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夏冷冬》桑桑桑啊

5、光芒

　　江云随推开家门，走了进去，房子里一片祥和，刘清敏正带着女儿在客厅里念故事，江云随没有在客厅停留的意思，径直走向了楼梯口。
　　刘清敏叫住他，“去哪了。”
　　“去练琴了。”
　　“练琴？琴行的人没跟我说你去了。”
　　“我去了繁景哥那里。”
　　“繁景？谁啊。”
　　“以前住在旁边的邻居，你肯定不记得了。”
　　“哦，就那个同性恋啊。你最好少跟这样的人来往，手机给我，我看看。”
　　江云随还想争辩什么，又欲言又止，走过去，把手机递给了刘清敏。江云随的手机没有密码，刘清敏不让他设，方便她查岗。
　　刘清敏点开微信，一个一个翻看聊天记录，又把各个软件翻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把手机还给了江云随。
　　回到房间，江云随把楚遥的隐藏会话恢复了回来，给她发了明天租礼服的时间，就丢下手机去洗澡了。
　　早上的课全部结束，刘清敏带着楚遥五人一起去影楼租衣服。挑了几件，就让他们去试了。江云随挑的是一套黑色西装，剪裁立体修身，完美的修饰了江云随的宽肩和长腿，江云随喜欢运动，身材很好，腰腹精壮却很细，臀部挺巧，完美地撑起了这件西服。
　　刘清敏见江云随换好衣服出来，上前去理了理他的衬衣领，江云随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后退，刘清敏注意到了，手中暗暗用力，眉头一皱，唇线紧绷，又立马笑着转过头来对工作人员说，“我生的儿子就是帅啊。”店员在一旁笑着附和。
　　正说笑着，楚遥也换好出来了。刘清敏说楚遥是在一旁伴奏的，不能穿的太华丽，就给她拿了一件藕粉色的长裙。裙子长度刚刚好露出楚遥纤细的脚踝，薄纱的质地，上面点缀着红色斑点，这个颜色衬得楚遥皮肤雪白，抹胸的设计，露出少女漂亮的肩颈。
　　楚遥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突然发现镜子里的视线紧盯着她。她也微微偏过头，对着镜子里的人笑了一下。又转身走到江云随身边，朝江云随勾了勾手指，江云随顺从的弯下腰。火热的气息灼烧着耳廓，直往大脑里钻，这种感觉让江云随头皮发麻，楚遥开口说了一句什么，江云随的脸立马红透。
　　“你今天真帅，小狗狗。”
　　旁边刘清敏指挥着另外三人挑选衣服，店员也在一旁絮叨，整个店里热闹非凡，但江云随这会儿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觉得刚刚那句话犹如电流钻进大脑，整个身子都酥麻。
　　衣服选完回到学校刚好午休结束，程欣兴冲冲地朝楚遥跑过去，缠着要看她的礼服，楚遥把礼服拿出了一个边角给程欣看，又在纸上给程欣画出了礼服款式。
　　“就这，这也太素了吧。”
　　“没有啊，我本来就是伴奏，穿这个不挺好。”
　　“也行，不过你这张脸就足够完胜了，等明天我再给你来点秘密武器，绝对能惊艳全场。”
　　晚上，四人一块回家，马维冰走到楚遥身边，“楚妹，你的礼服是什么样子的啊。”
　　提到这个，程欣就来劲了，“害，可素了，我今天还特地去打探了一下刘大姐的礼服，哎呦喂，还拖地鱼尾裙。”
　　“真假，不过我们楚妹长得精妙绝伦，素一点也没关系，正所谓，时尚要靠脸来完成。”
　　“说得对，我很赞同。”楚遥夹在两人中间，看着他们唱双簧。
　　江云随伸手一把拽住马维冰的衣领把人拉到了右手边，自己往左一步，站到了楚遥旁边，“哎对了，你们衣服什么样啊，我还不知道呢。”
　　“哎呦我，别提了，穿着跟他妈房产中介一样。”
　　“真的吗？”楚遥晃了晃程欣的胳膊，后者摇摇头，”没有啊，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啊。”
　　楚遥又转过身，身子伸到江云随身前，对着马维冰，“大冰，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你脸的问题啊，其实你平时就像个下了班的房产中介。”
