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月哥哥! ...
-
“不要!”月初蓦地睁开双眼,眼前的漆黑让她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
自打从地牢里回来后,只要双眼一闭上,她的脑海中便浮现出地牢的酷刑。在这五天中,她被带着见过太多受尽严刑拷打之人了。起初她还紧闭双眼挣扎喊叫,可他们死死的摁住她,强迫她睁开眼睛,整整五天,不眠不休。到最后,月初如同一个傀儡般对眼前的一切都毫无反应。剖心放血,开膛破肚,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该见的不该见的,她都见过了。
爹、娘,你们死时,是否也是受尽了这样的苦楚?女儿一定会杀了他,给全族人报仇!
一闭上眼睛,那种恐惧感便再次袭来,一片漆黑中却有着莫大的压迫感,她睁不开眼睛,喊不出声,那片黑暗拖着她下沉,可当她伸出手,却什么都抓不到。
救救我!月初在心里哀嚎,她多希望江淮还能和上次一样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不知过了多久,月初睁开眼睛,浑身是汗,可她却再也不敢闭上眼睛,尽管困意袭来头痛欲裂,她还是死死的撑着,不敢闭眼,她害怕自己一闭眼就会再回到那片黑暗之中。
眼泪从眼角滑落,立刻消失在枕头上。漫漫长夜,如此难熬。
在这段时间里,月初的状况比之前好了很多,江淮不再派人盯着她,她也努力在自己舒适的范围内和人交流,而联系最多的,就是苏小鱼。
“月哥哥,月哥哥。”苏小鱼睡梦中的呓语吵醒了房内守着的侍从。
“小姐,小姐?”照顾的婆婆喊了喊苏小鱼,却没有任何回应。
也是怪了,这个凌哥哥是谁,怎么这阵子小姐总是喊着他。
这件事传到苏霍那时,一向稳重的他立刻变了脸。
凌哥哥?从未听过这号人,怕不是故意接近小鱼儿的。思虑再三,在小鱼儿那打听过后,苏霍还是去了江淮的住处。
“恭迎义父。”江淮没想到苏霍会突然来,赶忙迎接。
“你这可有一位姓月的人?”苏霍倒是直奔主题,“和小鱼儿很接近的那个月哥哥。”
原来是这事,“此人,便是我向义父承诺之人。”
那个要在北疆发展的人?
“她在哪?”
“伯预,带月初过来。”
月初走进正殿时,苏霍愣了一下,这人模样竟与子安有几分相似,怪不得小鱼儿会和愿意和她亲近,还喊她哥哥。
苏子安,苏霍的长子,可惜,十五年前便死在了那场屠杀中。
“你叫什么,家在哪里?”
月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江淮,在看到江淮轻轻的点头之后她才开口,
“我叫月初,家……”月初犹豫了一下,“独自一人,无家无国。”
“无家无国?说说看,怎么就无家无国了?”
而此刻的月初却低了头,满脑子都是凌家村的残骸,还有那一夜城墙之上的利箭。
苏霍转头看向江淮,似乎在等着他给一个说法。
“你先出去吧。”于是只被问了这么一句话,月初就被请了出来。
“义父,她的家人死于横祸。在北疆之时,那群守卫为了只因为她未带官籍,便不顾她是北疆之人打算以刺客射死,寒了她的心。”
死于横祸?为何会这么巧?苏霍不禁想起十五年前苏府满门惨遭屠杀,全府上下二十几口,只剩他和苏小鱼。对于月初,苏霍突然有了一瞬间共情。
“你们打算何时动身北上?”在北疆建立情报网,想办法与北疆联盟,这是当务之急。
“两年。”
两年!
“阿淮,我们已经吃过南垣与东晟联手的亏了,两年为了等她?断生门那么多人,我就不信挑不出一个适合北上的北疆人!”
“义父,现如今比南垣和东晟更为棘手的时雪蛊,雪蛊已经开始泛滥了,就连断生门众也有些许沾染。目前的我们买卖的雪蛊都不知道是转了几手的,价格早就成倍的上去了,查到根也只查到了北疆,掌控不了雪蛊,我们早晚会栽在这里面。而月初,她的蛊术比北上重要得多,日后,蛊术绝对是我们抗衡其他压力的最重要的武器。她现在情绪不稳,等她沉下心,她绝对值得我们再等两年。”
苏霍看着江淮,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这蛊在哪卖,怎么卖,控好度。”
“义父放心。”
“既如此,便让她去我那沉心吧,小鱼儿很亲近她。”我倒想看看,你能怎么沉心。
江淮脸上平静,看不出情绪“有劳义父费心。”
叫我过去就为了问这个?月初还没想明白就看见自己的一些衣物被打包拿走了,转身便去问江淮。
“你们干什么呢?”
“刚才的人是我义父。即日起,你搬到他那住,小鱼儿很想你。”
两句话,根本不给月初反驳的机会,因为她愿不愿意不重要。对于月初而言,在人家的地盘上就得听话。
不知是不是有月初的陪伴,苏小鱼今天晚膳比每天多吃了好多。而月初却难以下咽,毕竟谁对着苏霍那样的陌生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不舒服。吃饭时,她只夹自己面前的菜,就着盘花生米塞了一碗饭,也不添饭,一句话没有。而反观苏小鱼,乐乐呵呵的吃的直打嗝。
月初不仅怀念起在江淮那自己吃饭的时候了,这三人桌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月哥哥,你晚上睡在我房里好吗?”
