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良纪事》千山w

37、第 37 章

　　“陆生君，作为客人，是不可以在没经过主人的允许下随意带走主人家里的东西的。陆生君做出这样的行为，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黑漆漆的男人微笑着礼貌的轻声询问。

　　不等陆生回答，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道：“哼！什么解释不解释的！阁下无缘无故闯入奴良组总部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爷爷？”

　　一个瘦小的老头向他们走过来，拍了拍陆生的肩膀，斜着眼看向那男子陌生的面孔，“陆生，你还不行啊，做事都不利落，看都被人找到老窝里来了。”

　　陆生无奈的喊了奴良滑瓢一声：“爷爷——”

　　“撒娇也没用哦。”老头双手环抱，两眼看天。

　　陆生哭笑不得，爷爷你开玩笑也要看情形啊。

　　奴良滑瓢逗完了孙子，看向对面那人的目光深处凝重起来，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类，闻起来的味道也确实是人类的生味，但这种像是自己地盘被侵入的不爽感让他本能的警惕起来。

　　他心中警惕，但也并没有多担心。那人带给他的危险并不是在生命上，而是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方面。他有意无意的将陆生挡在自己身后。

　　太宰转动了一下眼球，将视线放到新出场的那个老爷爷身上，心中一瞬间闪过了许多东西，脸上则毫无滞涩的换了个语气，诚恳地点了点头，“您是陆生君爷爷？真是久仰了，陆生君也常常向我提起您呢。”

　　“哎？”奴良滑瓢惊喜道，“那个臭小子向你提起过我吗？他怎么说我的？”

　　太宰治神色温和，笑容干净，是那种一看就会被大爷大妈介绍女儿的乖孩子，谎话也是张口就来，“陆生君其实很仰慕您的，作为一手创立了奴良组的初代目，您的英勇事迹在下也略有耳闻，陆生还说您一直都是他想要成为的伟大人物呢，私下还偷偷跟我说过他十分担心做不到像您一样。”

　　奴良滑瓢叉腰大笑，笑声万分豪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他就是害羞嘛。”

　　太宰治笑着附和：“是啊，真是可爱呢。”

　　“他从小就那样，小时候就喜欢让我带他，别人谁来都不理。后来会说话了第一个喊得就是爷爷呢。哈哈哈，我跟你说，还有……”听到自己是孙子最仰慕的人，不管是年轻时候做过多么天大地大的事这时候都会油生自豪。奴良滑瓢一点都不见外的凑过去和太宰治分享陆生小时候的事。

　　完全被甜言蜜语蒙蔽了啊，陆生捂脸。

　　收起被人听到自己小时候事的尴尬，陆生看向眼前就差肩搭肩的两人，眼神奇怪。这两人凑在一起，感觉画风怎么看都不符吧，怎么看怎么别扭。

　　“好了好了，爷爷，他也是之前我新认识的朋友，让我来吧，你回去休息吧，我昨天还给你带回来了清酒，你不想尝尝吗？”陆生上前打断。

　　“切。”奴良滑瓢瘪嘴，“说什么假话，连糊弄爷爷都懒得认真吗？这种心思深沉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把你当成朋友，一看就是来讨债的吧？陆生你实话实说吧，在外面欠了多少钱，这家伙就是开赌庄的吧？爷爷对于这种上门讨债的人还是很有经验的，不如就让爷爷来帮你解决好了。”说着，老人一边表情凶恶的开始撸袖子，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太宰的笑容僵在脸上。

　　看热闹的中也偷笑。

　　“我真的没有，他也不是来讨债的。”陆生认真解释，“还有，爷爷你为什么会对这种事那么熟悉？你什么时候还学会了赌钱？”

　　“啊？你在说什么？什么赌钱啊，你听错了。”奴良滑瓢满脸都是一脸都是“我只是个单纯、天真又好骗的慈祥老爷爷，你不要污蔑我”，眨巴着眼对着陆生，“那个是因为鲤伴啦，嗯对，就是那小子啊，你死去的老爸以前很喜欢赌钱的。”

