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客服上线》牙侯

12、来啊，抱你下来

　　江饮静默片刻，手掌搭上储水池的边缘，一个借力就翻了进去。

　　江饮翻得轻巧，水花不大，地面上的小孩抬头看他，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慌和错愣。

　　这时，他袍袖里的身份卡开始震动。
　　【客服系统提醒您，用户一“与他下水嬉戏”的请求任务已完成1/2，请再接再厉！】
　　果不其然，江饮猜得不错，今天这趟水是必下不可，否则没法完成任务。

　　声音消失，楼顶静默无声，连风声都没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焦距在江饮身上，江饮毫不在意，时刻注意着奥杰那边的动静，余光寻找褚十七。

　　既然身份卡没有提醒生命值的变化，那么褚十七应该在比较安全的位置，不可能潜在水下。
　　而且他人都来了，身为狗的褚十七听力应该很灵敏，不可能不知道他来了，好歹叫一声让他确定位置。

　　但是没有，褚十七没有叫，奥杰身边也没有狗的身影，楼顶除了这个巨大的充气蓄水池和奥杰以及男孩，没有江饮要找的。

　　他目光飘忽，奥杰微微一笑，说：“放心，那只狗只是从这里跳下去了。”

　　江饮：“……？！”

　　褚十七跳了？！
　　是被奥杰扔的的还是故意的？

　　江饮一贯冷漠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目光在楼顶边缘流连。

　　这里是六楼楼顶，人从这里摔下去不死也残，何况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狗，摔下去得成肉酱。

　　思考片刻，江饮就再次冷静下来。

　　既然没扣减生命值，那应该是没事的。
　　他忘了褚十七不算活人，既然是地狱原住民，那应该有点本事在身？
　　这么想，江饮觉得说得通，可能褚十七真有自己的打算。

　　奥杰看他神色由震惊到复杂再到冷漠，就觉得有些好玩儿，开始慢慢朝他挪动。

　　江饮立刻后退，然而水中阻力大，身上的袍子又笨重，江饮行动不快，没退多少，奥杰已近在眼前。

　　奥杰下半身的肉条仿佛蛇一般迅速缠上了江饮的腿，江饮身形不稳扑在了水面上，溅起一阵水花，猝不及防被呛了几口水。

　　江饮一手抹掉脸上的水，另一只手去拽开自己腿上的肉条，却发觉肉条上面似乎长有吸盘，牢牢附着自己的腿。
　　水中不好发力，肉条又滑，还牢牢吸附，江饮没拽动，却被另一条肉条缠上了手臂，将他四肢禁锢住。

　　这时，对面的奥杰已经离他不到半米，正笑眯眯地欣赏江饮的挣扎，然后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感受什么，须臾，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真香，真美味，我想现在就吃掉你。”

　　江饮：“……”
　　试试看？

　　下一刻，奥杰就掠到了江饮的面前，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摁住他的后颈，在他耳边吹气：“你猜我吃什么的？”

　　江饮神色冷漠，他的双手被反剪，身上不知道缠了多少条肉条，只觉得下半身有数条肉条贴着他不断蠕动，触感让人头皮发麻，阵阵恶心。

　　谁知道你想吃什么，江饮暗想。

　　奥杰舔了舔他的耳垂，低声说：“我想吃肉，生肉，你好香，肯定很美味。”须臾，他又微微退开，两手捧着江饮的脸，面上是令人恶寒的怜惜：“但是我还没玩够，就快要完成任务。我还想看你挣扎，听你尖叫。”

　　夜色如墨，水底不知深浅，也看不清底下的光景。

　　江饮以一个折叠的姿态背在身后，左手不断靠近右手袍袖，完全不理会奥杰在说什么。

　　奥杰感觉到江饮的动作，只当他在挣扎，兴奋得嘴角上扬，整个人似疯似魔：“挣扎吧，我就想看们挣扎！看看你们这些正常人能不能斗得过我！”

