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穿书者》温温雪

37、第三十七章

　　月亮高悬在天上，往日明亮的星空因为乌云的遮挡显得暗淡不少。唐阮白房间还亮着，燕归途迈开已经站到僵硬的腿，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人是徐慧兰，即使有下人帮忙干活，担心孩子一整天的她看起来也很疲惫。
　　燕归途露出微笑，说道：“唐夫人，天已经黑了，您去休息吧，晚上我来照看小白就好。”
　　徐慧兰皱起眉，似乎有些纠结。很快，她关好房门低声对燕归途说道：“你和小白吵架了吗？”
　　“怎么这么问？”
　　“小白这一整天都没退烧，偶尔清醒了就叮嘱我不想见你。”徐慧兰叹口气，“可你们俩关系好是如意亲眼后看见说给我听的，我肯定是相信我女儿说的话的。”
　　燕归途艰难扯出一个笑容，说道：“确实是有点矛盾，我......晚上照看他会小心不让他发现，他现在还在发烧没人照看我不放心。”
　　“委屈你了，”徐慧兰温柔地拍拍燕归途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我不希望你和小白的友情就此截止。小白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遇到苦难只知道缩进壳里，他认为只要不面对就能越过困难，这是不对的。”
　　“他几乎不会对我们提出要求，也不会忤逆我们的决定，小白只有在你身边才会露出一些小情绪。所以作为小白的母亲，我是希望你们可以和好的。”
　　“但是同样，我是一位母亲，我也不希望你会受到委屈，如果这件事是小白耍脾气无理取闹，你也不需要完全迁就他。对他生气，让他知道有些事情会伤害到你，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燕归途注视着面前这位温婉的唐家夫人，她的确很宠爱她的孩子，但是不会溺爱孩子。温柔却严厉，宠溺但有底线，她将唐家的两个孩子教导得正直善良，心向光明不惧黑暗，是一位很成功的母亲。
　　“唐夫人，多谢您。我会找时间解决和小白的矛盾的。”
　　床幔层层叠叠垂到地上，床上的人紧紧缩成一团，像是黑夜里无处可去的小兽，面对无尽头的前路只能抱紧自己，汲取微弱的暖意。
　　额头的草药贴已经被汗水打湿，燕归途洗干净帕子给床上人擦去冷汗，换上一个新的草药贴。将白酒倒在干净手帕上，在唐阮白脖颈、胸口、掌心、脚心等位置擦过。
　　不知道是哪个步骤起了效果，唐阮白感觉自己舒服一些了，呼吸之间可以闻到熟悉的香气，是让他可以放心依靠、安心休息的味道，来自于那个让他永远信任的人。
　　似乎是被想念了一天的味道唤醒了，混沌的大脑重新动了起来，唐阮白想到：是燕归途来照顾自己了啊。
　　被莫名其妙的推开，被毫不留情的舍弃，燕归途是不是心里也很生气呢？
　　他是万人敬仰的存在，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就被这样驱赶出房间，会不会感觉到被羞辱？
　　他是不是想要就此一走了之，却因为血契的制约只能忍下屈辱再来照顾他？
　　唐阮白的呼吸很不稳，像是陷入了难题逃脱的噩梦。燕归途坐在地上，握住唐阮白的手，哼着唯一那首他知道歌词的摇篮曲。
　　床上人在睡梦中重复着几个字，含糊不清的，带着哭腔的，他说，“燕归途......对不起......”
