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未来》穿堂风过

3、离城

　　接下来的日子，全球都在部署人造人，莱迪等人因为是第一批人造人，被划分为了C国人造人部队第一分队。
　　深入前线的任务自然就都落在了第一队上。

　　凄厉的尖叫划破天空。
　　莱迪等人站在山崖边上。
　　几个人造人围成几个圈站在山角上。他们面前是一个正在变异扭曲的男人。

　　与先前见到的苍白肤色的丧尸不同，男人除了瞳孔呈白色以外，浑身透着淡淡的青紫色，身上蔓延着的黑紫色血管，看起来骇人异常。
　　他似乎还有些神智，嘶吼中似乎还夹杂着只言片语。

　　“啊……还…孩子，我的……孩……”

　　人造人看见这一幕，不由得都后退半步。
　　哪怕平时再怎么在前线厮杀，但看着那骇人、诡异的面孔，还是忍不住想让人心生畏惧。

　　莱迪往后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确定身后的同胞们都安全。她往前一步，试探着走向丧尸。

　　“Lydie!”
　　麦林神色紧张，也忍不住往前半步。

　　莱迪回头，她向麦林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试图和这个看起来还有些神智的丧尸沟通。

　　莱迪：“你说什么？”

　　丧尸：“回……头找，我的……孩……”
　　紧接着，丧尸以惊人的角度开始扭曲。紧接着他嘶吼一声然后向莱迪扑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了神！
　　莱迪被扑倒在地，她奋力挣脱丧尸的桎梏，丧尸嘴里的尸体腐烂的气味熏得她头痛。她在挣扎中瞥见丧尸嘴里似乎有牙套之类的异物……
　　所有人造人不敢随便往丧尸身上射击，生怕误伤底下的莱迪。

　　千钧一发之际，莱迪调动身上的武器，只听“噗”的一声。
　　那是皮肉炸开的声音。黑色的血液流了莱迪一身。

　　莱迪深吸口气，将身上的丧尸尸体掀翻。

　　在场的所有人都静静的盯着这一幕。
　　这是方圆二十里发现的第一具留着黑色血液的丧尸！

　　莱迪翻动着丧尸，发现他口袋里还揣着一个婴儿奶嘴。
　　莱迪拧了拧眉，细细回想着丧尸那些模糊不清的话语。

　　紧接着，莱迪以最快速度安排工作：“第一小队所有人造人听令！Mlin带四个人造人将这具尸体运回基地总部，Masis跟着我原路返回检查有没有遗留难民。其他人继续巡查，确保万无一失后和后方军队一起继续向前驻扎！”

　　“是！”

　　病毒开始前，这一带地区属于森林浴场，地势复杂，所以要细细勘察，不能漏掉任何一个隐藏在角落里的丧尸，更加细心地检查还有没有难民。

　　莱迪和曼佘沿着崎岖的山路往回走。
　　曼佘跟着莱迪的脚步，她从身上撤下一块布料，随后细细地将莱迪脸上、身上残留的污血擦干净。

　　她盯着莱迪冷峻的侧脸，而莱迪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冷的不能再冷。

　　曼佘突然笑了：“Lydie，我曾经偷偷叫你机器人，因为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总是像个机器人一样冷冰冰，没想到你还真成机器人了。”

　　莱迪听着曼佘的话，脸色竟也缓和了一些。

　　“你像机器人一样，力大无穷，能将一堆铁块扛起来！”
　　莱迪终于回过头看她：“什么铁块？”

　　“我啊。”曼佘回想起莱迪将自己抱起的那一幕，哪怕她当时已经意识模糊，可她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了一跳。

　　莱迪向她扯起嘴角：“你不是铁块。”

　　她声音淡淡的，表情也淡淡的，语气却能让人听出其中的严肃与认真。

　　又过了几秒，莱迪突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风吹着枯叶，传来一阵阵沙沙声。

　　莱迪敏锐察觉到除了两人外的其他声响，她架起枪往声音的地方靠近，本以为是丧尸，可当两人走进却发现是一个被布紧紧包住的孩子。

　　莱迪收起枪，慢慢向那小小的一团靠近。

　　她扯开孩子身上裹着的破布，发现里面有一份血书。

　　【我不是丧尸，请救救我。】

　　血迹发黑，莱迪下意识确定这个孩子就是刚才被击毙的丧尸的孩子。
　　看着小孩笑着向她们伸出手，搂住她的脖颈，莱迪重新将小孩裹好，小心的将他抱起。

　　曼佘看着莱迪笨拙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莱迪瞥了她一眼问道：“笑什么？我只是怕我的手臂硌疼他。”
　　“好了好了，Lydie,”曼佘停止了对莱迪的打趣，“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因为顾及到怀里的小崽子，两人回去的时候并没有使用超速，直到赶回基地，已经是深夜。

