出来，等你修养好了我便离开。
“或者你要还是担心，我现在走也可以。只是切记要小心谨慎，别再被修邪道的人给抓了。”
鹤轸听后虽然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戒备了，但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仍然缩在一边警惕地盯着瑕玉。
“我知道你还是不放心，”瑕玉把断臂大大方方地展示给她，圆润白皙的肩头下丑陋可怖的疤痕显得格格不入，“我现在灵根被挖，右臂被断，体内并无灵力，根本无法伤害到你。你尽可以探测一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刚才在长风门的人面前只是虚张声势罢了，我是在赌他们会对我有所忌惮，不敢直接和我起冲突，幸运地赌对了而已。”
瑕玉刚说完，鹤轸忽然扑上来抱住了她。“你干什么？”瑕玉手忙脚乱，想要把这琴妖给推开。自己并不习惯身体上和别人有接触，更何况还是跟只见了一面的少年，“男女授受不亲，快放开！”
萧瑕玉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手足无措，说完话才反应过来，小妖可能没什么男女的概念。
“什么呀姐姐，你误会了！我只是幻化人形的时候有点小失误，虽然脸是男相，可身子是女相。女子和女子抱着怎么啦！”鹤轸紧紧缠着瑕玉不愿撒手，小脸还在她脖子上蹭了蹭。
“姐姐，等我修为涨了我再幻化一次就好了，你先让我抱一会。”鹤轸说着说着，突然带了哭腔。
瑕玉赶紧低头，看见鹤轸果然哭了，两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很快就把她的衣襟给打湿了。
“你…怎么哭了？”
“我听见他们叫你瑕玉，我能叫你瑕玉姐姐吗？”鹤轸两只胳膊环着瑕玉的脖子，大有一副不答应就绝不放手的架势。
“可以。”瑕玉有些哭笑不得，对着耍赖的鹤轸一点办法没有。
“你刚才要是没赌成功，一定会被杀掉。那两人根本不可能会对你手下留情，所以你是冒着生命危险救的我，可明明你完全可以不救我的。
鹤轸简直惊讶感动到无以复加，她头一次碰见可以为了救她赌上性命的人，暗下决心一定要报答这位恩人。
“瑕玉姐姐你真好，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你不知道，我原本是太师府二小姐的一把七弦琴，用取材于凌霄峰的上等小叶紫檀打造，因此颇具灵性。
“可是二小姐厌弃我，只因她琴艺不如大小姐。我的琴尾上都是被她用簪子划出来的刮痕。她身边的小厮无意中得知我千金难求，便动了歪心思，把我偷出去想要转手倒卖掉。
“说来也巧，那小厮路过凌霄峰遇到劫匪，逃跑时慌不择路失手把我丢下悬崖。我在崖底采天地光泽、吸日月灵气，久而久之竟然也能自己修炼了。
“凌霄峰这地方是块风水宝地，有许多吃了之后能助涨修为的灵芝草药，今日那俩人显然是也是来找那些东西的。可我这种化了形的器妖比那些灵药灵材管用得多，他们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幸好瑕玉姐姐及时出现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鹤轸说到这，美滋滋地笑起来，“瑕玉姐姐心地善良，长得也好漂亮，我真喜欢你。”
“不过，”鹤轸皱着眉头，话锋一转，“听那俩人说，姐姐所在的宗门似乎不能容忍杀器妖取灵力的行为，如果那两个坏家伙四处乱说，会不会有损瑕玉姐姐的名誉？不如我跟你一起回去，亲自向他们解释。”
萧瑕玉看着满脸担心的鹤轸，苦笑着说：“不必了，我已经不是潇山门的弟子了。”
她心里清楚，长风门那两个小弟子回去以后一定会把今天的事大肆宣扬。自己恐怕又会在潇山门那儿留下话柄，而身上的冤屈更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洗清。
不过，能救下鹤轸，她并不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