真是孩童一样,月初本想拒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她看了看苏霍,本以为苏霍会替她回绝。万万没想到。
“你房里的床不够大,现在换一张,估计你得晚点睡了。”
新床还在组装,寒风逼得人难以出屋。
“月哥哥,你看我画的像不像!”
苏小鱼拿起一张纸,纸上画的是两个一大一小的圆圈和四个长条,小圆圈之上,还有十分潦草的几个线条。
“这是什么?”
“这是四哥啊!不像吗?”
四哥?江淮!小鱼儿要是不说,她还以为是长毛的葫芦呢。
“这画还是别让你四哥见了。”
“不好看吗?”
好看,可太好看了,你要是让他看了,他就该让你好看了。
“他要是见你把他画的这么好看,会害羞的。”
“嘻嘻,月哥哥,你画一个吧!”
我画?也画江淮?她哪会这玩意,会画个王八就不错了。对,画个王八哄哄她开心得了。欸?王八怎么画来着。
回忆一番之后,月初终于画好了,可再一抬头,苏小鱼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月初也停了笔,仔细看了看苏小鱼,和她爹爹很像。或许是画画太费神,月初的眼皮越来越沉,迷蒙中好像有人给他披了点什么。她费劲的将眼皮抬出一丝缝隙,看见了那个抱着苏小鱼的背影,好像是江淮的义父,来不及细想又睡了过去。
一连十几天,月初每天的任务就是陪着苏小鱼玩,跟着这父女俩吃饭。和第一次看到苏霍的时候不同,这些日子,苏霍对她温和了许多,这让月初心里总是怪怪的。其实她并不想这样,她最着急的事就是给父母报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又成天见不到江淮,只能暂时搁置,不过每每想起,心中的恨意便只长不消。
“义父,这是上好的血燕,我炖了两盏,给您和小鱼儿尝尝。”夜红娘为了这两盏血燕足足在火前守了两个时辰,血燕的燕毛都是拿着小镊子一点一点剔的。
“都送去小鱼儿的房间吧。”
夜红娘笑了笑,
“义父,这血燕虽补,但一次喝两盏,您也不怕小鱼儿补大劲了。”
“她房内还有一个人,小鱼儿很喜欢她,有什么好的都分给她,这一盏燕窝估计也是二人平分,倒不如都送去。”
于是夜红娘眼睁睁的看着两碗燕窝都送走了。
怎么从未听说有这号人物,得了小鱼儿的欢心也就算了,竟能哄的义父也为她说话。
于是,江淮那边又来客人了。
“长姐,我可向你保证,此人绝无危险。”
在解释过月初的来历和留下她的原因后,江淮信誓旦旦的保证,关于月初的来历,江淮也是将对苏霍的那一套转述罢了
虽然有江淮担保,夜红娘也放不下心。义父从未对别人如此亲近,更不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就算这个月初傻,可若是义父有什么心思,又该如何。而一切担忧在夜红娘见过月初之后彻底消失了。
夜红娘见到月初时,月初正研究怎么给苏小鱼编辫子。月初仿佛不是个女子,鼓捣了半天还是没整出来什么,可偏偏小鱼儿不依不饶。这时小鱼儿的一声长姐,让月初觉得救命稻草来了。你有着这么漂亮的姐姐,还愁她不会给你梳头发?不过这女人美是美,怎么老盯着自己看?月初突然觉得这根稻草好像带点倒刺。
看见月初的那一刻,夜红娘竟觉得有些眼熟,可想了半天却又想不起来。
“长姐,你来了啊,给我梳头发吧,月哥哥梳的头发一点都不好看。”说完苏小鱼还撅了撅嘴。
明明是个女子,竟叫她月哥哥?这孩子莫不是犯了傻。可当夜红娘看见月初的样貌时,愣在了原地,这个女子竞和子安长得几分相似!夜红娘的思绪一下回到了十五年前,惊鸿一瞥误终生,霜前月下共白头,那个许她明媒正娶的少年在这一刻仿佛重新活了过来站夜红娘的面前,“子安。”她小声的呢喃道。看着月初一脸的茫然,夜红娘也从回忆中将自己抽离出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义父会对她这么好,小鱼儿也和她亲近,还喊她哥哥。夜红娘微微叹了口气,吐出刚刚勾起的往事。
午休过后。小鱼儿非拽着月初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起初月初还不在意,以为都是小孩子的东西。直到小鱼儿带着月初来到了一个土屋,月初看着小鱼儿熟悉的翘起地上的一块板子,一段向下延申的阶梯便显现出来。
“月哥哥,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这是我偷偷发现的,只有我和二哥知道。”说着,还做了个嘘的动作。
月初心领神会,跟着她往下走,窄窄的一条路,突然豁然开朗,月初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在地下早被挖空,无数根粗壮的柱子撑着地面。眼前是一座吊桥,桥下是潺潺水流,走过去,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叫喊,那声音整齐有力,仿佛是什么人在训练。二人从一个洞穴中走出,下面竟是一块平地,整齐有序的站着一批人,他们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的月初从未见过。从上方的一条小道绕开,二人来到一扇石门前,此门高有三十尺,宽约十五尺,门上有一块牌匾,上面印着三个烫金大字——精金库。不知苏小鱼在哪里按了些什么,石门便自动打开。
震惊中,月初走了进去。门内摆放着一排排的架子,而架中摆放的是竟全是一件件兵器,有些是简单的刀枪剑戟,有些是月初刚在外面见过的,而有些月初压根都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跟一堆兵器放在一起,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里的一切让月初开始怀疑,他们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