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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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均野浑身发软，感觉自己像是掉进水里，随着波浪飘动，意识也越飘越远。
“吃点饭吧。”
人已经瘦成一把骨头了，凌均野摇头，指指胳膊示意周霆深给他注射镇痛剂，他已经觉得自己快不行了，除了含一含冰止渴，什么东西都没办法消化。
周霆深的头发也已经花白，眼睛赤红，依旧有力的双手摩挲着他早已干瘪的皮肤，竟然让他有种，周霆深很不舍的错觉。
凌均野浑身疼，但是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这些日子他一直断断续续回想过去，果然人之将死想法也会变得善良，他对当年强迫留在周霆深身边，感到深深的后悔，这辈子他过得一点也不快乐。
艰难地抬起手，抚摸着周霆深的脸，他的眉间有一道深深的纹路，高挺的鼻梁搭配突出的眉骨，绝佳的骨相及依旧挺拔有力的身材，让这个男人哪怕七十八岁，依然是个有魅力的帅老头。
“周霆深，这辈子我够爱你了吧……爱够了、够了。”凌均野已经意识不清了，昏昏沉沉中听见一声压抑的抽泣，紧接着进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抱紧他的臂膀真有力啊、真温暖啊……好舍不得，但他真的要走了。
铃铃铃——
“野哥，《小甜心不准跑》剧组说，有十几个镜头要补拍，让我们尽快赶过去。”小丁语气里充满压抑的愤怒，本以为忍一时风平浪静，结果呢，对方一次比一次过分。
凌均野脸色通红，凭着本能反应打开的外放键，小丁的话过去半天，他才一点点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嗓子疼得像吞刀片，“请假，明天，我再去。”
小丁握着电话的手猛地一紧，“野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好像是有点，发烧。”凌均野感觉自己快化了，他从来没这么难受过，应该是昨天的药跟今天的伤一叠加，症状加重了，“给我送点消炎药。”
小丁顾不上叫小张了，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跑，中间怕凌均野出问题，叮嘱他不要挂电话。
*
【惊天大瓜！某娱乐圈顶流小生，夜会神秘男子】
【爆：顶流是凭真本事还是“睡”功了得？】
【剧组秘密爆料：伪顶流耍大牌，零演技轧戏剧组搞拉踩】
……
一个接一个的爆料，剑指凌均野。渣浪的服务器都瘫痪了，网上骂声一片，竟然没有一个正经人事出来挺正主的。凌均野出道时间虽然久，前几年只是小透明，后几年被周霆深控制交友，唱跳演都不是最佳，却被喂着最肥的资源，红眼病有的是，娱乐圈就是如此，趁你病要你命。
就像窗户破了个口子，扔石头甩垃圾的越来越多，还有十八线女演员碰瓷，说和凌均野谈过几年地下情，堕胎嗑药等等全冒出来了，牛鬼蛇神各显神通。
肖厉再也不能坐视不理，电话打到孙莹那里，“孙总，凌均野怎么说也是博朗的艺人，你就这么让人往他身上扣屎盆子？他被毁了对大家有什么好处，你知道这会给博朗造成多大损失吗？他的代言全都被撤了！”
孙莹也有点焦头烂额，从昨天开始就联系不上BOSS，因为之前被特殊交代过，现在她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个发展势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摆明了有人想趁机蹚浑水，抢凌均野资源。
只能拖字诀，嘴里打着太极，“肖总监没必要这么大火气，既然吃这碗饭受人非议也是应该的，他赚的那份儿里就有这受委屈的钱。”
肖厉啪的摔了电话，他完全搞不懂这帮人在想什么，这跟拿着刀往自己身上扎有什么区别，有钱人脑子他妈的是有坑吗？
*
小丁听肖厉嘱咐他好好照看，点点头挂了电话，转身看着一点生气都没有的凌均野，眼眶顿时酸了，从他四年前跟在野哥身边开始，从来没见他受过这种委屈，至今他还有种梦幻的不真实感，就想楼塌了连点儿预兆都没有，说倒就倒了。
吃过药，凌均野稍稍恢复一点神志，让小丁出去，自己偷偷抹了点药，他得赶紧恢复身体，过往他太信任周霆深了，没仔细看过博朗的违约条款，那个数字简直是天价赔偿，周霆深给的钱再加上他自己的积蓄，只是刚刚好。虽然可以去打官司告这个明显不合理的数，但周霆深的关系盘根错节，拖个几年他更没办法翻身，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扛下去。