　　莱迪将孩子安置好，转身回到休眠仓。

　　*
　　人造人的生活并非都是无趣的。

　　比如……莱迪带回了一个孩子。
　　基地里很久没见到这样小的娃娃，一时间很多人都觉得新奇。

　　“这孩子讨喜，见到谁都笑呵呵的。”
　　梁教授宛若树皮般粗糙的老手摸上小孩细腻的皮肤，那一双深暗的眼眸也染上几分笑意。
　　莱迪笑笑，她给这孩子重新取了个名字，Kiran。

　　这可惜，她和Kiran相处时间最长的一天，便是她捡回他的那天。
　　平时她忙到无暇照顾这个Kiran，便将Kiran委托给了莱帆江。
　　莱帆江倒也乐不得地照顾Kiran，至少，他和莱迪又多了一些话题。

　　莱迪刚干掉驻扎范围内最后一个丧尸，此时已经是深夜。她身上的污血还来不及擦干净，便接通和莱帆江的连线。
　　“父亲。”
　　莱迪突然不知道怎么该怎么说，直到莱帆江先开了口。
　　“前线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莱迪语气淡淡的，她回头看看远处的难民城，黑暗里，隐隐有灯光，像是天上坠下来的星星，“外围难民城情况挺好的……妈妈和弟弟也挺好的。”

　　莱帆江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似乎是叹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那边偶尔回传来孩子的嬉笑声，让莱迪感觉到心安。
　　她突然说：“父亲，新运送回去的那具丧尸身上的病毒研究结果出来了吗？我觉得那具丧尸和别的很不一样，也许，那是我们的一个突破口。”

　　莱帆江：“我已经看完了研究室送来的报告……确实不一样，基因被破坏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具丧尸自愈能力甚至更强，这边正在加急研究血清样本，也许，我们可以试试研究出疫苗。”

　　通话结束后，莱迪结果麦林递过来的手帕，她将自己身上的污血擦赶紧，紧接着又将手帕丢给麦林。

　　麦林紧接着追上她。

　　“诶，你怎么连句谢谢都没有？”麦林笑嘻嘻的跟上莱迪的脚步，却被曼佘挤到一边。
　　曼佘：“Lydie,我这边已经勘测完了，可以通知后方部队继续向前驻扎！”

　　莱迪接通后方部队的通讯系统：“我是人造人部队第一分队Lydie。前线已经勘测完毕，可以向前前进！”

　　紧接着，莱迪看着手臂屏幕上的水珠。她愣了几秒，才慢慢向天上看去。
　　天空依旧没有月亮，可好消息是：下雪了。

　　看着天空逐渐飘下的雪花，莱迪难得扯起一个嘴角。
　　这是新年后的第一场雪。

　　希望这场雪可以带走人类的千难万险。

　　莱迪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可惜身体的高负荷让她身上的机械依旧处于高温状态，雪花一落到上边便迅速变成一地水珠。

　　她侧过头，看见麦林张着大嘴接住雪花。

　　麦林有些不好意思：“哈哈哈，以前都怕尝雪花会生病，这下不怕了！”
　　他伸手拍拍身上的铁片，发出“砰砰”的声音。
　　莱迪难得没训斥她，她勾起嘴角，还不等身边的两人反应过来便以超速往难民城的方向返回。

　　两人接通耳机，里面传来莱迪愉悦的声音：“咱们三个比比谁先回到实验室！”

　　人造人部队以超速回到实验室。
　　梁教授将赶回来的三人都叫到会议室。
　　三人刚进入会议室就看见会议室里一帮老头。

　　莱迪倒是见怪不怪，这些都是实验室的元老了，他们以前总是一起开会。
　　只可惜，现在的三人和会议室里的一群人格格不入。

　　莱迪的视线冷冷的扫过会议室的所有人，独独看见坐在角落里的人视线柔和了不少。
　　昔日总是坐在前面的实验室二把手莱帆江此时坐在角落，他情绪很不对，似乎是隐藏着怒火，他双手攥成拳头，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梁教授将三人叫道前面，他语重心长的说：“是这样的，A国发来传讯，那边情况不太乐观，向我们申请调员。上方为了两国的友好和全球局势，决定增援。因为你们仨是人造人部队的老人，所以我们决定选择你们中的两人带领一部分人造人赶往A国……至于谁留下，你们自己决定……”

