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海搁浅》芥子粥

1、回去

　　清晨六点，鳞状的白云惬意的翻转肚皮，层层叠叠与远边的海水衔接，海天一色。灯塔在水雾里隐匿，只剩朦胧的光影。

　　巴车上的窗户不知被谁开了一半，地上的易拉罐被吹得乱滚，于络仰着头看被广告覆盖的天花板，有风从缝隙里蹿进来，带着海水的腥咸。

　　巴车停了，于络艰难的抬起被邻桌小孩枕了一路的胳膊，扭动僵硬的脖子，好让自己更清醒。

　　小孩的哭闹声，老人相互间的谈笑声，浓重的泡面，味带着鱼腥，伴随着车牌管的轰响直到现在，黑长的睫毛下是遮盖不住的青黛。

　　车外，于络拖着一个浅白色的行李箱，右手攥着纸条扫过一眼，上面写着环镇，舂余巷17号。站台里，洗手间，水顺着手指滑落在长满青苔的地面，捧水搓了把脸。

　　六点半，站台里人陆续多了起来，狭小的站台一下变得拥挤，欢声笑语，像是过着春节，热闹非凡。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贴在耳边，听筒里传来外婆的声音“下车没？”

　　出了站台，山叠着山，大片的绿色在眼前呈现，于络深深吸了口气。安慰自己依山傍水好地方。

　　“我到了，外婆。”

　　“到了好，到了就好！络络啊，外公去接你了，你在那等等他。”

　　“好。”

　　“络络，有什么想吃的，告诉外婆，外婆给你做。”

　　“煮一碗面就行。”

　　“好，络络在北方呆习惯了吧，喜欢吃面食了。”

　　“有点。对了，外婆加个蛋。”于络浅笑。

　　“好，好，外婆在家等我的宝贝外孙女。”

　　于络环视四周，简易的不能再简易，连收费站窗口都像是临时搭建的。房子的角落杂草横生，连爬山虎都爬满了内墙，绿意盎然。站台内没有一把椅子，只有一把腐烂的木头，桌子上面还覆满了厚重的灰。

　　八月的太阳，给远处的青山渡了层金，像极了袅袅炊烟中匍匐在地面的睡美人，蝉鸣响彻桑林，麻雀戏飞枝头。给睡美人平添姿色。像仿着轻纱的油画，伴着梦，遥不可及，格外真实。

　　七点半上外公来接的三轮车，太阳晴朗而热烈，阳光刺眼，于络有点困倦。坐在后面，双手撑在行李箱上，迷迷呼呼。

　　车子拐进泥泞小路，轮胎硌着石头，石头也毫不退让，车子开始摇晃，震动，于络伸手搓了把脸。

　　“外公，什么时候到。”

　　“快了，快了。络络别急”外公笑。

　　车子停在巷子口外的道上。

　　“下车，络络见外婆去咯。”

　　少女跳下三轮车，外公拖着行李“咕噜噜——咕——”带领她穿过木质阁楼和四通八达的青石板巷。停在巷子深处的矮房前，房子两层，缝隙杂草丛生，瓦片上长满青苔。房内的黑白电视二倍音量透过窗户渗透出来，随着阵阵菜香。

　　微风吹过，清铃作响，“叮铃铛……”

　　于络迈开步子，少女的裙领微风贯入，扑了满怀，裙摆掠过石子地面。看着庭院里竹椅上，轻摇着蒲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