　　“嘿，楚妹，你怎么跟着江云随学坏了呢。”四个人就这样一路说笑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楚遥换好衣服回到教室，程欣今天化了妆，此刻正带着一大堆化妆品在楚遥的座位上等着她。楚遥走过去，被程欣摁在凳子上，对着她的脸一顿猛虎操作，程欣化妆技术还算过关，掰着楚遥的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杰作表示相当满意。
　　最后，程欣拿出桌子上一小盒亮亮的东西抹在了程欣锁骨上。
　　朗诵顺序是之前由团支书抽签决定的，一班在第九个，不前也不后的位置。
　　江云随和楚遥坐在班级前排，绝佳的观看位置。楚遥看的很平静，基本没什么表情，除了结束时鼓鼓掌，就是在跟江云随讲话。到了第五个班级，是一位男生单独领诵。男生长得不错，一上台，台下就有不少女生窃窃私语。楚遥看了一眼男生，拍了一下江云随，“哇，这男孩子挺帅。”
　　本来开心看节目的江云随嘴角立马耷拉下来，也不说话，就看着楚遥满脸笑容地盯着台上。结果男生一开口，低沉的嗓音更是引起轩然大波。江云随眼看着楚遥眼睛发亮，还不住的点头，“嗯，声音也不错呢。”
　　江云随眯着眼，舌尖顶着腮，把舞台上的男生上下扫视了一遍，身高一般，还没他下巴高，腿也短，顶多他小腿长，长得也太白了，看起来像个病秧子，不行不行，完全赶不上我。
　　第七个节目开始，楚遥他们也要候场了，正值深冬，气温不高，又是个阴天，此刻晚上的风格外厉害。楚遥的肩膀完□□露，这里又正是个风口，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牙关止不住打颤。
　　江云随站到楚遥面前，让她躲在自己身后，贴着自己站着。
　　主持人开始念一班的串词，待其他同学上台排好队型后，江云随朝楚遥伸出手，
　　“我能否有幸牵你的手呢。”
　　“当然。”楚遥将自己的手搭在江云随宽大的手掌上，温热的掌心包裹住纤长的手指，两人缓缓走上台。
　　所有人站定，楚遥与江云随对视一眼，灯光打在两人身上，江云随点头，楚遥开始演奏，一小段音乐过后，江云随开口，浑厚的嗓音伴着音乐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用茫茫的夜色作墨
　　用疮痍的土地作纸
　　在战争硝烟之后
　　是谁？
　　写下了两个字——中国”
　　刘思琪向前一步，一只手捂住心口
　　“让人读的昏暗读的疲惫
　　更让人读的心痛读的悲愤”
　　接着是马苏苏，她看向远方
　　“那萎缩在清末史书里的消瘦的中国呵
　　那跪倒在《南京条约》里的 软弱的中国呵”
　　陈望继续,
　　“那一天，无数的青年
　　走上了街头”
　　全班同学一起，
　　“面对淋漓的鲜血
　　面对惨淡的人生”
　　……
　　中间是楚遥的一段独奏。
　　黄河磅礴的水声在楚遥耳边响起，她仿佛置身于黄河中心的小滩涂上，似乎有水滴拍进她的耳道，鼻腔里满是黄土的清香，河面上阵阵大风从她脸上刮过。她好像变成了一滩河水，河水拍打琴键，奏出如此乐章。
　　独奏结束，马苏苏开始，
　　“许多年后的今天”
　　……
　　随着楚遥按下最后一个音符，朗诵也结束了，全场的灯都打开，照亮了整个舞台，观众席沉默了两秒，继而爆发出狂烈的掌声。
　　楚遥和江云随隔着整个舞台相视一笑，然后起身向观众鞠了一躬。其他同学先下舞台，江云随站在队伍末尾缓缓朝楚遥走来，然后伸手，宽大温热的掌心握住楚遥的，慢慢走下台。
　　刚一下台，就有一个男生冲到楚遥面前，表情羞涩，“楚遥同学，我能加一个你的微信吗？”江云随借着舞台上晃过的灯光看清了来人，瞬间两眼一黑，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那个被楚遥夸的小白脸。
　　“不好意思啊，那你得问他。”楚遥记得上台前把衣服给江云随了。这话一出，立马引起了歧义，小男生的表情崩裂，呆在原地。
　　听到这话，江云随恨不能张开嘴巴哈哈大笑，嘴角压都压不住。江云随清了清嗓子，把楚遥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抱歉啊，同学，天太冷了，我们要去换衣服了，能让一下吗？”
