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剧》泐琦

10、生活和生命

　　林承是被急促的门铃声闹醒的，扶着额，林承不知今夕何夕的去开门。
　　“手机关机，打公司没人接，林承你得好好解释。”站在门外的江鸿森脸色不善。
　　“鸿森，是你啊，这么来了？”林承没有醒透，蹂躏着乱发一脸茫然。
　　“你忘了今天约了医生复诊？我昨晚大夜班出来不回家睡觉眼巴巴等你来，你倒好，直接失忆。”江鸿森头发凌乱，眼圈发黑，看上去比林承好不了多少。
　　“啊，瞧我这记性。昨天喝了一点酒，一睡睡到现在，真对不住了。要不改天再约，你先回家睡觉。”林承拢拢头发，有些困扰自己这么睡前一点都没想起来，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是下午四点。
　　“你……快去换衣服，现在去。”江鸿森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在医院焦急等待了那么久，手机又打不通，想去林承家又怕跟她错开，而林承只是睡忘了。
　　林承自知理亏，只得拿了换洗衣服冲进浴室，十分钟后再出来，已经是能出门的样子了。
　　到了车边，林承看江鸿森一脸憔悴的样子，更觉对他不起，便道：
　　“我来开车吧，你小睡一下。”
　　江鸿森还没打算原谅林承的失约，冷冷会了一句“不用”，径自坐进驾驶座。
　　“别扭的小鬼。”林承暗自吐槽，却不敢说出来，无论江鸿铭待自己如何，鸿森总归是将自己当家人的。

　　如果去医院的路上，江鸿森的脸色能用阴沉形容，那么回来的路上，则只能用暗无天日形容了，林承倒看不出什么变化，依然是淡淡然。
　　“接受手术，现在还来得及。”沉默许久，江鸿森终于开口。
　　“鸿森，我以为这个问题我们已有默契。”林承微笑。
　　“可是现在药物控制的效果不理想，这样下去，我担心……”
　　“手术一样有风险，一不小心就植物人了。”林承似不在讨论自己的病情。
　　“去美国，找最权威的脑科医生，你不会变成植物人。”
　　“不要。” 林承连理由都没说直接拒绝。
　　“你……你何必这样轻贱自己的生命？江鸿铭那王八蛋辜负你了，不代表生活没有意义。我在医院里见那么多病人，无论忍受多少痛苦都不愿意放弃，你明明还有希望为什么不肯试试？你放弃手术等于放弃生命你知道么？”江鸿森无法克制，眼前这个女人是他大学开始就偷偷爱着到现在的，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慢慢凋零。
　　“好好开车，我还不想现在就交代了。”林承看着仪表盘上迅速上窜的车速，声音冷下来。江鸿森多日的忍耐终于无法再忍耐，在大马路上直转了车头，朝林承家相反的方向驶去。
　　“江鸿森，你要干什么？”林承有些紧张。
　　“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他不配知道！”江鸿森说得近乎咬牙切齿。
　　十分钟后，二人来到江氏大楼前，江鸿森也不说什么直接冲进楼内，林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又无法阻止，只能跟着。
　　江鸿森冲到电梯口，正巧碰见江鸿铭下班出了电梯。
　　“鸿森？”江鸿铭的诧异刚冒了个头，就被江鸿森一记右勾拳击中，摔倒在地。
　　“鸿森，你在干什么？”林承拉住还想冲上去继续施暴的江鸿森，脸色苍白。
　　“别拉着我，要不是他，你不至于这样。”江家兄弟一时冲动起来的后果都十分惊悚。
　　“我怎么样向来是我的事，和他无关，你要再这样就……”林承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词威胁江鸿森，不觉额前冒汗。
　　“你们这唱的事哪出啊？”江鸿铭站起来，惊诧疑惑，江鸿森心仪林承，他知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这样的失态，才第一次，一定有原因。
　　“鸿铭，这事儿我回头跟你解释。江鸿森现在你跟我回去。”林承脸色益发难看。
　　江鸿森一击得手也渐渐冷静下来，看见林承越来越白的脸色知道这下真惹恼她了，也就作罢跟着林承离开。
　　车上林承冷了脸一语不发，江鸿森也有气，难得的也不理会林承。
　　“林承，接受手术，就算为了我。”到底拧不过林承，还是江鸿森服软。
　　“江鸿森，我最后说一次，我不接受手术，并不是我不珍惜自己的生命，相反，我希望我活得像个人而不是一辈子躺在床上没意识，或者丧失思考能力成为白痴！生命在我不在于长短而在于质量。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跟江鸿铭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最好记住，别再找你哥麻烦。”
　　江鸿森沉默了，眼眶渐渐发热，胸前仿佛有巨石，他并不为自己怎么也得不到善终的爱情悲哀，他只是不明白，类似林承这样美丽的生命，为什么要遭受如此无端的折磨。
　　林承发现了江鸿森的异状，也知道自己说得重了，不禁愧疚。
　　“鸿森，对不起，我不该……”
　　江鸿森也不说话，只是将车停在林承家门前，伸手轻抚林承的发，强挤出笑容，道：
　　“回到家好好吃饭，吃完饭早点休息。”
　　林承也不说话，只笑笑，正想下车，突然想起，就问：
　　“鸿森你吃饭了么？”
　　江鸿森正色想了想，道：“早饭是吃了的。”
　　林承不禁一笑：“你比我好，我可是饿了一天，快趴下了，也没力气出去吃，我们索性在家里叫点外卖一起吃吧。”
　　江鸿森微笑点头。

　　“你先坐会儿，我去上网订餐。”林承心情和食欲似乎并不受检查结果的影响，跳进书房开电脑。
　　江鸿森坐在沙发上，上面还有林承日间用过的毯子，林承的气息扑面而来，江鸿森忽然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眼也沉沉，心也沉沉。他斜坐着，将毯子抱在胸前，缓缓合眸。
　　待林承订了餐出来，发现江鸿森已经睡着了，眉却依然是蹙着的，鼻翼微微起伏，无辜的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