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海月升时遇见你》岑予

4、春野

　　凌晨2点，沐晨客栈

　　“咚咚咚——之航”一阵敲门声响起。

　　李之航打开房门，来人是客栈老板陆秋铭，他一脸疲惫地打着哈欠说道：“之航，就知道你还没睡，春野来电话说白天来得那个林小姐喝多了，太晚了她一个人不安全，你去接她一下，别出什么事儿。”

　　“林珍？”李之航思索了片刻， “一小姑娘来第一天就去酒吧啊，挺能玩啊。”

　　陆秋铭想起了李之航刚来大理的那些日子，也是整天在酒吧里醉生梦死，随即笑了笑，“快去吧，我先睡了，明天还得早起。”

　　李之航点着头，“好，你早点休息。”

　　说起来，他们和春野酒吧的相识还是因为李之航。

　　那时候陆秋铭刚盘下这个店，李之航算是一个合伙人，正逢他创业失败，又遭遇女朋友劈腿，身心俱疲，被陆秋铭叫来大理修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生活，就每天去春野买醉，常常喝到凌晨三四点，摊在酒吧的吧台上、酒桌上、甚至是驻唱台上，酒吧老板几乎每天都要给陆秋铭打电话叫来接人。就这样两个店熟络起来，也开始互相介绍生意，推荐游客。

　　李之航停好车，进了酒吧，这里几乎没什么人了，老板和调酒师正在做清洁，看到他来，老板指了指林珍所在的桌子，李之航冲老板笑笑伸手打了招呼，向林珍走去。

　　“喝醉了？”李之航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珍，她一手撑着头，眯眼看着面前玻璃杯上流窜的光，桌上地上摆满了空酒瓶，一个男人坐在她对面，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一瞬间，杯子上的流光被黑影遮住，杯子立刻没了生气，林珍抬眼看着来人，他挡住了光，又是一团黑影。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要离得近些看清这人是谁，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幸亏李之航扶住了她，她往前一倾，趴到李之航脸上要看个清楚，李之航伸出另一只手，就这样两只手把着她的肩膀阻止她靠近，“站好。”

　　林珍终于也借着灯球转过来的光，看清了他的脸，“是你啊。”

　　李之航嗅到了她脖颈处的香气，混着她浓重的酒气，冰冰凉凉地向他袭来，沉了沉脸。又见她一把打掉他的手，坐回原处，侧目斜睨着他，一脸傲娇，“醉？我喝不醉的，我这个人，越喝越清醒。”

　　“是吗？”李之航看着林珍的样子觉得好笑，想调侃她，又觉得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从他进在酒吧第一眼看见她时，就同时看见了她眼里流出的悲伤，她一个人喝酒的样子，仿佛一个摇摇欲坠的花瓶在高台上旋转，摇啊晃啊，让人总是担心它下一秒就会掉下来摔碎了。

　　林珍醉眼迷离，拍了拍李之航的胳膊，颇带些挑衅的意味，“你，可以试试。”

　　李之航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吧台，问老板，“她喝了多少？”

　　老板瞅了眼林珍，“两个人喝了五件，林小姐喝得多”，又瞅了眼同桌的男人，抬了抬下巴示意，“那小男孩——”随即撇着嘴摇了摇头，“不行。”

　　李之航不可思议地笑着付钱，一边扶起林珍向外走，一边问：“不管他了？”

　　林珍皱着眉不屑地瞥了眼桌上趴着的人，奶声奶气地“哼”了一声：“小弟弟，酒量那么差还出来丢人。”

　　李之航轻笑一声，将她扶到副驾驶，关上门，趴在车窗问她，“为什么喝酒？”

　　林珍斜斜地瘫在座椅上，伸着手在空中比划，眼神空洞，大声说着：“为什么喝酒？这个问题问的好啊！为什么呢？我帮你问问我自己好嘛，有答案了是我再告诉你。”

　　“你为什么在这里，又是老板派你来接我的？”林珍斜睨着他。

　　李之航嗤笑一声，“不然为什么？三更半夜专程来给你献殷勤？”说罢绕过车头，上了车。

　　林珍冷哼一声，白他一眼，“你这个人，嘴太毒，怪不得没人要。”

　　正在发动车子的李之航突然转过头来，“林小姐，您也没好到哪去，好吗？，系好安全带。”

　　林珍哈哈大笑起来，身子歪向他，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 “哎呀，失恋而已，你一个大男人，不至于。”

　　李之航向她侧过来，一手摸索着她身侧的安全带，眼睛却一直停留在她脸上，她发丝的香味又萦绕在了他的鼻尖，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我结束上一段感情已经很久了，别听晓晨瞎说。”

　　“好好好，男人那可怜的自尊，得维护，我懂。”林珍不以为意地笑笑，才后知后觉这个角度，李之航又是一脸灯影，她恰好能看见他坚定而炙热的眼神，车里的气氛变得旖旎起来，林珍有些不屑地撇撇嘴，她了然：对面的人正在释放猎食信号了。

　　她端正地坐好，将头靠在椅背上，拉开两人的距离，闭上眼睛，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李之航见她不为所动，伸手拉过她的安全带扣好，发动了车子，他笑着摇摇头，还以为来了个什么妖精呢，原来是个麻烦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