　　真是好大一口黑锅啊，无辜躺枪的鲤伴先生。

　　“好了好了，你可以回去喝酒了，他们就交给我吧。”陆生哄小孩一样把奴良滑瓢哄回去。

　　奴良滑瓢走的时候还嘟囔着“真是长大了，都嫌弃爷爷碍事了，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院子里表面上再次只剩下了三人，在太宰治和中也的感官中即是如此，但他们知道，这院子里绝对不止他们三人，尤其是已完全知晓这座妖怪之宅本质的中也。他们感觉不到那一道道集中在他们身上的无形视线，也看不到就在他们头顶、脚边、甚至是头颈近处，毛茸茸的尖细利爪、多节的白骨、黑色的尾翼，无数仿若与他们并不存在同一个空间的魑魅魍魉之属与晨雾融为一体，若隐若现的围聚在这小小的院落之中。

　　甚至他们的尖牙利爪就近在咫尺靠近在两人的要害，斗大的火焰眼轮炯炯盯着太宰围在围巾里的柔嫩多汁的脖颈。

　　不知道它心里想的是油炸鸭脖，还是炭烤鸭脖。

　　在陆生的眼中，处于无数妖魔鬼怪中的两人视若不觉，却根据本能的反应紧绷着身体，用眼角的余光不住的四下查看，因他们想象中藏于暗处的敌人心神警惕。

　　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陆生招了招手，明显不是对着他们的说，“大家都散开吧。”

　　太宰的目光霎时就凝滞了，眼中的重重怀疑的警惕几乎成型，中也则是一愣后恍然大悟。

　　太宰深深地看了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中也一眼，在中也感觉到熟悉视线转过头来看他的前一刻收了回去。

　　短暂的安静后，他沉稳地开口道：“刚刚这里有很多‘人’对吗？”

　　陆生并不惊讶他的说法，他刚才的动作本来就是做给他看的，“你猜的不错。”

　　“你不是人吧。”首领说着疑问的话，语气确实肯定的。

　　“骂我？你才不是人。”

　　首领以难以言喻的复杂目光看了陆生一眼，或许是没想到陆生君还会这么幼稚，啊，还是个初中生嘛，情有可原。

　　被陆生带弯的中也以谴责的目光盯着太宰，即使你是首领，也不能用这种话骂一个小孩吧，太恶劣了。

　　良心根本没有感觉到痛的黑色首领完全没有受到伤害。

　　或许少年时候的太宰会笑着阴阳怪气地回骂，但现在站在这里的首领只想回到正题，他可是个正经人，他跨越世界可不是为了来跟初中生玩闹的。

　　他还有很多很多的事，已经完成的、还没完成的、即将完成的，他把自己看做一个写好代码的工具，条条例例按部就班的去完成那些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任务。

　　就像是一个游戏里的NPC，困守在方寸之地，最重要的事就是完成核心代码里被安排好的每日任务。给勇士当新手老爷爷，给勇士送神器，或者客串一把野外BOSS，直到游戏破产，或者那个操纵勇士的玩家玩腻了这场游戏，那时候他这个合格的NPC就没用了，或许就可以去试着死一死了。

　　“陆生君，想要知道那张纸是什么吗？”黑色的男人勾起一个神秘的笑容，故作悬念。

　　他不知道那张纸已融入了陆生的血中，但他知道能让［书］心心念念接近的人，在触碰到［书］的书页时，必然会有所反应，他笃定陆生会因那个突然地反应而疑惑。

　　“首领阁下应该很清楚？那毕竟是你送过来的。”

　　首领摇了摇头，“不是我哦，是中也才对。”

　　重点完全不对吧，重要的是跑腿的人吗？重要的应该是以谁的名义吧？

　　陆生努力把话题拉回正道，“首领让中也送来的礼物帮了我很大忙，但我还有很多地方不是很熟悉，如果首领先生能帮忙解答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我正是为此而来的。”

