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沉碧》云鸿相约处

3、成神

　　在诡异的气氛中，神司见瀚碧没有继续刁难的意思，便回过头来。他的眼睛似乎天生有种能勾人的本事，便是以瀚碧的自制力，也不由受了下诱惑。瀚碧心下一凛，收束了心神，但脸上却是丝毫不显，貌似不由自主被迷惑了心神。
　　神司的唇角勾起弧度，但声音却是真诚到极点：“你注意到方才那个最后走出去的妇人了吗？”
　　瀚碧不知可否的点下头。这个帐子里的温度有点高，因为刚刚还有很多人的缘故，空气也不是很好。瀚碧觉得自己睡意上涌，偏偏面前还有一个煞星，连放心睡眠都做不到，真是郁闷。
　　神司微微一笑：“你可能并不认为她有什么特别。的确，她也只是无数牧民中的一个。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她其实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女人，如果她的孩子带了一丝草叶进了自家帐篷，毕定要挨一巴掌的。”
　　不知是受了帐内气氛的影响还是神司惑神术的影响，瀚碧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不知帐篷的清洁程度比之孩子，哪个更加重要？”
　　神司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她的孩子，都已经死了。有被冰河吞噬的，有被追兵狙杀的，也有生病的，还有~~~~被遗弃的。”
　　瀚碧想起那个女人明明愁苦万分却在一瞬间释放开来的表情，皱皱眉头，隐约觉得有些事不在自己意料之内。

　　神司长长呼吸了下，似乎有点哽咽：“她的经历不过是千万族人中的一例，在我们回归途中，被放弃被追杀的又岂止是她的孩子？”
　　瀚碧敏锐的抓住重点：“回归？”
　　神司轻声道：“是啊，回归。几十年了，当初为了躲避突厥与吐谷浑的征战，我们一族离开家乡，一直往北走了几千里路，这才驻扎下来。谁又料到，安宁日子竟然是如此短暂呢？”
　　往北？西域本来就已经不是什么适宜居住的地方了，这些人居然往北迁移，想必北方的地界也不怎么平静。这世道，哪里就会有什么神仙乐土桃花源境呢？“人离乡贱，自来如此。”
　　“是啊，人离乡贱，中原人的话果然有点道理。”
　　瀚碧微惊，自己居然心神松懈，心中所想居然说出来了。这个男人太危险，瀚碧已经在思考着怎么全身而退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却是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再谋退路，既然老天不肯让自己就这么死了，那就努力好好活着吧！看来，自己眼下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瀚碧便放松自己，慢慢进入梦想。
　　某个被忽视的男人惊愕的挑挑眉，也是无语，缓缓放了一根木柴在火堆里。

　　一觉睡到天光大亮，瀚碧很是轻松地醒过来。长长呼了口气，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啊！随便撂挑子，便是老天都不容啊！
　　一个醇厚的男声传过来：“你终于睡饱了？”
　　瀚碧觉睡得好，心情也不错：“好久都没这样睡过了呢！”
　　男声带着一点笑意：“温暖的帐篷，还有我为你守夜，自然比雪山里好睡吧！”
　　瀚碧惊讶的转过头来：“雪山？”
　　神司很郑重走到塌前：“见过雪山神女！”
　　瀚碧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你来真的？”
　　神司抬起头：“事关一族生死存亡，岂有玩笑之理？！”
　　瀚碧慢慢的说道：“所以你宁愿对我使出惑神术？”
　　神司静默不语。
　　瀚碧斟酌的说道：“我自幼生长在中原，但是西域的事情我也知道些。不过，我从来都不相信雪山神女的传说。”
　　神司的嘴角翘起，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我也不信。我侍奉了她二十年，从来没有得到过一点点神示。在我们遇到绝境时，她从来没有向我们伸出援助之手。走到这里，从来都是我们自己不断努力的结果。那个所谓的、生活在雪山绝顶的、无比慈祥和伟大的神祇，何曾关心过自己的信徒？”
　　瀚碧呆了下：“所以？”
　　“所以，我们需要你成为雪山神女，哪怕只是你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我们都能走出绝境，回归故乡。”
　　瀚碧苦笑了下，拒绝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来得艰难。不过，在艰难，也要拒绝。慕容瀚碧，从来不是悲天悯人的主。
　　神司眼里有一种执拗的光，越来越强烈，他伸出食指按在瀚碧的唇上，顺便把瀚碧拒绝的话也堵住了。
　　慕容瀚碧挑眉：她这是，被调戏了？
　　“你不会拒绝，是不是？”那个男人还在执着的问。
　　“不，我会拒绝。当然，你可以用惑神术迷惑我，然后我就不由自主的答应了~~”瀚碧声音冷然，顺势甩开某只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的手。
　　“惑神术对你没用，昨天我就知道了。”神司苦笑了下，对眼前这个女人没辙，如果连惑神术都没有用处，他有把握令眼前这个女人配合他吗？

　　他吸了口气，忽然一把握住瀚碧的手腕：“你跟我出去一趟！”