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办学校》沧碎

16、失控

　　尽管温度下降了不少，仿佛正式进入了秋天，但现在天亮依旧很早，祁渊在过去一周已经养成了暌违多年的六点过起床生物钟，醒来就不大睡得着了。

　　她看了一眼隔壁纪云行安静的帐篷，决定让他再睡会儿。毕竟昨晚消耗得有点彻底，伤了又治的，睡得也晚，是该好好休息。

　　搭建屋子的空地已经陆陆续续有人上工了，祁渊四处巡视了一番，没有遭到阻拦，刚想着是不是连默交代过了，就在大门旁看到了这位基地老大。
　　“起这么早？”连默微笑着向她打招呼。她一人站在这门前，倒是没了昨日那种诡异感，给人的感觉与她的身份相称了许多。

　　祁渊点点头，问：“现在几点了？”手机早就没电了，过去几天全靠纪云行的手表读取时间，这会儿他没起，祁渊只能通过天色大致判断。
　　“快七点了。”连默看了一眼表，“七点半集合出发，你的那位合作伙伴去吗？”
　　祁渊沉默了一会儿：“等等看吧。”
　　连默笑了笑，没多问，不过脸上表情让祁渊有种怪怪的感觉，总觉得她在想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等到集合的时候，纪云行也收拾好出来了，看到祁渊，他的脸微妙地红了一下，点点头充作招呼。
　　祁渊观他状态不错，便没做劝阻，正好也去练练手。

　　“按昨天商定的办，我带队执行计划，你——你们自由行动，有必要时互相配合，可以吧？”连默整理好队伍，对祁渊说。
　　祁渊点头。时间紧迫，两方人没有太多时间熟悉，贸然将祁渊二人编入队伍不是好的选择，现在这样是目前最好的安排了。

　　考虑到灵活性，连默临时拨了一辆基地平时外出作业用的越野车给祁渊。从基地开车过去，只需十几分钟便能到达怪物群所在的位置。
　　连默带领由九名精锐异能者组成的小队站在了路边的一处高坡上。这里距离怪物活动区域只余数十米远，是恰好不会引来攻击而又能观察到它们的好位置。

　　昨天制定的计划，是两两组队分为五组，从不同的方向逼近怪物区域。
　　连默手下这一批异能者实力不俗，两人为一组基本可以较从容地应对多数种类的怪物。对于较强的雷电巨人等，即使不能消灭，逃跑也不成问题。
　　眼下这群怪物里，熔岩、泥土纹路占了有十头，行动敏捷的利爪青身怪有两头，从未见过的纯白底色灰紫纹怪一头，余下的实力与雷电怪相当。
　　它们活动的区域面积约有百平米，每组分别接近，同一时间吸引的怪物不会多，只需略作消耗，待怪物聚集后便撤出其活动范围，虽说效率不高，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先在边缘处试探，一旦不敌，立刻退出。”祁渊一手搭上纪云行的肩膀，“我先看看你的实战效果。”
　　纪云行点头，脑中还残留着些不可思议。他真的学会了冰系异能……就此拥有了面对这些异能量怪物的，直接清晰的战斗力。

　　出乎祁渊意料的是，纪云行的身手竟然相当不错。与他精致得几乎有些脆弱的长相不同，这小子的近战表现很有点章法，像是学过格斗技巧，放在灾难前应该是很能打的类型。
　　由于要近距离作战，纪云行没穿白大褂，把它给了祁渊，这会一身短裤短袖，裸露在外的四肢绷出清晰流畅的肌肉线条，及肩长的发丝在空中划过道道弧度，竟在危险中呈现出一种赏心悦目的视觉效果。
　　祁渊反思了一秒自己不严肃的想法，继续认真观察全局。

　　连默的五个两人组分别在边缘与一到两头怪物缠斗，纪云行这里也有一头熔岩巨人、一头泥纹巨人。
　　剩下的怪物也都在往这几处去，每当有更多怪物接近时便后撤，待它们因失去目标而迷茫散开再回去，如此半晌也相继有数头怪物死去。

　　纪云行躲过一下锤击，手持冰刃狠狠向右边怪物的一处裂纹刺去。当他刺中目标时，忽然耳边响起破风声，余光能瞥到正疾速接近的青身怪物，以及它锋利的巨爪。
　　他瞳孔骤缩，正欲扭身避让，方才被击中的怪物却在另一边高高抬起了脚。

　　脚和利爪在空中相撞，原地只留下白色的衣角掠过的影子。待纪云行回过神来，他已被祁渊带出了区域外。
　　“多谢。”他松了口气原地坐下，随手在身上的伤口处抹了一把，那些不太严重的外伤便悉数痊愈。
　　祁渊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说：“你做得不错，不比一开始就觉醒冰能力的人差。”
　　连默手下便有好几个冰异能者，从刚才的战斗中看得出也都是有格斗底子在的，但仅论异能的强度，都远不及纪云行。

　　纪云行愣了一下，不自在道：“过奖了吧？”
　　他这么些天跟祁渊相处下来，见她用异能见得多了，心中的评判标准早已被拉高，只觉自己还有得练。
　　祁渊没多解释，只叫他原地休息恢复，脱下白大褂盖到他身上，便向区域内奔去。