　　中也：？？说好的是来带我回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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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生带领太宰找了一间空房间，在进去之前警告了一路上尾随而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妖怪们不要偷偷进来。混在一众小妖怪之中想要蒙混过关的青田坊直接被他安排了看门的重要职责，得到信任的青田坊打起鸡血一脸坚毅的拍着胸膛向他保证绝不会放一只蚊子进去。

　　见此，太宰也把想要跟进来的中也关在了门外，他觉得中也和那个身高有两个中也那么高的大个子正好可以做个左右门神，刚好。

　　“陆生君家里真是热闹。”一进来就自己找了地方坐的太宰随意的说道。

　　陆生推动门，将最后一丝阳光关在门外。随着门扉关闭的一声清香，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透过纸糊的窗子还能看到门口映出来的人影和晃动的树枝，但一切都无法传到这座被静默的房间里来，这个房间被封闭了。

　　太宰刚发现这一事实就好奇地发问：“他们也不能听到我们的说话了？”

　　“是。”陆生有问必答，“这样比较方便。”

　　“是吗？”首领阁下收起好奇的神色，“你是有什么不想让他们知道吧？”

　　陆生语意模糊，“算是吧。”

　　“那我就好奇了。”

　　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房间里，这次陆生再不掩饰，大大方方的看向太宰手中的书本，直接的道：“我想看看你手里的书。”

　　太宰诧异，“你想要这个？”

　　“嗯。”

　　“那你知道在我们那里没人不想要它吗？”

　　他感受着那与融入他血中的书页力量相呼应的庞大能量源，“大概猜得到，是宝物。”

　　“它被称为愿望机，得到它的人可以无限制的实现愿望，包括颠覆整个世界。想要毁灭世界毁灭人类的超级罪犯做梦都想找到它，犯罪还要布置计划、组织人手，而它只要许个愿就行了，省了多少时间。而你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说你想要它？”

　　陆生顺着他的话思考了一会，“是很珍贵的宝物。”他总结道。

　　“是世界之宝。”太宰也笑着附和道，“它是权杖、是王座，它可以使穷人变成富人，使好人变成坏人，使智人蒙昧，使死人复活！”

　　陆生不知听到哪里，愣了一下，之后他又摇了摇头。

　　接着他抬眼认真的看向太宰，“你说动我了，这次我是真的想要拥有它，不择手段。”

　　太宰收起笑容，忽而叹了一口气，像是教堂里的牧师那样伸手去抚摸陆生的头发，“好孩子。”

　　但陆生没让他的手落在自己头发上，“那你现在能给我了吗？”

　　这次太宰愣了。他想的是看到陆生去抢，像一个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野兽，原始而野蛮的扑过来，但陆生没有。他一卡一卡的蜷缩起手指，收回做出抚摸动作而探出的手，脸上为了应景而挂上的悲悯此时假的像一张面具。

　　他面无表情地坐回去，像一个没吃到糖果的孩子，语气古怪，“那你来抢啊。”

　　“这样不好吧。”陆生听到他的话后，看向他脸上的表情也很古怪，“不给看就不给看，还要我自己来抢……呃……你爱好没问题吗？”

　　太宰敏锐察觉到他话里的不同，他加重了重点词再次问道，“你不是想要它吗？把它抢走，我打不过你，中也在外面他也听不到，不过这里都是你的人，就算他听到了也打不过。把它抢走，——它就是你的了，之后还可以把我杀掉，没人知道你拿了［书］。”

　　“我知道了。”陆生点了点头，表示他听懂太宰的意思了。“我不会那样做，我想要它，但我还没准备好。”

　　就当做这位首领说的话一点都没骗他，他得到了［书］，要许什么愿？如果真的实现了，他要以怎么样的方式去对待被复生的人？或者是改变了某些事，他又该如何确定那些改变不会造成更糟糕的结果？他还没有足够的力量，面对未知的结果他承担不起。他是胆小鬼，他也怕在触及愿望最有可能实现的时候一切成空，如果实现不了呢？

　　在他还没有可以左右一切的力量之前，他选择已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