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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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和闷油瓶在一个房间住下了。不过我平时和闷油瓶没什么交集。他不是睡觉，看剧本，就是盯着天花板，或者出门几个小时到很晚才回来。
一天晚上我想着把之前在西泠影社没处理的照片处理了，就拿出电脑戴耳机听歌P照片，转眼间就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尿意袭来，我起身去卫生间放水。一转门把手，推不开，我愣了一下，难道闷油瓶在里面？电光火石之间，这门把手居然掉了，正好我还有一个往里推的动作，一个趔趄我就顺势倒了进去。
迎面而来的是湿热的雾气，我一抬头，闷油瓶的上身对着我，我心脏猛地一跳，只见他整个人都湿淋淋的，左胸有一大片的纹身，像火一样烧到胸口。
我“靠”了一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巴都快看掉了，过来一会儿才想起抬手挡眼睛，但是又想看都看了，再捂眼睛太假了，于是两人面面相觑，我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总得有人打破沉默。我定了定心神，转身默默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闷油瓶从浴室里出来了，我们相对无言，他穿着浴袍，我瞄了一眼，顿时一愣。不对，那纹身怎么不见了？难道是我看错了？不过用盲肠都想得出来，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默默地把剧本拿出来重温了一遍，脑海里却止不住地想他的麒麟纹身。
第二天第一场戏开拍，早上五点半我们就起床化妆。听说三叔花了大价钱挖了个牛逼的化妆团队，好像是从闷油瓶所在的公司请来的。给闷油瓶化妆的是个身材火辣的漂亮妹子，听别人说她叫张海琪。给我化妆的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脸上扎了好多洞，戴着鼻钉，耳钉，唇钉，都是各种各样银色小蛇的形状，看得我肉疼。
他凑近给我固定发型，我就忍不住盯着他嘴上的唇钉看。他发现了，笑了一下，伸出舌头，好家伙，舌头里还有一个小蛇一样的唇钉。
“我下面还打了好几个，”他笑有些不怀好意，“□□和肚脐都打了。”
我一阵恶寒，下意识往后退，他得逞一般哈哈笑了起来。后来我看他脖子上挂的工作牌，知道他叫张海盐。
他帮我化好妆后，去拍摄场地时我突然很紧张，走路都有点不稳。三叔看了我一眼，走过来拍了拍我：“第一次演戏，紧张正常。我给你选的剧本挺适合你的，齐羽性格也挺像你。你就正常演，不用有太大心里负担。”
“性格哪里像我？”我有些好奇。
“都一根筋，”三叔有些意味深长，“听说你和张起灵一个房间？”
我看了他一眼，他接着说道：“有这个机会也不容易，好好把握。人家张起灵是什么层次，什么演技，你多学着点，看看他是怎么背台词看剧本的。剧里你演他的搭档，你俩私下多接触接触，你也好入戏。”
我内心默默吐槽，他每天不是和天花板交流感情就是发呆睡觉，整个一老年人作息，根本找不到机会搭话。
第一场戏讲的是闷油瓶饰演的张齐埋伏在一个叫A的组织里，A是一个权势滔天的□□，曾经杀害了张齐的至亲，于是张齐发誓要做卧底报仇，但却被A组织的boss发现从而派人追杀，于是他疯狂逃亡。
而我，齐羽，一家面馆的小老板，在一天面馆打烊后偶遇了蹲在墙根下好几天没吃饭的张齐，给他做了一碗面。这就是我们第一次邂逅的场景。
一时间大大小小的镜头全都对着我，还好我玩过摄影，这要是普通人，肯定连手在哪放都不知道了。
因为需要齐羽做面的特写，我便亲自上阵。想起在杭州我和王盟天天吃外卖的日子，我对自己做面的手艺还真没有多少把握。等做好面往外走，我就看到墙根底下缩着一个人，衣服上沾着血污，头发乱糟糟的，听到动静便抬头看我。
那一瞬间我对上闷油瓶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已经变成了张齐，那个经历一系列变故后从热血少年变得心狠手辣的张齐。
我把面递到他面前：“小哥，赶路累了，吃口面吧。”
他很戒备地看了我一眼。我很有诚意地笑了一笑，把面往前递了递。
他迟疑了一下，接过面，狼吞虎咽了起来。他吃得很香，看得我都饿了，我才想起来我刚刚好像没放盐。
吃完后他抹了抹嘴，我打量了一下他沾着血污的衣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了我一眼，把头转过去不说话。这时候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轮胎刹车的声音，接着就是强光手电筒刺眼地照了过来。我眯起眼惊愕地回头看，突然一个木棍横飞过来打中了我的后背，虽然是道具，但还是疼得我龇牙咧嘴。我勃然大怒，正要破口大骂，只听闷油瓶喊了一声“跑！”，瞬间拽起我的手往旁边的胡同飞奔而去。
