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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和我最不相干人的是你 ...

  •   老宅的新年氛围从姜致小时候开始就没有变过,早早的挂起了大红灯笼。今年她倒是很听话一早就回了山里。

      姜奶奶知道是指望不上她能帮什么忙,也就随她去,倒是老爷子,似乎看不得她整天无所事事,不是让陪着练字就是下棋。她小时候唯一学过的才艺就只有的琵琶,还是被姜奶奶逼的,其它写字和围棋都是老爷子手把手教的,小时候碍于威严,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也都是敢怒不敢言,现在的她倒是挺感谢老爷子,瞧瞧她现在多聪明呀。

      老爷子喜欢的东西多,威胁不了贺北笙学,他就见天儿的盯着姜致。他喜欢京剧,在姜致小时候,也想过让姜致学学,正儿八经的给她找过老师,奈何她学得好琵琶,却怎么都学不好京剧。

      从中午开始下的第一粒雪花开始,姜致就心不在焉,时不时瞥一眼窗外,老爷子看她的样子,哼了两声,丢了手里的棋子,“下个棋这么不专心,怎么能赢?”

      “······”姜致讪讪的收回视线,稳稳地落下一子,“您要是想输,找小北哥哥呀,绝对赢不了。”

      老爷子又不高兴了,“算了算了,不下了,不下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姜致一听,笑了,趁着老爷子没后悔,开始收拾棋盘,“爷爷,下去看雪吧,今年的初雪诶。”

      沈舒白好像没回家,姜致给他分享了初雪,他回了一张泡面照,看着照片啧啧了两声,又回头看了眼厨房,这会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顺风车可以下山。

      山上哪儿都好,就是交通不方便,要是哪天多一条直达的公交线路,或者干脆开通地铁就好了。

      大厨也是从小看着姜致长大的,听她说要打包,还以为是要给贺北笙送去,满满当当装的都是贺北笙平时喜欢吃的,姜致就在一旁看着,也没好意思说什么。

      这是姜致第一次参观画家的工作室,第一印象不是惊讶于沈舒白家实在太乱了,而是惊讶明明也就上下一层之隔,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她单纯的以为,沈舒白家也就比她租的房子大不了多少,可是现在看着堆满画布,颜料的客厅,她都有些怀疑她现在租的房子是不是被房东隔断开来的。

      “家里有点乱。”沈舒白不怎么在意,很自然的踢开了地上的抱枕,手动给姜致挪出了一个可以坐的地方。

      “过年不回家?”姜致其实是有点嫌弃的,她虽然没有洁癖,但也实在看不下去,努力克制着想要归置一下的小手。

      “我爸妈都在国外,回去也是一个人。”

      “难怪。”

      “喝什么?”

      “有什么?”

      “矿泉水。”

      没有第二个选项。

      “那就水吧。”

      “拿的什么?”

      “便当,家里打包的,看你吃泡面太可怜了。”

      沈舒白有点意外,看着姜致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大老远的给我送便当,姜致,你不会喜欢我吧?”

      姜致刚拧开矿泉水盖子,瞬间觉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怔怔的看着他,她难得冒出的一点爱心就这么因为误会付之东流了?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我这水,还喝吗?”

      “······喝吧。”

      小半瓶水下肚,姜致才又说,“你可以当我献爱心,喜欢什么的,现在还有点距离。”

      “还有多少?”沈舒白突然问。

      姜致有些弄不会了,“什么······多少······”

      “喜欢我的距离,还有多少?”

      说实话,沈舒白这会儿看起来太认真了,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那可能还有点远。”姜致摸了摸鼻子,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心虚。

      沈舒白哦了一声,坐在一边打开便当开始吃起来,有点安静,姜致也不好意思问好不好吃,只能起身参观起来,客厅里摆放的作品不多,一半以上的都是风景,鲜少有人物像。

      才艺是附加技能,一个人专业做某件事情的时候,都在闪闪发光,小时候姜致有多么讨厌学琵琶,现在她就有多庆幸自己也可以因为某一件事情闪闪发光。

      “便当自己做的?”沈舒白对食物不挑剔,如果要分类的话,他也仅仅只是分为难吃和好吃两种。

      姜致脸皮也没有厚到将的大厨的功劳归功到自己身上,模棱两可的说着,“长辈做的,我不会做饭。”

      沈舒白也没多想,他和姜致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相处的时间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吃饭的路上。

      “初雪诶,出去看看吗?”姜致哗啦一声拉开了窗帘,外面的雪没有停的意思,阳台栏杆上甚至已经有了小小一层积雪。

      “冷。”沈舒白的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他对初雪并没有什么滤镜。

      “······多穿点不就好了?”