　　燕归途就坐在他身边，握紧他的手，给他唱了一晚上的歌。唱到唐阮白重新安稳下来，他轻咳两声，疲惫地闭上眼睛。
　　他说，“小白，别不要我。”
　　“别抛下我，求你了。”
　　“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你想和谁做朋友都可以。”
　　“徐莺莺也好，陈穆也好，谁都好。”
　　“只要别丢下我。”
　　唐阮白是照亮他的一道光，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是他对美好未来的期盼，是他的全世界。
　　如果重生后没有遇到唐阮白，他大概早就因为坠魔被仙门诛杀了。
　　重生后的意义早在不知何时发生了改变，从无休止的复仇变成了守护好一个人就好。
　　燕归途一直都知道，唐阮白是天上的太阳，他的光芒可以照耀所有人，可以驱散每一寸土地上的黑暗，是他难以触及的存在。
　　从来都不单单属于他一个人。
　　他只是，也想要被阳光温暖，不想再回到阴冷的黑暗中。
　　“我做错了什么都可以道歉的，你讨厌我哪里我也可以改的。”
　　“别这样不理我。”
　　“我害怕。”
　　“我真的害怕。”
　　“我好怕你不要我了。”
　　唐阮白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或许是刚刚完全清醒，又或许是一直都知道燕归途在身边。总之，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可能两个人认识了这么久，做过那么多亲密的事情，也掩盖不住两个人心里缺失的安全感。
　　不仅是他害怕着燕归途的离开，燕归途同样害怕着他的离开。
　　指尖轻轻颤抖两下，燕归途立刻松开手，安静地站起身想要离开。
　　似乎是察觉到这是最好的机会，唐阮白哑着嗓子轻声道：“燕归途。”
　　燕归途动作一顿，随即被抱住了腰身。将脸埋在他腹部的小少爷闷声开口：“对不起。”
　　温暖的掌心轻抚着唐阮白的后背，安抚着他的不安。燕归途问道：“怎么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等下我给你倒杯水。”
　　唐阮白鼻尖一酸，生病后他格外爱哭，尤其是跟燕归途有关的事情。
　　他不想，他一点也不想和燕归途继续冷战了，他很想他，“燕归途，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直接告诉我答案。”
　　“好。”
　　“父亲书房里，有一张你的血契，这是怎么回事？”
　　“血契？”燕归途思索了一下才回想起来那张血契，“怎么了吗？”
　　“你是不是因为血契才跟我做朋友的？”
　　燕归途皱起眉，伸手在唐阮白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小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啊？当时是为了带你去奕仙门，为了让唐老爷可以放心让你跟我一起走，才签了个血契的。”
　　唐阮白松开燕归途，抬起头看他，仙修强大的身体素质让他在黑暗中也能够视物，于是他看见了燕归途发红的眼眶。
　　“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不一定非要血契的。”
　　燕归途蹲下身子，和他平视，“是担心我吗？”
　　“嗯。”
　　“不用担心，别忘了，我很厉害的，这种低阶的血契对我来说和没有是一样的，随时都可以摧毁。”
　　“书房那个为什么还在？”
　　“为了让唐老爷放心的。”燕归途对他扬起嘴角，“这样他就能放心将小少爷交给我，只要血契还在，在他心里你就不会受到伤害，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唐阮白没说话，抬起手用力抱住燕归途。
　　燕归途低声笑起来，给唐阮白披好被子，“就因为这个，一天都没理我?”
　　“对不起。”他说，“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你可真会诬陷我啊。”燕归途任由小少爷抱着自己，给他裹紧了被子，“我对你那么好你都不记得是吧？”
　　“没，我都记得。”唐阮白撇撇嘴，又要哭，“以后这种事，能不能告诉我。我怕你不喜欢我。”
　　燕归途哄着他躺回床上，一句一句和他说着，“我答应你，有什么事一定和你说。”
　　“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一点都不讨厌你。”
　　“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
　　“不哭了，也不要乱想了，好好养病。”
　　一个词在燕归途嘴边转了又转，试探着缓缓说出来，“软软？”
　　已经乖乖盖好被子的唐阮白抬眼看向他，无声地询问什么事。
　　“我以后叫你软软好不好？只有我叫。”
　　“好啊。”唐软软有点害羞地藏起来泛红的耳尖。
　　燕归途坐在他身边，“再睡一会，吃早饭了我叫你起来。”
　　想到燕归途为了照顾他已经好几天不曾休息，唐阮白向里靠了靠，“一起，你也休息一会。”
　　顺从地躺在唐阮白身侧，燕归途难得觉得确实有些累了，隔着被子抱住身边的人，闭上眼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