之前我还疑惑这么多动作戏，闷油瓶居然一个武替都没有，到这时我才明白，丫跑得不是一般的快，快到我眼前都是重影，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不久我体力就跟不上了，全靠他拖着我跑。
我觉得足足跑了有一炷香那么久，闷油瓶才停了下来。三叔喊“卡”，这条总算是过了。下一个动作戏是我俩在十字路口车流中横穿马路，我总是过不去，NG了很多次，到最后我差点瘫倒在路边上，闷油瓶还好端端地站在旁边，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正当我想重来一次的时候，张海客突然冒了出来：“三爷，不然我替小三爷过这条吧，你看，小三爷都累了。”
我吃了一惊，只听他继续说道：“我和小三爷身形挺像的，没什么问题。”
三叔犹豫了一下，答应了。我瘫坐在一边，看张海客穿上和我一样的戏服，走到马路旁边，和闷油瓶像两条泥鳅一样钻进湍急的车流里，好几次和车身擦肩而过，都漂亮地闪了过去。
只一次这条就过了。
一种巨大的挫败感和失落感包围了我，我想，我是不是耽误了全剧组的时间？以后这种动作戏是不是都要张海客上场了？那我的闪光点在哪里？要演技没演技，要武打功底没功底，全靠我三叔和爷爷的背景，这真的是我想要么？
我疲惫地站起身，只觉得腿发软，使不上劲。离今天收工还有最后一条。快到晚上了，白天还没感觉，太阳一落山，就刮起了大风。冬天的风很冷冽，我穿的戏服就显得有些单薄，刚刚又流了很多汗，风一吹，冻得我一哆嗦。
最后一场戏是我和闷油瓶在路边找了一辆摩托车，飙车逃走。两个轮的我只骑过电瓶，摩托车我还真没怎么坐过，心里有点发怵。闷油瓶长腿一跨就坐了上去，我观察了一下位置，往后捎了捎，心里想着两个大老爷们抱在一起骑摩托成何体统，可等闷油瓶发动摩托的一瞬间，我一个后仰差点没翻过去，这时候也不管体统不体统了，死死抓着闷油瓶不敢放手，所幸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最后闷油瓶还来了个原地转圈急刹车。
我从车上下来心脏突突直跳，三叔对今天的拍摄很满意，说我的演技及格，还算说得过去。我却想着张海客做我替身的事，心情很郁闷。收工的时候是晚上八点，我心想现在回去是不是太早了，就在剧组周边的小吃街乱逛。
我正路过一家火锅店，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我：“小三爷！”
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之前的金牙老头。我走过去，看见他旁边还坐着一个胖子，正吃得满嘴流油。
“哟，堂堂，这就是你先前说的小三爷？”那胖子说话了，操着一口地道的京腔。
听他俩唠嗑，我才知道原来这胖子姓王，金牙老头叫金万堂。他们在我来之前就喝了小半箱啤酒，已经有点醉了，这胖子及其自来熟，拉着我的手就不放，絮絮叨叨讲了他自高中时代以来的情史，一个接一个娓娓道来，我听着都有些不耐烦了。他还不停地给我夹海鲜，那海鲜辣的很，我后来才反过劲，一般这种调料放得足的海鲜都不新鲜。不过当时没想到，那辣味很上头，我一下子吃了好多，吃得我下巴都麻了，就喝啤酒漱口，正好我今晚有点郁闷，就连着喝了七八瓶。我记得我一直喝，喝到最后我舌头都大了，站起来肚子里晃荡得全是酒，开始满世界找厕所。后来的事情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回到酒店房间里就开始恶心，上吐下泻，一直在厕所里折腾到后半夜两三点，把晚上吃得那点海鲜全吐出来了，到最后没得吐就干呕。
这一吐吐得天昏地暗，我酒全醒了。我闻着身上有股怪味，就是酒味烟味还有呕吐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就想洗个澡，这时候门口有动静，我回头一看，就看到闷油瓶在门口看我，他的眼睛在黑夜里特别亮。
我这才意识到我折腾到半夜，肯定是吵到他睡觉了，心里就有些愧疚，便开口问道：“是不是吵到你了？”
他摇了摇头。
“行了，”我开始脱衣服，“我洗个澡，马上就睡。”
闷油瓶回去了，我关上了那个没有门把手的门，打开排风，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我随便裹了个浴袍，在吹风机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一方面是我懒得弄，另一方面是吹风机声音太大。
房间里没开灯，我摸索着到我的床，习惯性地撑手翻上去，这手一伸出去就发现手感不对，操，这是闷油瓶的床，我今晚喝大了脑子不好使，床都记错了，心里直说冒犯冒犯，转身默默回到我床上。
我刚钻进被窝里，闷油瓶忽然说道：“你这样会感冒。”
我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原来他没睡着，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说我不吹头发直接睡觉会感冒。
我不以为然：“没关系，只是这一次，不会感冒的。”说完我便睡死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