还有九个多月的时间，凌均野默默算着日子，这段时间他有了个深刻的认识，退出博朗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只要他还在娱乐圈混，周霆深随随便便就能捏死他。
不要让我恨你呀……要好聚好散的。
小丁敲敲门，听到应了一声后进门，眉宇间全是担心，语气也小心翼翼的，“野哥……你看网上的新闻了吗？”
凌均野闭着眼摇头，再难看丑得过上辈子吗，五十四岁被金主原配扫地出门，街头暴打。
“要不……要不还是求求周先生吧。”小丁眼眶发酸，“你跟他这么多年，多少还会有点情分在的。”
凌均野无力笑了笑，对小丁的天真有丝无奈，不得不戳破他的幻想，“情分……那你觉得我现在是为什么？别傻了小丁，去给野哥再倒杯水喝，病好了我接着干，总会熬过去的。”
*
“周先生！”孙莹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BOSS了，“凌均野的事，您看是不是道格出手处理一下比较合适，现在热度越来越高，时间长了上边可能会让他上黑名单，对博朗也是很大的损失。”
周霆深抹了把脸，空着的一只手抠着方向盘，垂着眼不置可否道：“凌均野找过你了没有？”
孙莹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不自然地说：“肖总监很着急，上午刚给我打过电话。”
周霆深追问道：“凌均野呢？”
孙莹无奈，艺人怎么可能直接找她，但她也知道自己要敢这么说，下一秒钟BOSS就会让她卷铺盖滚蛋，只好含糊道：“没直接找，但想必也会很着急，身上的代言都被撤了，广告商正在提索赔的事。”
周霆深想到凌均野那一身的印，心里跟被打了一拳似的，到现在还有种被透支的虚脱感，就像之前说的，他周霆深要什么样的男男女女没有，最不屑的就是强人所难，更何况吃回头草，这几个字就不在他周霆深做人法则里。
骨节分明的手因为用力，手背上的血管都鼓出来了，鬼使神差的，周霆深淡淡道：“告诉肖厉，让凌均野亲自来找我。”
孙莹急忙答应，挂了电话匆匆就给肖厉拨过去了。
*
听到小丁激动的话，凌均野也只是淡淡点头，说了一声知道了，就闭上眼再没说过一句话。
第二天凌均野拖着身体，指挥着小丁把他送到了剧组，补了几场落水戏后，晚上就又烧了起来。
“野哥，你找过……周先生了吗？”小丁试探道。
凌均野吃过药，扶着墙缓解一阵阵眩晕感，他这次发烧确实有点严重了……上一次病得这么厉害，还是他刚刚被查出来癌症的时候。
“先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好，过两天我会去的。”
“野哥，还是先找周先生吧，你看网上的爆料越来越夸张了。”小丁有点着急。
凌均野半垂着眼睛，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外边的花，前几天因为下雨，露天阳台上的小圆桌还有水珠，花盆里的只是装饰用的假花而已，远远看着几乎以假乱真，看着那么有活力。
“好，你出去吧，我给周先生打电话。”
“哎！”小丁终于松了一口气，如释重担一样离开了。
凌均野再也撑不住，疲惫地倒在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打通了周霆深的电话，早晚他们都是要说清楚的。
“是我。”
周霆深淡淡嗯了一声。
“肖哥说你找我。”凌均野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酒店的光要柔和许多，可是他的眼睛却像被刺痛了一样，止不住的酸意往外冒。
“嗯。”
凌均野没说话，电话那头的周霆深也只是沉默，像是谁先开口谁就认输了。
最终，凌均野抵不过，先开了口，“我和博朗的合同还有九个月，剩下的时间我会好好履约。合同到期以后，我会宣布永久退出娱乐圈，不会碍你眼睛。”
这是他的真心话，这些天想过太多，只要他还站在公众面前一天，没准什么时候就成了周霆深的肉中刺眼中钉，周霆深的轻贱他的每一个字，放在上辈子的他身上，都会把他骨头踩碎了吧，庆幸的是如今的身体里，是一个七十二岁的苍老灵魂，经历过周霆深给的更深更重的打击，无论给他什么，他有把握今生今世都可以坦然接受。
周霆深没有说话，话筒里只有徒然加重的呼吸声。
下一秒，周霆深挂了电话。
这天之后，热搜依旧挂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凌均野按部就班地赔偿广告商钱，是个不晓得数字，赔了他大半个身价，但他从来没觉得像现在这么硬气过，站直了做人竟然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
而周霆深，也整整半个月时间没有过消息，而这周的周末，就是周霆深和林明菲订婚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