      最终两个人也没有出去,沙发两头,一人在这头,一人在那头,姜致拿着手机,沈舒白拿着画板。

      突如其来的爱心给沈舒白送吃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偏偏这事儿让贺北笙知道了。姜致只能自认倒霉,她不认为自己给朋友送饭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到了贺北笙这里,却横看竖看都不顺眼,没有和她大吵,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老宅人的人都能明显感觉到贺北笙的低气压。

      老爷子喜欢京剧,生日、过年都会请人到家里唱两场,这些老一辈的爱好,姜致不能理解,但也是乖乖的陪着。她没有唱京剧的天赋,耳濡目染的也能跟着哼几句,权当自娱自乐,贺北笙坐在老爷子旁边,注意力压根儿就没有在台上,以前觉得姜致跟着哼京剧有趣,现在却觉得烦躁的很,没坐多久就起身离开了院子,老爷子手里打着拍子,视线却放在自家孙子身上,等人走远了,招手示意姜致过去。

      绕是再讨老爷子欢心,贺北笙坐过的位置她也是不敢坐的,乖乖坐在阿欢搬来的小圆凳上。

      “吵架了?”

      “什么吵架了?没有。”姜致装傻,不敢去看老爷子的眼睛,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老爷子瞧着她的模样,轻哼了一声,他要是连这点猫腻都看不出来,这些年怕也是白活了,屈指敲了敲檀木桌子,“今天要是哄不好,明天自己下山。”

      姜致不干了,气鼓鼓的看着老爷子,“怎么每次都是我哄?”

      “谁惹的谁善后,这道理还要我教?”老爷子斜眼觑了她一眼,“去去去,别扰了我看戏的兴致。”

      闻言姜致只能起身离开,老爷子心情似乎还不错,姜致走后竟也跟着哼唱了起来。

      阿欢站在身后听着他们的话,来贺家这么多年,她其实也琢磨不透老爷子的心思,护姜致的短也是真的,可是口口声声说不答应她成为自己孙媳妇也不是假的,明明最先将姜致和贺北笙绑在一起就是他。对阿欢来说,这种事情稍稍琢磨一下就够了,心里不管有多少好奇,都不能探出枝桠来,在贺家敢跟老爷子对着干的人只有姜致,他们这些人,没有那么好的福气。

      姜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顶多也就是有点心虚,再说了,世界这么大,难道就不允许她有几个朋友?

      如果不是因为姜奶奶的缘故,她可能早早的就离开了贺家。

      靠着书房外的墙上,姜致不敢进去,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贺北笙对自己的执念到底是怎么来的,小时候跟着一起长大的可不只她一个人,要说合适林家那位才是真正合适的,年龄相仿,又有一样的经历,且要论门当户对的话,放眼整个四九城,除了林家还能挑出别的来?

      说起来她也有好几年没有见过林涵之了,当年他们俩是一起出国读书的,一起出去的,最后回来的确只有贺北笙一个人,刚开始的时候她还问,稍微长大一点,就不问了,问了有什么用,她和林涵之的关系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不知道在书房外待了多久,姜致只差将从小到大的记忆都回忆一遍,唯独关于贺北笙的事情只字不提,她要是有足够的底气,今天下午贺北笙指着她鼻子发脾气的时候,她就顶回去了。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身不由己”这个词,每次真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种无力的感觉都让姜致有深深的挫败感。

      贺北笙也知道姜致此时就在门外,可是他现在不想看见她,也不想听她说话,这些年耗费在姜致身上的心血,在下午厨师问他姜致送去的饭好不好吃的时候,好像变成了一个笑话,他的心思,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姜致,这个时候就只会装傻充愣。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一个姜致,这个世界上比她好看的,理解他的,能和他的并肩同行的人太多了,可就是不行,有些事情姜致能做,别人也能做,可有些事情,别人不能做,只有姜致可以。

      “哄不好,明天就下山。”老爷子的话言犹在耳,姜致额头抵着墙壁,她也知道这话是吓她的,可她又不能什么都不做,苦恼着,要怎么样才算哄好?