　　江饮只当他在放屁。

　　不得不说，奥杰的肉条吸附力很大，而且很重，一直试图把他两手往外扯。

　　奥杰激情演讲了很久，江饮没仔细听，只听到了什么任务之类的。
　　须臾，奥杰自顾自讲完，一下子掠到江饮面前：“你们这些人就不该活着，你死了就是解脱！我只要让这个世界崩塌，所有人不复存在，大家就不会再痛苦！”
　　都愤怒得语无伦次了。

　　江饮：“你可以试试。”

　　奥杰大笑：“试什么？试试能不能做得到？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这个世界就是一团糟，所有人都很痛苦，为人时辛苦生活处处不被人理解，来了地府也要干活，甚至无缘无故就会被别人改造成这个那个！我出身不好是我的错吗？为什么处处针对我！”

　　奥杰突然爆发，一把掐住江饮的喉咙，青筋暴起双眼充血，他盯着江饮：“底层人就活该没有人权，活该被所有人践踏，全都是我活该！”
　　暴怒之后，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怜爱，抚摸着江饮的脸：“你们也很痛苦，不是吗？我让你们结束生命，你们都会感激我的。”

　　下一刻，奥杰面色微变，他猛地掐上江饮的喉咙：“你在做什么！”

　　江饮不答，手中不停。

　　他的左手从右手袍袖中拉出了一条细长的钢丝，一端在江饮手中缠绕了好几圈，另一端正缠在奥杰其中一条肉条上。

　　江饮的喉咙被他攥得很紧，紧得发疼，呼吸受阻面色涨红。但他的手仍然不停，一手抓钢丝一手拽肉条，带着钢丝在不知道多少根肉条里来回穿梭，将肉条缠成一团。

　　奥杰终于按耐不住，摁住江饮后脖子就张嘴，似乎要将他的脖子生生咬断。

　　江饮立刻仰头往后倒，然后潜进水底在水下翻了个身，凭着感觉继续用钢丝缠着奥杰的肉条。

　　肉条被江饮缠成一团，奥杰支撑不住身体，同样潜进了水底，抓到了江饮的手腕。

　　江饮此时已经摆脱了肉条，双手行动自如，反手抓住奥杰的手腕就开始缠。

　　管他是什么部位，缠就完了，最好把奥杰缠成一个巨大的肉球，动都动不了。

　　奥杰在水底下行动竟然没比他快多少，让江饮得了不少便宜。

　　或许奥杰只有行走快速这个优势，再没有其他的。

　　不多时，江饮氧气耗尽。
　　他感觉缠得差不多了，于是紧抓着手里的钢丝将头浮出了水面。

　　新鲜空气大量涌入，江饮猛地被呛了下，忍不住咳嗽，边咳嗽边抹掉脸上的水渍。

　　然而奥杰却沉在水底没出来。

　　江饮微微喘着气，左手还紧紧抓着钢丝的一端，他为了不让钢丝脱手还往手掌上缠了五六圈，现在钢丝紧紧地勒着他的肉，已经渗出了血。

　　他在水中几乎耗光了力气，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爬出水池，瘫坐在地板上。
　　白衣袍吸水变得很重，紧紧黏在身上，非常不舒服，但他此时没空理，因为奥杰从潜下水那一刻就没出来过。

　　江饮扭头去看水池，水池没有一丝动静，他试着拽了拽钢丝，另一端纹丝不动，沉甸甸的。

　　不对劲。
　　既然在水下，又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蓄水池也不深，站起来还能露出肚子以上的部分，总不至于淹死。

　　江饮察觉不对，勉力站了起来，紧盯水面。

　　下一刻，他身后传来一声笑：“在找我吗？”

　　江饮猛地回头，奥杰就站在他身后，手里提着发抖的男孩。
　　他叹息：“本来想逗逗你，但你似乎不太好对付。”

　　这时候，江饮发现奥杰身上有很多血迹，正一点一点往下流，和地上的水渍一齐晕染开来。

　　大概是钢丝勒得太紧，有些陷进了肉里，所以才流血。

　　奥杰现在出来了，那自己手里攥住的是什么？江饮又试着拽了拽，没拽动。

　　奥杰笑了起来，说：“本来也没打算杀了你，就想尝一口你的味道，但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打算吃了他。”

