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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奴婢真愚蠢参见陛下 ...

  •   真倒霉!怎么就穿到死得最莫名其妙的炮灰身上,一集都活不过!……张玉淳……真愚蠢……原以为高明万分的谐音梗,结果小丑竟是我自己……真真觉得自己才是真愚蠢!

      “哪怕穿在公主身上呢?”

      她已经回到尚服局,睡在大通铺上。不对,公主喝下自己投的毒药死掉了。那就女主妈妈。更不对,亲妈早死了,后妈被关祠堂了。那庶姐?嫁了一个纨绔子弟,过上了一胎七宝全生女儿,奋勇宅斗的“幸福生活”。算了,男人吧。男二……一厢情愿带女主私奔,被敌军乱箭射死了。…………皇帝…………死于男主剑下。

      真真掏空脑仁数过每一个角色,除去男女主,大约只有男主的跟班男配,一个只会傻笑的侍卫因为忠心耿耿,最终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

      真真这才意识到,她的配角好像真的全都没有好下场。真真懵住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写?这些人为什么好像前赴后继赶着送死一样?真真抱着膝头试图回忆那些狗血情节的真正动因。

      女主的爸爸死了,为的是让女主无依无靠好去投靠男主。庶姐作天作地,为的是让女主有个被逼出家门的契机。男二……男二本来是真真最爱写的青梅竹马,可他不够苏,女主不能写给他,可如果女主主动提分手不是显得很薄情吗?于是只好男二作死了。还有皇帝……他是一切冲突的根本,他要是不坏,男女主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火葬场和先婚后爱……

      真真痛苦地捂住脸,她怎么写了这么过分的东西,所有人都活得如此倒霉,只为推男女主到那个帝后的位置。

      如果有后悔药,真真要吃一万颗,上天要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要把自己的小说撕掉重写!

      可一切都太迟了,她已经来了,作为第一粒并不华丽的炮灰要为自己的文学献祭了!真是活该。真真想。好像是白绫赐死吧?白绫……好歹比热情网友仁慈了一点。真真心里默默感激“狗皇帝”。

      狗皇帝此时一人盘坐在三清爷爷的塑像前,紧盯着手中话本,神情肃穆得可怕。话本摊在小小女官玉淳被玩弄杀害的第一章。纸上内容清清楚楚。皇帝眉头蹙得死紧。难道他想错了?

      真真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死了,蜷在被子里发呆,手上摩挲着身上素缎缝就的衣服。好滑哦,好好摸。真真是个穷光蛋,从没穿过真丝衣服。她身上的袄裙是很厚实的缎子,虽然朴素,但很挺括,垂感也很好,刚才跑在雪地里,裙子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丝绸摩擦发出好听的沙沙声。

      这衣服真美……真真想,真美的还有她的大boss,XX老师真好看。然而狗皇帝比XX老师还好看……好美哦……真真想起方才华光灿灿的皇帝的样子。

      连反派都那么美,不晓得男主和女主该有多漂亮……如果真要死,好歹容她看一眼男主再死行不行?真真想起自己写给男主的那些形容词:高大、英挺、俊秀、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芝兰玉树,沈腰潘鬓。最后一个是现学现卖网上查的。

      好歹让我看到男主再死吧?真真透过窗子缝隙看着月亮。她不愿意现在死,更不愿以那样的方式死。真真想到自己随手写下的那两行残忍的描述,怕得哭出来。

      穿越、穿书,小说上无数次看过的字样,可究竟什么是穿越呢?穿的是精神,还是精神和□□?真真的□□还在吗?这是真真的一场梦?还是她的身体在现实世界已经消失了?如果眼下这个宫女的生命再消失,真真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吗?还是永永远远地不在了?

      真真忽然觉得无比恐怖,谁能保证她还能回去原来的世界呢?说不定她就真的死了!她还不想死!她要是死了爸爸妈妈该多伤心!她还有好多追更的小说、动画没看完,磨炼了二十多年鉴赏美男的火眼金睛,可她还从没有和美男谈过恋爱!

      而且……如果真真死了,那么张玉淳不是也就死了?真真或许还能穿回原来的世界,可张玉淳没有,她只有死亡,那样的,毫无价值的,再残忍不过的死亡。

      不行!真真不能死,她也不能让张玉淳死,都是她的错,她要帮张玉淳熬过这一夜,熬过就出宫!她要帮张玉淳回家,或者好歹找个好人家。自己对不起张玉淳,这都是报应!真真哭得几乎压不住声音,跌坐在地上。

      我不想死啊……不想死得这么惨啊……

      真真脑袋里只剩这两句来来回回。可是她能做什么呢?除了躲着。原文的张玉淳出门祭拜月亮,凑巧被皇帝看见,带回了寝宫。她记得自己写下三更夜半,银烛高照。外面“乓乓”传来几声打更报夜的声音。

      咦?现在是什么时候?不是已经半夜了吗?可她不在皇帝的寝宫啊!真真不顾旁人还在睡觉,跑到门前大开了房门冲出去,月上中天,真真仔细地听,宫人报的是三更。

      真真逃过去了!她不在寝宫,皇上没有拉走她!真真不顾冷风冲到宫墙边仔细再确认了更次。哈哈,剧情变了!给她逃过去了!刚才明明遇到了皇帝,可皇帝什么都没做,也没有让人来抓她!或许是真真比张玉淳丑,皇上没兴致了?