      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反反复复,最后确是贺北笙开了门,两两相对,姜致有些尴尬的扯出了一个笑来,“那什么 ,爷爷说你晚上没吃饭,叫你下去再吃点。”

      “姜致,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要说。”

      “······”这个谎说的姜致自己都相信了,抱着多么大的诚意和勇气才说出来的,竟然这么不招待见,脸上也真是红一块儿白一块儿,“那你别生气了。”姜致嗫嚅着,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贺北笙的神色。

      “我在生气什么?”贺北笙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话的声音这会儿听起来还算正常。

      “我给沈舒白送吃的?”姜致试探性的说,她下午拿着餐盒回来的时候,就被厨师悄咪咪的拉到一旁说少爷今天心情不好,她刚想着既然心情不好的话,那她就少去贺北笙跟前溜达,免得惹火上身,紧接着,厨师又问她,“阿致,中午这饭你给谁送的?”

      等厨师说完,姜致脸都黑了。

      “你给他送饭,我为什么要生气?”

      姜致下意识的想回吃醋,一张口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讪讪的抬头去看贺北笙,果然没有好脸色,阴沉阴沉的,有点庆幸自己刚刚吃醋两个字没有说出来,她这会儿脑子可能也是有点不正常,贺北笙是会吃醋的人?

      “我为什么生气?”贺北笙沉着声音又问了一次。

      “我怎么知道?”

      “整个贺家除了你还有谁会惹我生气?”贺北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这会儿他真想看看姜致脑子里到底是什么构造,整天除了惹他生气,其他的一点不会。

      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姜致也有点生气了。从他提出结婚开始,姜致就在想为什么,想了好久好久,她终于想清楚了,贺北笙这样的人城府太深,与其去做什么商业联姻,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所有和贺家有干系的,谁能有姜致知根知底的?

      “你别每次心情不好,就说是我惹的行不行?”姜致退后了两步,说话的声音冷了不少,“我自认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分量。”有些事情中间就隔着一层膜,只要那层膜不拆穿,什么都能装着不知道,姜致不敢说自己有多么了解贺北笙,至少在他提出结婚之前,她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现在,她是真的不明白,不管他现在在做什么,牵扯到她一个无辜的人,实在有些过分了些。

      “你没有那么大的分量?”贺北笙这会儿真的气笑了,她还真是一如以往,知道说什么做什么最能让他生气发脾气。

      “姜致,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除了你还有谁敢进我的书房,敢进我的房间?”

      “就因为这样我要承受你莫名其妙的脾气吗?”姜致红了眼睛,就因为从小寄人篱下,所以连一点自由都没有?她对至今遇见的,得到的所有都心怀感激,可是不能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好,就让她搭进去一辈子,“我又不是木偶,你想让我怎么样就怎么样。”

      从很久以前贺北笙就知道,姜致哭的时候一点情绪都不需要酝酿,眼泪说掉就掉,只要她一哭,自己就没有办法,这会儿看着她红了眼眶,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有些事情现在不说清楚,以后只会更麻烦。

      “你以后是要和我结婚的,离那些不相干的人远一点,对你对我都好。”

      “什么叫不相干的人?”姜致抹掉了脸上的眼泪,一股气压在心里,看着贺北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说出的话,就像淬了冰碴子,“和我最不相干的人就是你。”

      贺北笙愣了半晌,就连姜致什么时候走的他都没注意到,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姜致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其实跑到下楼,姜致就后悔了,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一边回头看,她不应该说那样的话,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可是刚刚就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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