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花会开》三度半

2、好好考虑

　　姜致大概是六岁的时候来的贺家，那时候她父母车祸去世，姜奶奶没办法，只能求老爷子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在贺家住下，老爷子瞧着可怜，也就默许了，这一住就是十几年，这些年也多亏了姜致在，尤其是贺北笙出国读书后，不至于让院子里冷冷清清的。

　　寿宴结束，院子里又开始重新安静起来，跟着贺北笙一起送走今天过来的宾客，姜致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此时不顾形象的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揉着脸看星星，不想去管价格昂贵的礼服和被她丢到一旁的高跟鞋。

　　贺北笙在厨房喝了一杯冰水，醉意消散一点后才向外去找的姜致，闻着酒味，姜致往旁边挪了挪，嫌弃的意思很明显。

　　“嫌弃？”

　　姜致嗯了一声，双手撑在身后，仰着头看着挂在天上的星星，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静的坐在一起了。“星星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好看。”

　　“快毕业了，有什么打算？”贺北笙也学着她的模样，不过姜致看的是星星，他看的是姜致。

　　“考研吧。”姜致喜欢学校的氛围，她打算努努力，以后也当个大学老师什么的。

　　“想去国外吗？”

　　姜致摇摇头，她对走出国门没太大的向往，现在姜奶奶年纪大了，能多陪一天是一天，虽然看起来姜奶奶的精神头比她还好一些。

　　瞧着贺北笙没有要下山的意思，她也就多问了一句，“今晚住这儿？”

　　“嗯，最近太累了。”

　　难得在贺北笙口中听见太累了的话，她从小就以为这人是铁打的，不会累呢。

　　贺北笙也会睡懒觉，而且有不小的起床气，在老宅几乎没人敢去叫这位大少爷吃早餐，除了姜致，她从小就喜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小时候不是惹得老爷子跳脚，就是惹贺北笙生气，姜奶奶不知道因为这些事情教训过多少次，稍微长大一些，倒是收敛了不少。

　　姜奶奶起得早，姜致也就跟着一起起来了，绕着大宅溜达了两圈，想着以后如果自己老了，也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就好了，空气多好，多闻闻还有一种香甜的味道，哪像市区，都是汽车尾气的味道。

　　阿欢十几岁就在贺家了，平时和姜致的关系最好，她也好奇为什么姜致一点都不怕老爷子和少爷，可是也不敢多问什么。早上的时候，老爷子吃早餐还好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发了脾气，现在整个宅子都没人说话，个个都在观察这老爷子什么时候能够消气，不然他们这些人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早饭？

　　一回来姜致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犯懒，散步的都要比在学校的时候慢上好多，回去刚好看见阿欢在大门口徘徊，叫了她一声，“怎么了？”

　　“老爷子发脾气了。”

　　姜致一听就想往自己房间跑，可被阿欢死死抱着胳膊，只能认命的问一句，“我奶奶呢？”

　　“姜奶奶说叫少爷起床就好了。”阿欢说这话的时候都快哭出来了，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姜致，求你了。”

　　姜致使劲儿抽了抽自己的胳膊，竟然纹丝不动，自己也有些想哭，大家伙儿是不是把她拿捏的死死的？不然怎么每次来叫她都是阿欢，是瞧准了她对阿欢这样的小白兔一点办法都没有？当下就泄了气，“好了好了，我知道，我去叫。你去吃饭吧。”

　　大概整个大宅里没有人可以比阿欢的变脸速度更快了，上一秒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这会儿脸上都笑成花儿了，一边拉着姜致往里面走，一边说着今天的早餐有多么丰富，“要是晚了。小馄饨就没有了。”

　　“······”这是小馄饨的诱惑太大了吗？

　　“给我留一碗小馄饨。”

　　知道敲门没用，姜致压根儿就没有打算敲门，也不知道贺北笙是不是知道自己的房间没人敢随便进去，从来不锁门。里面黑漆漆一片，姜致也不敢开灯，贺北笙发脾气的确有点恐怖。

　　姜致没有开灯，不过她拉开了窗帘，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也落在了床上的人身上，躺在大床上的人终于有了点反应，蠕动了两下，没有要醒的意思，反而拉了拉被子，整个人都缩了进去，看着这一幕姜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才走到床边蹲下，伸出手指点了点被子，“贺北笙，太阳晒屁股了，该起床了～”

　　“有······”有病吧三个字还没说出来，迷迷糊糊看清是姜致，又重新躺了回去，这一幕她也已经见怪不怪了，书上不是都说成功人士都有着变态的自律吗？怎么到了贺北笙这儿就变了？

　　“今天早餐有小馄饨，你再不起来，我就没得吃了。”姜致说话很慢，虽然很想吃小馄饨，但也不着急，一点一点的扒拉着被子，直到贺北笙的头露出来，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其实逆着光，贺北笙没看清那个笑，依稀之间只看见了一个大概的轮廓，“想吃馄饨就去吃，我拦着你了？”

　　“阿欢说老爷子生气了，因为你赖床。”

　　“······”

　　“昨天跟你说的话，都当耳边风了，是吧？”

