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错错》九点五十五

2、旧疾换新生

　　白凛从寝宫踏出，只见外面一地血腥，黑暗中看着满身是血的廷渊朝他走来，
　　“殿下，该清理的都清理了！”
　　今夜有可能走漏风声的杀了，与大皇子二皇子有情谊的也杀了，这个王城的肮脏，终于被另一种肮脏擦洗干净了。
　　血的猩红显得白凛本就体弱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他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不知道天上的神仙看到了会不会怪罪自己呢？说我是天煞？好啊！我这个天煞，可不能白来人间一趟。
　　终是身子孱弱，经历了这么久，早已经身心俱疲，白凛两眼一黑一下子倒在血泊之中。
　　“殿下！”
　　王子暴毙，白凛登位继储，王后寻了短见，众多宫人陪葬，无人知道为何两位王子会突然暴毙，正如无人知道，那一夜白凛是怎么悄无声息的杀了那么多人！
　　白凛醒来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个熟悉的极霜殿，想想自己所做的一切，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
　　“殿下，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这是从小照顾白凛的嬷嬷，芳竹，而另一位侍从昨晚已被廷渊斩杀，从此极霜殿又少了
　　一个人。
　　“唉，殿下，您这身子越来越不好了！”芳竹叹了口气，白凛从被取了心头血起身子就不好，这些年更是没得到调养。
　　这时，廷渊突然带进来两个暗白色长袍的人，
　　“殿下，王上差了圣医来为您治病。”
　　暗白色的宽松长袍，身上用亮白色雪蚕丝绣满祥云，帽子连着长袍盖在头上，宽松的袖口露出来的确是一双秀嫩的手，着实不像行医之人，二人单膝而跪，身子稍弯，看不清脸，但白凛知道这是王城内最好的医师。
　　“臣等特奉王令为继储殿下调养身体！”
　　“臣等特奉王令为继储殿下调养身体！”
　　呵，继储，看来，你也没有那么爱你的两个儿子！
　　圣医号过脉后，又打听了白凛的日常，二人商量了一会，无奈的摇了摇头。
　　“继储殿下，恕臣直言，您的身体亏损的太过严重，臣等实愚，不知如何。”
　　二人再次单膝而跪，与上一次不同，这次他们将身子更躬了一些。
　　这就是圣医？看来也不怎么样。
　　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白凛这边没有什么反应，而此时的廷渊眉头紧缩，殿下若以此模样继承王位，王城上下，北疆子民必然不服，世世代代传承在他们骨子里的血性根本不允许王位由一个病秧子继承。
　　而在此时，白凛也做了一个决定，高手在民间！
　　三日后
　　“继储殿下闭门调养，任何人不得叨扰。”这是王上的命令，也是白凛的护身符！而这护身符，一护就是三年。
　　三年之后，北疆寒部
　　北疆地处严寒，入夜更是清冷，白凛虚弱的靠在客栈的窗前，不顾冷风吹的脸生疼，抬头看着远方山头无尽的黑暗。
　　廷渊推门进来，赶忙关了窗户，
　　“公子，您这身体怎能禁得起如此寒风，属下去给您熬了一碗姜汤，驱驱寒吧”说着廷渊便要起身。
　　“罢了，我只是想看看北疆的夜，王城里从未有过如此干净的夜，再不看就看不到了。”三年之内主仆二人日夜不停走遍了北疆，而白凛的身子却不见起色，长途奔波反而加重了病情。
　　“公子，等您身子好些咱们便动身寒部，寒部虽旧远，但是听说有秘法传承，一定有把办法的！”
　　白凛没说什么，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半月后寒部凌家村
　　二人一路上打听良久，终于听说凌家村内有蛊虫秘法，或可修人元气，于是主仆二人便寻访到此。
　　传闻，凌家村不过是寒部最偏僻的一个小小村落，而在这个村落里居住的是一整个氏族，族内以养蛊为生，不过蛊虫成活率极低，且种类稀少。但是此地藏有秘法，就连北疆显存的药蛊都是出自凌家村。
　　一踏入村中，二人还未从村子的破落中缓过来便觉得这村中的气氛与众不同。村民衣着多为紫黑色，紧衣修身，身姿挺拔，与后山的盈盈白雪显得格格不入。女子束腰长裙至脚踝之上，无论男女，皆盘头示人，发髻上插有一根银钗，其实那银钗更像是银针。鞋履偏厚，空气中有一股说不清楚的味道，似毒似药，村中之人看到两个外来客多少有点敌意，便直接将他们带去见了族长。
　　原以为族长的住所会比这破落的村子中的建筑稍好一点，却不想也是一个模样。
　　“二位是来买蛊的吗？进来商讨吧”只见一个中年妇人招呼道。
　　进门之后，白凛二人看到了坐在正坐上的族长，他约莫50岁左右，鬓间一抹白发。穿着和其他人不同，不似窄袖紧身，凌故的袖口确是马蹄宽袖，腰间的腰带也是银白丝线相交。