　　小男生一脸丧气的转过身走了，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背影。
　　楚遥好像脑子被吹短路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马转过身解释，“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衣服在你那儿，我拿不到手机，所以……”
　　“所以我们现在快点去换衣服吧。”江云随打断了楚遥的话，拉着她往教学楼走。
　　此时此刻，学校贴吧
　　有人po出了一组照片，有江云随和楚遥的个人照，江云随牵着楚遥下台阶的照片，还有两个人相视一笑的抓拍，一瞬间，万丈高楼平地起。
　　今天也想炸一中：芜湖，@不想起床，王秘书给我查查。
　　不想起床：我靠，他俩牵着手上下台的，台上还对视着笑了，氛围感太鲨我了。
　　一中神农：这不就是一班那个语文老师的儿子和他们班新来的转校生吗。
　　元气丸子：这男生好帅，卧槽，肩宽腿长，我的理想型，谁把他的联系方式发我吧（大哭.jpg）
　　麦香鸡肉卷：楼上那位是认真的吗，确定要那个婆婆？
　　悲伤鱿鱼卷：馋颜值的那几位别想了，我刚刚去找那个美女要微信，她让我问那个男的可不可以，那男的还一脸挑衅的看着我，我恨啊，他凭什么啊。
　　扛着炸弹上学：哈哈哈，凭他长得帅，凭他富二代，凭他妈妈是灭绝师太。
　　一中饭菜能吃吗：卧槽卧槽，真的假的，那这女生岂不是每天面见未来婆婆。
　　哇哈哈：哈哈，在灭绝师太眼皮子底下谈恋爱，这两个人够勇。
　　藏匿在广大校友之中的马维冰目睹了全过程，连忙给江云随发消息，
　　大冰：卧槽，快看贴吧，出大事儿啦
　　换衣服的时候旁边手机就一直响个不停，江云随把衣服叠好放进袋子里，打开手机，看到马维冰的消息就立马打开了贴吧。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搞半天就是几张照片。江云随一一点开照片看，角度完美，还调了滤镜，果断点了保存。
　　继续往下翻，江云随看见了一段视频，视频里，楚遥坐在琴凳上，脊背绷直，视频是从楚遥的侧后方拍的，还可以隐隐看见楚遥凸起的蝴蝶骨。女孩闭着眼睛，跟随音乐小幅度地摇晃。视频的最后，女孩起身向观众鞠躬，从头顶打下来的光包裹住女孩，锁骨处闪着细细的珠光，整个人圣洁不可侵犯。
　　江云随点开帖子，翻看评论
　　我的cp必须成真：我靠，这个姐姐太漂亮了，我好爱
　　苯：天，她锁骨也太好看了吧，【色】【色】
　　及时雨：兄弟们，这个是真喜欢
　　江云随连翻了十几条都是馋楚遥颜的，手指越划越快，最后直接退出了贴吧，脑袋后仰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走出厕所，在门口碰见了从女厕里出来的楚遥，两人一起回到了班级里，路上还有说有笑的。
　　坐到位置上，看了一会儿节目，楚遥发现江云随一直在玩手机，“你干嘛呢，玩的游戏吗。”
　　“不是，我删点记录。”
　　“哦。”
　　江云随还在低头删着记录，前面好像有人走过来了，江云随听到了一声女孩子的尖叫，下一秒，刘思琪就穿着鱼尾裙朝江云随倒过来。
　　江云随反应能力很快，迅速把凳子往后撤了一下，单手撑住了刘思琪的身体。全程屁股甚至都没离开凳子一毫米，一直到刘思琪站稳，江云随也没有任何其他反应，反倒偏头问楚遥有没有吓到。
　　刘思琪对江云随的态度有些吃惊，又碍于这么多人没有当场爆发，跺了一下脚气呼呼地走了。
　　天气实在太冷，所有班级表演完之后，匆匆发了奖，晚会就结束了。一班和十班斩获一等奖，江云随作为代表上台领奖，冤家路窄，十班的代表还是刚刚那位小男生。
　　江云随用尽毕生修养压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两人站在一起合影时，江云随把背绷得老直，一脸严肃地站在舞台上。
　　楚遥举着相机，对着江云随比了一个耶，嘴角就再也绷不住了，高高扬起。
　　十六七岁的少年，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