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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丢失的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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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鸿铭独自在办公室发呆,手边是一小堆资料,那里面记载了自己丢失了的一个月,仅仅只是一个月,对于林承,却似惊涛骇浪吧。媒体拍到了他们成对出入的镜头,林承被指责为插足他和许小雅之间的第三者,又被披露怀孕的事实,指责林承借腹中胎儿来抢夺江鸿铭。各类媒体上林承红极一时,以至于上班回家,都有记者围追堵截。接着,又有报道称林承之所以在建筑设计行业能崭露头角,完全是因为搭上了江鸿铭的关系。林承并不出来辟谣,因为她知道,若让媒体知道江鸿铭与自己早已结婚,那么,所有指责声都会对准江鸿铭,她只静静辞了职,躲在家里不出门。而此时,本有义务保护儿媳的江父约见了林承一次,林承在回家的路上再遇记者,躲避争执之下,胎儿流产。林承独自在医院时,江家出面消灭了所有的流言蜚语,以及其铁腕的手段扼杀了先开始炒作的媒体,接着是威胁、恐吓、收买各类手段,使得这一个月的风风雨雨,竟似没发生过似的。因此江鸿铭回国后,竟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
父亲约见林承,到底讲了什么,江鸿铭不难猜测,无非是劝林承和他离婚,无非是指明许小雅比她更适合江鸿铭的未来。林承伤心之下,又遇记者,流产也不见得就是意外——江家如果不想让记者跟踪报道,有的是手段办法。这场流产的意外,多半是江父自导自演,他的顾虑不无道理——假若林承的孩子还在,她必不肯放了江鸿铭吧。聪明如林承,必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并非无缘无故放弃,只是,不得不放弃。江鸿铭苦笑,江手中的资料捏乱。如果当初,自己不那么莽撞,不那么自以为是,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双手遮住颜,恨意在他心中燃烧,为什么堂堂江家,连一个弱小女子以及自己的骨肉都不放过?为什么堂堂江鸿铭,竟连自己的妻子孩子都无法好好保护?他还有什么资格请求林承的原谅?愤怒的泪以滚烫的姿态滑落。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江鸿铭以从未有过的凌厉喝道:“滚!”然后,是一地的狼籍。
或许,他早就错了吧?得到了林承,还指望什么呢?大学里,他曾经如此唏嘘。只是江父出现了,带了一种挑衅与急切。
“你以为你学医能有什么大长进?鸿森学医,不费力气就可在你之上,你呢,如此下去,不过一辈子一个小医生。”
“你知道你的才华在哪里?你天生是金融实业里混的。你记得吗?你九岁时候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你:‘有个人买鸡,第一次,八块钱买了两只,九块钱卖掉;第二次,九块钱买了两只,十块钱卖掉。他是亏了还是赚了?’所有的孩子都说是赚了四块钱,独你说亏了,且还说不知道亏了多少。我问你为什么。你说:‘不知道那人手头有多少钱,如果有个十万八万的,只赚四块钱,都不知道亏到哪里去了?’这样的你跑来学医?暴殄天物也要有个程度。如果你肯出国学经济金融,以后成就,必不在我之下。”
江鸿铭承认,这些话,对他诱惑极大。没有一个男人,甘愿默默无名的一生。而逐渐成熟起来的他,已然摆脱了青春期的叛逆,他想给林承一个光辉的自己,一个比江鸿森更好的自己,只有这样的自己,才能配得上林承吧。江鸿铭答应了,条件是江父永不插手自己的婚姻。
依旧太天真啊,江家那样的家族,如果不彻底断绝逃离,岂又会有自由可言。江父的一句承诺,又值江家多少钱?自离婚后,江父几次三番,要求江鸿铭接手江家全部产业,他却始终不肯,在潜意识里,他知道,如果接手了江家,那么,只能离林承更远——江家的女主人,哪个没有显赫的家世?
江鸿铭将烟灭在自己的手心,灼痛感让他的理智稍微恢复,让他可以稍稍看清自己虚弱的内心。对成功的渴望并不是他向父亲低头的最大原因。他只是,没有安全感。林承那么美,那么暖,鸿森也想要,他不知道林承是否永远会是他的,他要怎么握紧她?他彷徨,恐惧,越想珍惜却越不知道怎么珍惜。他选择了出国,林承并没有反对,却也没有答应和他一起去,只是告诉他,回来之前,可以的话给她发个邮件。他以为他失去了,果然么,感情都是飘渺的东西。
在回国的前一个晚上,江鸿铭依然给林承发了个邮件,并不是还抱着希望,只是,遵守承诺而已。林承的话江鸿铭并非不明白:回来之前,如果还记着她,那么给她发一个邮件,如果她还记着他,那么或许会出现。林承是那种永远不会勉强去得到什么的人,可那一刻,江鸿铭多么希望她勉强,勉强他不要出国,勉强他一定要记得她。
当看见林承抱了一束薰衣草出现在机场时,江鸿铭有瞬间心跳停止的感觉,莫大的幸福感,让他几乎忍不住哭泣,终于,拥有了可以坚守的感情了么?他扔了行李奔上前去,把林承手中的花夺过,扔掉,只将两年间的思念与痛苦,化为一个紧紧的拥抱。
只是,曾经那么紧拥着的,却依旧失去了,毁在自己的武断与愚昧中。江鸿铭拭了泪,心中竟有一种自虐的快意。是自己,亲手将自己的幸福葬送,顺便,葬送了林承的幸福。
江鸿铭站起来,径自出门,不理会下属们愕然的目光,开了车,往林承家里去。他急切想知道的是,如今的林承,是否还有幸福的可能?
虽然已过了下班时间,开门的却是脉脉。
“林承姐今天说是要加班。”看到满脸颓废的江鸿铭,脉脉虽然吃惊,但依然把他让进了屋。
江鸿铭也不问脉脉怎么在林承家,只是进来,坐在沙发里,继续发呆。
脉脉见他的样子奇怪,又不好深问,只得倒了杯红茶给他。江鸿铭正接过,却手一松,红茶打翻在地。这时,脉脉才看见他的手心里,竟有二三个被烟烫伤的痕迹。
“江鸿铭你这是干什么?”脉脉心惊,她知道江鸿铭对林承并不死心,却没料到,他竟执着于如此程度。
江鸿铭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着用受伤的手去拾起杯子碎片。脉脉实在看不下去,想去夺了碎片,却不小心割伤了江鸿铭原本就受了伤的手,顿时,血流如注。脉脉定了定慌张的心,跺了跺脚,跑去房间拿了药箱出来。此时的江鸿铭,依旧处于半梦游状态,只由着脉脉给上了药,眉都不皱一下的。
“江鸿铭你到底怎么了?要发疯也不待见这样的。”脉脉气急。
“脉脉你知道么?我和林承,曾有一个孩子。”江鸿铭笑得很是恍惚:“可是,我的父亲为了能让我接手江家,亲手毁了他。”
“江鸿铭你给我清醒点。过去的都过去了,林承现在生活得很好。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志趣。你如果觉得对她不起那么就别再来打搅她了。”脉脉看不惯这样消沉的江鸿铭。
“过得好么?她?你以前不是让我继续试一试?”江鸿铭被脉脉一吼,多少恢复些理智。
脉脉呆住,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愿意让江家两兄弟打搅林承,不是决定把江鸿铭还给林承么?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林承有了那么浓烈的独占欲。在不知不觉间,林承似乎已然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这样的认知,使脉脉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