　　落座之后，茶盏奉上，不知茶壶里面泡的是什么，品起来不是茶，但却有种清香。
　　”不知二位是哪一家的人，想要什么蛊？”凌故看着二人，品了一口茶后淡淡开口，语气平淡，全无生意之人的热情。
　　“族长，我二人非是蛊商，此次前来是因为我家公子重病不堪，还望族长施以援手，给个良方。”
　　他们不是来买蛊的！一听此话，凌故的眼睛里仿佛多了一丝光，
　　“你们知道这是哪吗，这是蛊冢，来这治病，简直是笑话！”
　　廷渊一看这情形马上准备再恳求，白凛却不急不躁的开口，
　　“蛊冢乃万蛊之源，北疆现今的所有药用蛊虫皆源于此，在下时日无多，只是很想知道，蛊冢秘法，是否真如传言所说。若成是最好，若不成，死于蛊冢在下也无他憾。”对白凛而言，死在哪里都一样。
　　说着便看了看廷渊，廷渊会意便掏出一个钱袋打开放在桌子上
　　“今日能有幸到此，全亏了族中之人指点，一些心意，不成敬意，还望族长代为收下。”那钱袋一看便不是寻常物。廷渊打开钱袋，钱袋内不是钱而是一颗颗流金紫的珍珠，
　　“此珠名为念影珠，要在蚌小时用线悬着喂入念影鸟体内，以鸟体养蚌，养鸟的环境和食物都有特殊要求，直至蚌身过大，鸟死取蚌。很是珍贵。”
　　凌故沉默了一会，以蛊治病，北疆历来如此，不过外面的皆是死蛊入药，自己虽钻研活蛊多年，但这活蛊入体的后果，谁也无法保证，罢了，此人既然时日无多，试一次又何妨，可不是所有蛊师都有活人试验的机会！
　　“既如此，二位先在陋室住下，凌某自当竭尽全力”
　　几日后的清晨
　　疼，钻心的疼！不知凌故给他吃了什么，浑身上下都如针扎一般痛苦，偏偏又四肢无力，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上。
　　白凛被绑在凳子上，两侧手腕处绑着一根细丝线，凌故将丝线渐渐收紧，竟勒进手腕，鲜红色的血液顺着丝线缓缓低落，只见凌故拿出一个小瓶子将黑色的粉末倒在丝线上，一遇到鲜血粉末便有了生命一般迅速向白凛的手腕处蔓延，这哪里是什么粉末，这分明就是细小的蛊虫。
　　蛊虫顺着手腕的伤口钻进筋脉血管，牵动着双手攥紧，白凛咬着牙，愣是不吭一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滚落，滴在衣领处迅速化作一片汗渍。
　　“你的身体常年缺少调养，病灶太多，蛊虫入体，吃掉你的病灶，再加以调养，说不定可以捡回一条命。”
　　凌故看着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他很能忍，有如此毅力，应该是个不错之人，若阿初还在，定要撮合撮合他们两个。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白凛身体虚弱的连头都抬不起来，双眼紧闭像是昏死过去一般，唯有紧攥的双手一直没有松开。看见殿下这样，廷渊急得直跺脚，他一向耐不住性子
　　“族长，这还得多久，我家公子不会出事吧！”
　　“活蛊入体本就史无前例，多久得看他的造化，蛊虫会不会入脑，会不会蚕食其他部位，都是未知的，我也没把握他能活。”
　　什么叫没把握！人要死了，这还了得？一听这话，廷渊拔出手中的匕首，对着凌故
　　“我家公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屠了你们全族！”
　　不愧是一族之长，见到这情形凌故愣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反倒镇定开口
　　“在下前几日本无治疗之意，是你家公子承诺死活无谓，如今生死不保，你却来怪罪我，若知今日，凌某当日定不应下这差事！”
　　“廷渊，不得无礼！”
　　椅子上的白凛不知何时清醒，与刚刚的惨白不同，如今的脸上有一种异常的红晕，白凛艰难的张开双眼，廷渊看到白凛醒来才慢慢放下刀。
　　“族长，廷渊只是担忧我的安危，并不是有意为难族长，还望族长见谅。”不过说一句话，耗尽白凛最后的一点力气，只见他的眼睛开始泛出血丝，逐渐双眼通红。凌故一见这状况立刻反应过来，赶紧摁住白凛的胳膊。
　　“糟了，蛊虫想要入脑！”
　　凌故立刻将环绕着白凛手腕的丝线挑断，抓着断开的丝线缓缓向外拽出，只见血肉之中随着丝线出来的是一条条黑色的线。蛊虫竟然以白凛手腕的丝线为根吐出了另一种丝线，隐约可以看见丝线在抖，那便是蛊虫的挣扎，疼痛感成倍袭来，出于身体本能的反应，白凛犹如发疯般使劲挣扎，廷渊赶忙将一块白布放入白凛口中，防止他咬到舌头，死死的摁住白凛，巨大的痛感甚至麻痹了白凛的知觉，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只蛊虫正在逆着他的血脉而上。
　　“公子，振作点，切不可蛊虫迷了心智！”
　　蛊虫一点一点的被拽出来，猩红的血液滴落在地上，一滴又一滴。
　　他紧紧的咬住嘴里的布，过了今日，我白凛就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