      真真激动得身子都在颤,不知是哪一位神仙显了灵,真真双手合十对着天上胡乱地拜:“感谢佛祖感谢菩萨感谢太上老君感谢上帝还要感谢真主安拉!谢谢谢谢谢谢!”真真谢完睁开眼,正看见一轮明晃晃的月亮。对了,还要感谢月亮姐姐!月亮奶奶、月亮祖宗,真真拜了好久,忽然一个激灵:拜月!不不不,可不能拜了,赶紧躲起来。

      于是真真再跑回屋将门闭得死死的,自己裹着被子心中暗祷:求求各路神仙保佑,放小女子一条生路,小女子以后重塑金身,见佛拜佛、见塔扫塔,阿弥陀佛……

      皇帝一动不动盯着手里话本,他已经整整坐了一个时辰。终于,话本上那几句关于张玉淳的文字渐渐淡去,变成一片空白,再过一阵,苍白的纸张在烛火下朦胧显出与刚才不同的文字。

      皇帝终于笑了。但那笑容挂不多久又僵下去,接着浓眉垂下,瞳子里流出些苍凉的意思,手里话本捏得死死的。

      终于熬到天明,真真仍裹在被子里。一夜不停地发抖,半是害怕,半是兴奋,熬到早晨,真真觉得自己魂魄都要散了。她肚子早空了,叫了半夜,现在已经不饿了,只是针扎似的疼。屋里其他人比真真还惨,快天亮时就开始咳嗽,到现在,打喷嚏的,咳嗽的,此起彼伏连成一片,醒来的都在抱怨,怎么浑身发冷嗓子也疼。真奇怪,好好的哪里着的风寒?

      真真瞪着乌青的眼圈听着,脑袋里一片空荡荡,一点没联想起自己昨夜大开的房门。

      各位宫人渐渐起身更衣理妆忙碌起来,真真原本没换衣服,头发也没拆,只看着同伴忙碌。那些人收拾完便出去了,真真也要跟着出去,却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做什么。这地方叫尚服局,自然是管主子们身上服饰的。有人管衣物、有人管首饰、有人管洗浴用品,有人管贵人们出门时后面跟的孔雀伞一类的排场。

      真真不知自己是那一司的,其实也没区别,她什么都不会。怎么办,要露馅了。一定要在露馅前出宫,好容易熬过这一夜,说不定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皇帝准备今晚再欺负她。她立志要送张玉淳回家的。

      真真想到这顿住脚,关了门不出去了。她开始在自己床铺上里里外外翻起来,这个张玉淳有点什么私房钱没有,家在哪里,也不知盘缠够不够她回家。真真一寸寸地翻,翻出好多胭脂水粉、金簪子银镯子,就是没现银子。“这个张玉淳真臭美。”真真想。

      她正翻腾,一位俗称公公的内侍推门进来,朝着真真高声道:“你是张玉淳?快起来,跟我走,贵人叫你。”

      真真起初没在意,她对张玉淳这名字还不熟悉,只管接着翻。

      “嘿!我这说话呢!小丫头片子想抗旨?”

      “啊?”真真这才意识到是同她讲,拿指尖指指自己鼻子。

      “不是你是谁?快走,主子等着呢!”

      真真从小有个坏毛病,太老实,看到别人凶她就怂。这个太监太凶了,真真一看就怂了,想都不想,老老实实爬下床走到那人跟前。

      “走吧。”那人也不啰嗦,拔腿就走。真真小跑跟在后面。这位内官老爷穿的是大红赐服,通袖的锦绣,真真不懂,只以为宫里人全都穿得那么华丽。他们一路向北,真真原以为是哪位妃子或是头领女官找她,可不想他们一扇扇走过宫门,全在中轴线上,越走越深,真真要是知道只有皇帝身边的太监才有赐服穿,她能当场哆嗦起来。

      等人到了闷政斋门口,已经迟了。这是皇帝的书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有昨夜那间宫苑豪华,里头桌椅花草透出木石的温润,紧里头书桌后坐着昨夜那个神仙似的道士,此时却是一身白色绣团龙纹的锦缎圆领袍。

      真真瞧着再熟悉不过的脸孔欲哭无泪,浑身又颤起来,停在门槛外不想进去。难道菩萨没打算饶过她吗?就那一眼,难道皇上还是觊觎了她的美色?真真好想逃,往门两边瞧瞧,十几对宫人穿着各样锦绣满身的红衣服,有的捧着拂尘,有的扶着刀剑。

      别管是太监还是锦衣卫了,横竖真真一个都打不过。真真垂下头。

      皇帝微微抬眸瞧一眼外头,内侍忙催真真:“进来呀!”

      真真提着裙子磕磕绊绊走进来,垂头丧气立着和没事人似的。

      内侍再没见过这样没规矩的,轻轻咳嗽一声,真真竟还看他。他彻底无语,往地下指指。真真这才反应过来,双膝在地下跪了。

      “奴婢……真愚……张……张张张张玉淳叩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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