　　莱迪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只差三人商讨出留下的那个。
　　可是……

　　A国已成毒巢，无论谁去，都会是凶多吉少。

　　最终，莱迪和麦林两人提交的调遣报告。

　　报告交上去的那天，莱帆江难得的情绪失控了。
　　莱迪平生只见过莱帆江两次这样——一次是自己选择被改造成人造人，而另一次则是现在。
　　莱帆江：“不行！不行！”
　　他重复了很多遍不行，似乎这样就能打消莱迪前往A国的决定。

　　Kiran也上前抱住她的腿，却被她高负荷的机械肢体烫了一下。
　　Kiran仰着头看她，声音还带着哭腔：“Lydie，求你别走。”

　　莱迪走上前：“上方已经决定了，我不得不去。”
　　“可我就你这一个女儿！”莱帆江拍着桌子，大声怒喝道。

　　声音之大，吓得Kiran瑟缩一下，眼神怯懦地看着平时温和的爷爷。

　　“爸！”莱迪的音量也提高几分，“可除了你，外面的人也有女儿，A国的人也有女儿……不止你有女儿，他们的孩子有的被丧尸啃食地连全尸都不剩，有的已经成为丧尸倒在尸堆里，没有人往上冲，往上厮杀，他们怎么办！”

　　莱迪的声音让莱帆江怔了怔。

　　“你让我跟着你进实验室，说让我在这大展身手，以后造福全人类，我来了，我现在就在为所有人奋斗。”
　　莱迪眼眶发酸，她看着自己父亲的眼睛，那是一双沧桑的眼睛。

　　莱帆江眼眶很红，似乎在隐忍着所有不甘、怒火。
　　紧接着他背过身去。

　　莱迪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她想上前去，扶住父亲弯曲的脊柱。但她收回手。
　　她看着手臂显示屏幕上显示的体感温度，她身上温度太高了。

　　莱迪想退出莱帆江的办公室，却被莱帆江叫住。
　　下一秒，她进入莱帆江的怀抱。

　　“会烫伤你的……”
　　话还没说完，莱帆江收紧自己的手臂。

　　莱帆江：“爸爸就你一个女儿，你要平安回来，知道吗？”

　　男人难得话多：“你要平安回来，不要让自己受伤，坚持不住的话就不要往上冲，你是爸爸的宝贝，不是他们清杀丧尸的工具，一定要完整地回来……”

　　莱迪最后走出莱帆江的办公室。
　　屋里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声：“Lydie，你回来，爷爷，不要让Lydie走，让她回来！”

　　莱迪不知道这个小屁孩怎么对自己感情这么深，似乎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可明明两人不总见面。

　　她不知道，莱帆江在照顾Kiran的时候，总是会把Kiran当成小时候的自己和莱恩，也不知道莱帆江总是在Kiran面前念叨莱迪……

　　莱迪脑内系统传来警告：注意，检测到眼眶水分过高，请回到休眠仓进行清理，完成最后一次检查。

　　莱迪最后就看了一眼身后，转身大步离开，连步伐都变得决绝。

　　人造人分队乘着直升机离开了这座城。
　　莱迪顺着高处向下看，看着难民城逐渐扩大范围，最前线还有人造人的影子。

　　曼佘发来简讯：“Lydie，一路顺风。你要每天给我发简讯，答应我要平平安安的回来。不要傻乎乎往前冲，A国的人都很狡诈，你和Mlin要多留个心眼。”

　　莱迪看着自己离开这座城，她期待着，等她回来时，这里会变得更好，会重新建起大楼，她回来的时候，莱帆江和曼佘也会在一众同事面前挺直脊背，接她下飞机。

　　航驶过大洋，麦林在她身边还是嬉皮笑脸的模样。
　　他说：“Lydie,我会保护好你的！”
　　简讯连着所有人，大家看着麦林的简讯都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吭声。
　　莱迪白了他一眼，将简讯删除。

　　直升机在逐渐下降，直到逼近地面，飞机上的摩拳擦掌一众人看见A国的陆地时，不由得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