　　这些怪物被人们溜来溜去，团团转间显得有些滑稽，连默小队的成员心下都放松了些。如果照这样下去，清理干净这二十多头群聚的怪物，只是时间问题。
　　祁渊在对付眼前的几头怪物的间隙，始终注意着那头从未行动过的新怪物。
　　今天来这趟的目的，除了实验逐个击破的战略外，还有摸清这个新怪的特性。但直到现在，怪都死了好几头了，那家伙始终一动不动。比昨天还安静。

　　祁渊留了个心眼儿，放倒手边的一头熔岩巨人，矮身躲过青身怪的一击。此时那五支二人小组均处于劳累后的休息中，经过多轮战斗，大家的精力都来到一个临界点，正需要较大的间隙进行恢复。
　　祁渊也后退准备稍事休息，余光中忽然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动了动。她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提起一颗心，正待出声示警，区域内的怪物忽然齐齐动了。

　　只见本应老老实实待在某个范围以内的怪物们像是突然解开了什么束缚，恢复了自由身，迈开步放肆地追逐向用后背对着它们的人类。
　　连默小队中有好几人结结实实挨了一击，应声而倒，其余人迅速反应过来正欲还击，却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耗空了异能控制力，当下几乎像普通人一样弱。
　　他们只能四散奔逃，面前怪物慢些的，还有那余裕扶起摔倒在地的人，遇到雷电怪的就只能没命地跑。
　　其中一人跌倒在地后，眼看那怪物要一脚踩到他身上，闭上眼绝望等死之际，怪物竟突兀调转方向，朝另一边追去了。
　　他转头看去，只隐隐见到草丛翕动，怪物仿佛在追着空气跑。

　　青身怪在刚才的战斗中一头都没有折损，这会放飞了双双目标明确地朝祁渊直冲而来，四只利爪兜头抓下。
　　祁渊猛地用能量推了自己一把，瞬间加速避开这一抓。她方才所在的地面立刻现出几道深深的爪痕。这要是落到人身上，怕是能直接击穿内脏。
　　顾不得暴露远程控制的能力，几根尖端锋锐的冰针出现在青身怪周围，狠狠刺向它们的纹路处。眼前的空间似乎有一瞬的扭曲，待祁渊定神看去，那数根冰针竟只有两枚刺中了！
　　祁渊压下心头震撼，趁它们被击中停滞的一瞬，再次用能量推进，忍着加速度过大导致的五脏不适，再次使用冰刺攻向裂纹。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祁渊将这两头怪物耗得速度慢下来后抬头看去，只见连默那边已经折了好几人，剩下的被迫狼狈躲闪，尚有一丝余力的人挤出最后的异能尽力消耗着与之缠斗的怪物。
　　纪云行也被一只雷电怪追上了，身上有几处伤，但应对间尚不算太狼狈，短时间内无需支援。
　　祁渊死死盯着远在原有区域中心的那只白身怪，心念电转。
　　那种空间扭曲是什么？从结果来看似乎影响到了她的视觉，导致冰针打歪了。从前没见过这样的招数，是那头新怪物做的吗？

　　她腾挪间不断生成冰针攻向追来的怪物，忽然脚步一转，直直向中心区域冲去。
　　纪云行远远看见，心头一惊，但被两头怪物缠着，分这一下心都差点被捶扁，当即也不敢怠慢，虽心中焦急却也只能专心应敌。

　　祁渊这一跑，引走了余下大半的怪物，其余人压力大大减轻，逐渐也形成了一种平衡，暂时死不了，但也脱不开身。连默被她这被动拉仇恨的本事惊了一下，无瑕思考更多，咬牙继续打。

　　追来的怪物多数都有正常成年人的奔跑速度，有的甚至更甚，祁渊只能靠冰针刺中它们释放能量来减缓对方速度，但她回头瞄准的功夫也拖慢了自己的速度，一时之间两方几乎保持了相对静止。
　　她之前离白身怪所在的位置不远，很快便接近了它。祁渊一咬牙，手中凝出一柄散发着莹白光芒的纯能量短刀，狠狠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白身怪划去。

　　一周前第一次面对熔岩巨人的时候，同样的一柄能量刀几乎耗费了她全部的精力，今天在已经战斗许久的情况下再使来，却犹有余力。灾难爆发后暴涨的能量浓度对实力的提升快得祁渊都有些不敢相信。
　　由精纯的能量密集堆积构成的刀刃轻而易举地划开了怪物的表皮，顺着裂纹喇开了一道长达一米、深两寸许的口子。
　　等祁渊放手任刀刃消散在空气中时，背后的青色利爪已经追赶至近前。
　　前方是小山般一动不动的白身怪，她只来得及往侧面一闪，避过了这一爪却没躲开另一只怪物。右侧肩膀连带后背几乎瞬间陷入撕裂般的疼痛，火烧般的感觉令她咬紧了牙，对异能的控制偏差了一下，没能击中逼近的全部怪物，只能再次强行用能量推动闪躲。

　　她滚了一圈在白身怪后方站起，利用它庞大的身躯挡下了部分伤害。
　　四、五、六……
　　眼前还具有行动能力的怪物有六头，祁渊看不到后背的伤势，但全身浸出的冷汗和无力发虚的感觉无一不在昭示她即将走到穷途末路。
　　必须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