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山雨欲来风满楼 ...
-
七月初六，终于到了这一天。一大早，诸葛衫就被对岸的响声折腾醒了，她揉揉腥松的睡眼，下床推开窗户，就看见对岸边上整齐的一队人马，再看为首的高头大马上端坐的正是红衣锦袍的新郎官。白儇像是察觉到了她这边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过来。诸葛衫见状就立即倒回床上去，似乎又想起什么来，起身又把窗户关上，开始梳妆打扮。
看着水中的自己，彷佛又想起了姨妈。姨妈总说语儿的眉毛短，嫁人的时候一定要嫁给一个愿意给她画眉毛的人。姨妈说这话的时候黎昕也在场，那小子却在一旁插科打诨道，‘语儿这样就很好，眉毛画了长了倒不适合她了。’说完，姨妈就笑了。‘语儿，你以后可不能嫁给这小子，他一点都不在乎你。’‘是，也不知道他整天在想什么，跟个小混混似得一天到晚乱跑蹬，上个月还跟叔叔去了济南府，这个开初才回来，回来后整的一身泥巴，一脸的委屈。难不成是在路边玩泥巴被叔叔教训了几句，受了委屈？’‘语儿，你哪里都好，就是这嘴太厉害，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要说你最大的本事，大概就是颠倒是非了。’
现在想来，那时不过十岁。
诸葛衫只记得无论她说什么尖酸刻薄的话，黎昕都是一笑了之，从来没有跟她红过眼，从来没有记过仇。
她要喝酒，他陪着，她要上房揭瓦，他也陪着。她要做什么，都会拉上他，也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是不是，黎昕厌烦了她所以就走掉了呢？难怪他一声不响的就走了，原来是——
“丫头！”
诸葛衫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宵游。“这是今早在你房门发现的，看着写着你的名字，我就拿过来了。还好，因为你姐姐婚事，你这边也没有留丫鬟。”
说着，便递过来一封信。诸葛衫看了封皮就知道是谁了。她只是好奇为何师傅会给自己写信，以前都是师傅要见自己的时候会派个小沙弥过来通知，如今为何只有一封信呢。于是，急忙打开信封。看完信，诸葛衫思量了一下，对宵游道人说，“我要出去一下。”
白儇和诸葛衫约等新娘入了洞房，宾客四散之际他们就趁乱离开燕府。白儇逃走有她的计划，而诸葛衫也早就有了离家出走的想法，但是她想在走之前去拜别师傅，白儇则说不必了。她当时就好奇为什么，那时白儇只是摇摇头，说道，‘人各有命’。当时，她就觉得奇怪，并且总觉得隐隐不安。想起了师傅要把铁扇子传给自己，想到了师傅多年贮藏着石椿酒，想起了那夜师傅的话，分明是临别的话。分明是这样，只怪自己太愚钝了，要是，要是早点醒悟就会多陪陪师傅了。昨晚，昨晚自己还在屋檐上喝的酩酊大醉。诸葛衫彷佛丢了魂似得，呆呆的坐在床上手里死死的握住了一只盒子。
这时一个下人先是敲了敲门，见没人应声就高声说道，“老爷请三小姐去雨花亭，午宴就要开始了。宾客们都来了，大小姐也到了，二小姐和二姑爷也马上就到了。”
诸葛衫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哭腔应了声。那丫鬟听出了屋里人的声音有些异样，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略带狐疑的走了。
丫鬟走了，诸葛衫再也忍不住了，撩起被子就一股脑的蒙起头。怕那丫鬟没走远，也不敢放声哭，只好忍住憋着小声的抽泣。宵游不便现身躲在在房上听得真切，心里也是十分难受。
当诸葛衫坐在镜子前，看到的是哭肿的双眼。此时的她满脑字都是师傅圆寂的时候自己喝的酩酊大醉的自责。
“生死有命，”宵游安慰道，“丫头，这只是你的第一道坎子，以后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诸葛衫听着听着刚刚止住的泪又开始留下来了。“可是，师傅他，他临终的时候，我竟然不在身边——”
“诶！丫头，这世上之事，有谁能说的清楚呢，有谁会没有遗憾呢？凡是生者就要死，凡是生者就会悲，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永远活在自责里。你师父是出家之人，最看得开这些了。他肯定也希望你能看得开。”
“出家人，和生和死。”师傅说过的。
“和生和死，是种福气。”宵游转念一想，正色道，“我不知道你们的计划是怎么的，但是希望你们能顺利离开这里。”诸葛衫听这句话有些糊涂，好像老爷子话里有话。宵游一改面色，哈哈笑道，“这里本来就不适合你，你应该到更广阔的地方去。”
“更广阔的地方，哪里还有江湖广阔？”
“丫头，你也为你不在江湖吗？你已经身在江湖了。”
“此话怎么讲？”诸葛衫满脸狐疑，老爷子句句都像在打哑谜。
“这个嘛，燕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比我清楚。但是置于，诸葛风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恐怕你还不清楚，”老爷子屡屡了胡须，有道，“诸葛风是当朝重臣不错，可是你还不知道，他也是个武功高手，曾经也是个江湖好汉。”
诸葛衫愣了愣，武功高手，可是他从来没有在人前显露出他会武功啊，更何况，他若是会武功的话，为何不交给自己呢。
“你的大姐不会武功，那是因为资质欠佳，诸葛风没有交与她。可是你的二姐是个练武的苗子，诸葛风多年来一直细心培养的高手。”
“二姐？”在少女的印象中二姐一直是病美人的样子，“怎么会？”
“怎么会？问得好，”宵游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又拉过一把椅子让诸葛衫坐下。“你二姐是不是一直都需要服药，一年中你有半年是见不到她的？”
“是。”
“你二姐是不是比一般人都要白净许多？”
“是，可是大姐也很白啊？”
“你大姐才是真正的生病，你二姐是因为长年在底下练功的缘故。”
诸葛衫有些不相信，可是看着宵游一脸正色，心里十分的难受，不愿意相信，便低下头不做声。
“丫头，你与我出去，今晚一试便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