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办学校》沧碎

17、缓解

　　白身怪始终没有动弹，却持续对在场的人类使用着视觉干扰。但在祁渊那一刀过后，这种干扰强度瞬间弱了一大半，且出现频率也低了很多。
　　祁渊摸了把嘴角流出的血，没空细想这是咬出来的还是内伤，唰唰唰控制着空气中密密麻麻的冰针像雨一样刺向怪物们。
　　这一招使出去，她眼前黑了一秒，躲闪不及吃了一通电，僵直中不得不控制能量形成护盾挡下后续的攻击。

　　不要命的打法最终有了成效，祁渊周围除了白身怪以外，再没有一个站着的东西。
　　她脑子一阵阵发昏，看东西都仿佛有了重影，那怪物却仍然不直接攻击她，低头将一双空洞的眼睛孔直直对上她的，给人一种被死死盯住的感觉。
　　祁渊后背一阵发寒，她没忍住单膝跪倒在地，再抬头时却发现周围的景物全都变了。

　　这好像是一处海底，水波纹映着橙红的火光，有海洋生物游来游去，颇为自得。
　　……火光？
　　水里哪来的火？
　　祁渊狠狠闭了闭眼，身体的痛楚无一不在提醒她这一切都是幻觉，然而却始终没法挣脱。举目望去，一切都活脱脱海底世界的模样。
　　“祁渊……”
　　谁？谁在叫我？
　　祁渊循着这古怪陌生中莫名透着一丝熟悉的声音望去，映入眼中的是满目猩红。火？血？
　　……分不清了。
　　她好像知道自己的意识在渐渐模糊，却如置身梦中，对思维失去了所有的操控力。

　　“来吧……”
　　“来吧，孩子……”
　　好温暖的感觉。好像连伤痛都一并消失了。祁渊想，就这样下去，好像也不错……

　　才怪！
　　她猛地睁开眼，眼前哪还有什么海水、火光，那白身怪空洞的眼孔中闪过几缕光芒，祁渊看准位置，再次握住一柄色泽有些透明的能量刀，闭上眼对着怪物胸前的裂纹割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她好像看见那坨白色的东西在寸寸崩解，那双眼孔在消逝前仿佛始终闪烁着什么东西。

　　“祁渊！”
　　她听见有人在叫她，好像很急的样子，不过她已经太困了，谁要来找就乖乖等她睡醒了……

　　L市遗址近郊。
　　这处幸存者聚集地人不多，但肉眼可见的人都在干活，忙碌的人群穿梭其中，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人群中间有个真空地带，没有人敢从这里经过，因为这是异能者“老大”的营帐。
　　这个帐篷相当豪华，严格来说不算一“个”帐篷，而是好几个挨着搭在一起连成片。除此之外，只有近处还有零星几个小帐篷，其他地方便只余一些干草、破布垫成的窝。

　　如果被祁渊几人救下的那对夫妇在此就能认出，这正是他们逃出来的地方。

　　“大哥，是真的！我亲眼所见！”一个身形高瘦的刀疤脸激动地重复，“那婊子手下的人全废了！我都费老大力才骑着车逃回来，那么多怪物他们肯定没活路！”
　　坐在他面前的人生得一副老实巴交的面容，神情却阴沉沉的，靠在新打的椅子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记住你说的话，现在去点人。老子今天就要把那个破基地打下来！”
　　说完他咧开嘴角笑了。
　　小弟被盯得后背发寒，连忙领命出去。

　　头好痛。
　　祁渊麻木地想。
　　说起来她的后背是不是裂开了，血肉模糊，也不知道她倒下后剩下的怪物怎么样了。想来问题不大，毕竟连默一行人还是很有些实力在的。
　　希望他们撤离的时候没有扔下自己，不过再怎么样纪云行应该也会把她拖回去。

　　意识逐渐清晰，祁渊睁开眼，看到了一个枕头。她正趴在一张矮脚床上，脑袋撕裂般的痛，后背却意外地没有那么不适。

　　“你醒了。”

　　祁渊转头，看到了坐在小凳子上的纪云行。
　　他穿着那件白大褂，头发披散在肩头，脸上紧绷的神情因为她的苏醒松了松，瞧着倒真像极了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

　　祁渊发现自己趴着没办法点头，于是想翻过来，却被一把按住了。
　　“别动，你背上还没好全。”纪云行俯身，带着点歉意，“我的异能在战斗中消耗太大了，得再恢复恢复才能完全治好你背上的伤。”
　　祁渊闻言伸手探了探，没有液体血迹，想来至少结疤了。不过也没强行翻身，只是把脸转了转，声音嘶哑道：“有水吗？”
　　纪云行迅速递上一个拧开的矿泉水瓶。