　　昨天说什么了？姜致很不走心的回忆了一下，说的好像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不记得也是正常的，不过此时看着贺北笙，姜致却有些不合时宜的想，就算是发脾气的时候，贺北笙都是好看的，不免觉得上帝有些不公平，让他含着金汤匙出生也就罢了，为什么还长得这么好看呢？

　　见姜致半天不说话，他就知道这小丫头估计什么都不记得了，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干脆一伸手将她提溜着拉到床上，在姜致的惊呼声中用被子将她捂得严严实实，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不让她乱动，“再陪我睡一会儿。”

　　“？！”姜致挣扎了两下，竟然纹丝不动，她的体力应该没有差到这个程度去吧？她可是学校八百米非体育学院学生记录保持者！

　　“你要是再动，我就亲你了。”贺北笙刚说完，果然下一秒怀里的人就安分了，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这会儿姜致的心情很复杂，有点生气，有点后悔，还有点害羞，以后贺家老宅怕是不能回来了，谁都能拿捏她，她还都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有一说一的是，贺北笙的床躺着真的很软啊。

　　见姜致上去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下来，阿欢也不敢上去，时不时出来看看楼梯的方向，倒是老爷子，突然发脾气，又突然好了，还夸了一句厨师今天的馄饨味道不错，搞得大家伙一头雾水。

　　反正自己也动不了，姜致干脆也闭上了眼睛，早上起来那么早，也不是她自愿的，这会儿就只当是补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惦记着要吃小馄饨，就连做梦的时候出现的都是小馄饨，还眨巴眨巴了嘴。

　　不过对于贺北笙竟然醒的比她早这件事情，姜致一直耿耿于怀，坐在床上看着已经收拾整齐的某人，就有些愤懑不平，倒是贺北笙心情似乎不错，“不是想吃馄饨？”说着就出去了。

　　虽然过程有些不怎么愉快，结局还是令人满意的，她还是吃上了心心念念的小馄饨。

　　知道姜致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走的时候姜奶奶给她打包了好多吃的，一直说够了够了，姜奶奶充耳不闻，直到把贺北笙的车后备箱塞满才满意，又拉着她的手念念不舍，起初姜致还配合一下，后来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听着，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上个周还回来过，这场面真的让她有种她已经还多年没有回来的错觉。

　　“我怎么不直到你在外面租了房子？”两个人上了车以后，贺北笙才问。

　　“你也没问我呀。”姜致回的理所当然。他们俩半年没有联系也不是没有原因，好像是因为一点小事吵了一架，最后互相放狠话，以后都不要再联系了，那可能是两个人吵架最狠的一次。

　　姜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想，如果这次不是因为的老爷子的生日，他俩是不是会一直这样僵持下去。

　　“林巍。”

　　林巍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实相的升起了挡板，他算是跟在贺北笙身边时间长的，据上一任助理，现在的办公室主任老高同志口述，在他入职贺氏的时候姜小姐就在了，一直要追溯到什么时候，他也不知道，唯一清楚的一点就是，如果老板发脾气的时候，可以请姜小姐帮忙灭火，虽然林巍同志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虽然他还没有拿到姜小姐的联系方式，不过他在朝着这方面努力。

　　“上次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吗？”贺北笙可以肯定姜致已经忘记了，关于他的事情，她从来不记得，所以也就是这么一问，只是看到她一脸迷茫的时候，还是从心底发出一阵无力感来。

　　姜致也有些心虚，和贺北笙吵架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从刚刚上车开始，她就在头脑风暴想着半年前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和他吵架的。

　　“结婚······”

　　贺北笙的话还没说完，姜致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也就是刚才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吵架，疯狂的摇头，“你别说，我不想听。”

　　“姜致，结婚的事情，你好好考虑。”贺北笙拉下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眼神真挚。

　　姜致安静了一会儿，想抽回自己的手，没成功，也就随他去了，半晌才嗫嚅着，“我才21岁。”

　　喜欢是很玄学的一件事情，她也不能说不喜欢的贺北笙，可是有没有夹杂着憧憬，谁也不知道，或许她的喜欢只是单纯的对哥哥一样的喜欢，带着崇拜的那种，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难道她要将所有的未来都放在贺北笙一个人身上？虽然她未来是想成为大学老师后躺平的，可是这也不意味着她骨子没有一点冒险精神。

　　嗯，也许和贺北笙结婚本身就是一项冒险。

　　可至少现在她是不想的，世界这么大，如果她以后真的喜欢上谁了怎么办？和贺北笙离婚会比和他结婚更容易？

　　贺北笙看着她的头顶叹了一口气，微不可闻，却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是你必须和我结婚。”

　　“······”姜致觉得他这话说了跟没说一个意思，尽管心里好奇他到底看上自己哪里，为什么会喜欢她，可是这会儿也不敢问出来。

　　偷偷瞄了一眼，有些不合时宜的想着，贺北笙应该是喜欢她的吧。不然怎么要和她结婚呢。

　　姜致租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一个人住刚刚好，贺北笙也难得纡尊降贵的进来参观了一番，好在没有发表任何言论，把姜奶奶给她准备的东西一一归置好了之后，还检查了一下小屋的电路和门锁，确定没什么安全隐患之后才离开。

　　“明天一起吃饭。”

　　笑容僵在脸上，她觉得这话不是商量的意思，是通知，而且是单方面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