　　他目光看向小男孩，缓缓舔了舔嘴唇，轻声说：“应该也很美味。”
　　小男孩原本瑟瑟发抖，这下直接哭出了声，在奥杰手里不断挣扎。

　　这时，江饮发现男孩虽然在挣扎，但下半身却没有任何动静，染血的双腿在空中无力晃荡，曲都没曲一下。

　　腿断了？

　　男孩发现根本无法挣脱，哭着对不远处的江饮求助：“救我哥哥，救我——唔……”

　　奥杰捂住了他的嘴，看着江饮，话却是对着男孩说的：“从现在开始，不许吵，很快就结束了。”他低低笑着，越笑越大声，随后“嗖”的一阵破风声，人消失在了楼顶。

　　然后，江饮听到了木梯被折断的声音。

　　“……”

　　江饮立刻松开手上缠绕着的钢丝，急匆匆跑到开口边一看，木梯已经被折断成数截，而楼层之间的间隔足有四米多。

　　奥杰已不见踪影，楼道一片寂静。

　　江饮忍不住暗骂一声，转身回去找钢丝。
　　这是陈峫给他用来绑住奥杰的，虽然在水中效果不怎么样，但一旦抓到奥杰，还是得用这个，否则普通绳子会被他绷断。
　　如果还要追，就先把钢丝弄回来。

　　他再次下水，顺着钢丝去找另一端。
　　另一端很沉，江饮很快摸到了触感冰凉的坚硬物体。

　　这是什么？

　　江饮摸着摸着，恍然大悟，这是一颗有他腰这么粗的大石头。
　　哪来的石头？江饮不知道怎么形容当下的心情，认命地开始解钢丝。

　　他凭着感觉将钢丝一圈一圈解下来，期间还要不断搬起石头，把他累得够呛。

　　过了不知道多久，江饮终于把钢丝弄了出来，然后再爬出蓄水池。

　　这趟白来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认识那位男孩。

　　突然，袍袖中的身份卡震动。
　　【恭喜您完成用户一的请求！客服经验值+20，工资3000（届时将打进工资卡里，阳间通用）请再接再厉哟～】

　　好，其实也没白来，至少完成了请求。
　　工资三千，还不错。

　　突然，楼道里传来脚步声。

　　江饮心下一凝，眼睛盯着开口处，轻手轻脚收紧了手里的钢丝，然后缓缓掏出小刀。

　　脚步声不重，一步一步悠闲得很，像在逛菜市场似的。

　　下一刻，开口处响起了褚十七的声音：“江饮？”

　　江饮一听，脑中紧绷的那根弦骤然一松，然而没有全然放下戒备。

　　他还记得十字路口上有人假扮褚十七的事。

　　他缓缓走到开口处，从上往下看，褚十七一张发白的脸在月光下更加惨白，一双眼睛却很明亮，只是仍旧空洞。

　　褚十七打量了他一下，忽然笑笑：“你这一身，和奥杰打过架？”

　　江饮心里暗翻白眼。
　　都共用一个系统了，他不知道有和奥杰下水嬉戏这项要求？
　　褚十七伸出手：“下来吧，给你带了衣服。”

　　江饮反问：“狗呢？”

　　褚十七微一挑眉：“我就在这里。”

　　是真的褚十七，鉴定完毕。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奥杰跑了的时候来。江饮十分怀疑褚十七是故意的，如果他早点到，说不定就能抓到奥杰。

　　江饮坐在了开口处，对站在底下的褚十七没好气说：“让开。”

　　褚十七没让，看向身旁的地面，说：“确定不用我帮忙？这里很高。”

　　废话，他当然知道很高。

　　但是两个男的等会儿抱在一起很难看不是吗。

　　江饮坚定说：“不用，让开。”

　　褚十七点头，如愿退到楼梯旁，给了江饮充足的空间。

　　江饮深呼吸，毫不犹豫往下一跳。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身体好像变轻了，就这么轻巧一跳，平安落地。

　　一旁的褚十七笑笑，给他鼓掌：“厉害，四米楼层，毫发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