　　祁渊无声看着他。
　　纪云行好像也意识到她这个样子没法喝水，有点不好意思，小心地避开伤处扶她坐了起来，喂她喝了两口。

　　祁渊闭了闭眼，努力忽略脑中翻江倒海的不适反应，问：“其他人怎么样了？”
　　“那里的怪物死完了，我们回来已经小半天了。”
　　祁渊这才后知后觉感到了饥饿。
　　她环顾一圈这间屋子，纪云行看出她的疑惑，主动解释道：“这是连默的屋子，她坚持要给你住。”
　　祁渊点头。这个时间想来也只有老大能拥有床这种奢侈品了。

　　“你……不舒服吗？”纪云行迟疑问。尽管她努力忽视，但这种程度的头痛很难完全不在脸上表现出来。
　　祁渊揉了揉太阳穴，发现没用：“头疼，应该是异能透支吧。休息休息就好了。”
　　纪云行沉吟半晌，忽然道：“或许，我可以试试帮你缓解。”

　　祁渊眉尾一挑：“这也能治？”
　　“我不太确定，这也是今天才产生的想法，关于治疗能力的运用。”纪云行说，“坦白讲，我没太大把握能有用，但应该不会有害。”

　　祁渊顿了顿，果断道：“试试。”
　　现在是灾难爆发初期，人类没有任何前路可循，所有人都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任何一点可能有用的灵感都不应该被放过。

　　纪云行深吸一口气，伸出手稳稳落在了祁渊额上。
　　在他的手覆上来的一瞬间，祁渊感觉整个脑子都仿佛浸润在了凉丝丝的水中，紧绷的疼痛得到缓解，瞬间放松了许多。

　　不得不说，在治疗方面称纪云行一句天才丝毫不过分。不仅是能力的强度，祁渊这一路走来也体验过他不少次治疗了，他似乎总有一些新的想法，在不断改进已有的手段。
　　在此之前，祁渊从未想过用异能缓解精神疲劳。不过真要说起来，这大约也可以算是一种□□的劳累吧。

　　她漫无目的地想着，好半晌回过神来，才惊觉头痛竟已好了大半。
　　祁渊睁眼看去，纪云行斜坐在床边，那张虽则精致却总显得有点苍白的面容离她只有一臂距离，能清晰看到对方额角渗出的薄汗。
　　这一遭治疗并不轻松。

　　“纪云行。”祁渊喊了一声。

　　“嗯？”那人对上她的视线，勾魂夺魄的眼中蒙了层薄薄的水雾。
　　祁渊晃了下神，脑中竟生出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可以了。你歇会儿。”她说。

　　纪云行观她神色轻松许多，也没坚持，点点头收回手：“那我歇会儿，给你处理一下后背。”

　　祁渊拈了拈自己肩侧垂下的破布片片，心道好悬是给它抓歪了，不然这件上衣现在估计已经没穿在她身上了。
　　纪云行见她动作，脸微妙地红了一下，慌忙解释道：“你身上就这一件了，我也不放心让别人单独跟你待在一起，就没给你换。”
　　祁渊挑眉，在他略显紧张的注视中，缓声道：“谢谢啊，谨慎点是应该的，毕竟咱俩现在相依为命，没了谁都不好过。”
　　纪云行无声松了口气，点头：“不过我看连默应该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大方向还是可以信赖的。”

　　祁渊点点头，问：“有吃的吗？”
　　“给。”纪云行从旁边小桌上拿过两个面包，递给了祁渊一个，自己撕开一个吃起来。

　　“叩叩。”
　　敲门声响起，连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祁小姐醒了吗？”
　　纪云行上前打开门：“刚醒。”
　　祁渊向她点点头：“多谢你的房间。”
　　连默摆摆手：“应该的，你救了我们一命。”当时的情况，如果不是祁渊一力扛下一半的怪物，后果不堪设想。
　　即使是现在，她上午带去的九人也折了一个，剩下的晕的晕，伤的伤，已经全部丧失了战斗力，没个几天估计是恢复不了了。
　　想到这里，连默看向祁渊的眼神变了变，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明朗了许多。

　　“你们先安心住着，有什么需要的让纪先生来找我，等养好伤再说走的事吧？”

　　祁渊和纪云行对视一眼，应下了。

　　待连默走后，祁渊沉吟道：“她知道你会治疗吗？”
　　“应该不知道。”上午战斗时纪云行表现出来的是用冰的能力，回来后连默找了个治疗异能者给祁渊粗处理了一遍伤口。后来等人都走了，纪云行才亲自治了她的伤。
　　在可信度不高的人面前，纪云行倾向于暂时不暴露多异能的事情。

　　“但是她应该看见我遥控能量了。”祁渊盯着从草缝透出来的光，“却没有问我。”
　　“或许是想着来日方长，毕竟你的伤看上去要养很久。”纪云行说。
　　“也可能……”聪明地选择了对她的秘密视而不见。

　　两人各自思索间，外面忽然响起了喧闹声。人的尖叫、逃命的动静直直钻进耳中，叫人心底一沉。
　　门被重重拍响了，八字胡的声音焦急地响起：“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